《太子妃的荣华路》第45章


“这事,大约太子是插了手的。”皇后直接下了结论。
她心情不虞,也没心思装和善,随后话锋一转,看向纪婉青,便道:“不知这几日,太子可有那些异处?”
来了。
纪婉青眼睑微垂,“殿下威仪赫赫,婉青不敢直视,而他并不喜我,早晚一见也并无交流。”
“这等朝堂大事,婉青不过一介女流,实在无处知晓。”她是知晓的,只是不能说。
这与清宁宫后宅内务架构不同,涉及高煦任何言行举止,纪婉青都不能透露半点,哪怕无足轻重。
这问题很敏感,她既然选择了站在东宫,没有得到高煦同意前,绝不能向坤宁宫提起一星半点。
哪怕此刻皇后身边,应无东宫眼线。
纪婉青觉得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在这种关键问题上,绝不能存侥幸心理,否则一旦他日被高煦知晓,这便成个去不掉的疙瘩。
她与高煦日渐融洽,相处一日比一日好,给内部埋下祸根要不得,因此,这外部的压力她必须扛住。
左右各有一个大熏笼,炭盆燃得旺旺的,一阵阵燥热从身体深处涌出,后背已有汗湿,但她心如止水,纹丝不动。
她听见皇后淡淡地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可能一点不察觉。”
“你在此处好生想一想,若想到了,再告诉本宫不迟。”皇后淡淡一笑,站起来,“本宫还有宫务需要处理,你慢慢想。”
话罢,她直接询问胡嬷嬷,开始处理宫务。
暖阁内很安静,仅与皇后与胡嬷嬷的对话声音。
人家既然借机开始驯服她,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没多久,这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些。
一滴汗从额上滑下,她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忍着阵阵热浪,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纪婉青心内苦笑,其实,这就是当初她答应皇后重要原因之一。不仅为了妹妹,更多是为了自己。
皇宫中有的是让人煎熬,却说不出苦处的手段。夏天用冰,冬天用炭,种类繁多,这两种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纪婉青刚进东宫时,太子完全不信任,一丝人脉也无,若非想出计策,恐怕这些招数早就使过来了。
她本以为,掌内务一事过后,最少能支撑几个月的,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婚不过半月,还是给享受上了。
汗水一滴接一滴,里衣已经湿透了。纪婉青不忘苦中作乐,如今太子待她很不错,坚持到底大约就是胜利,这煎熬也是有价值的。
这大约是她在坤宁宫待着最久的一次,足足有两个时辰。
午时将至,宫务处理完毕,皇后扫了她一眼,“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再来细想不迟。”
皇后意思很明显,这煎熬并非一朝一夕,在纪婉青“想清楚”前,估计都少不了。
她也不多说,直接站起离去。
行至门帘旁时,同样一脸汗水的梨花忙取了大斗篷过来。
外面便是冰天雪地,纪婉青即便热得汗湿重衫,也只得咬牙受了。
一出门,冰火两重天,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扑进廊下,主仆二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纪婉青贴身衣裳早已湿透,这么一下子,极速由火热降至冰点。她脸色瞬间从红润转为青白,颤抖自心脏处而出,狐皮大斗篷似乎已经不管用了。
女人果然热爱为难女人,软刀子让人苦不堪言。
“娘娘,……”梨花咬唇。
“住嘴!”
纪婉青低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第三十六章 
纪婉青火速上了轿舆; 这么短短一段距离,已经让她上下牙关咯咯轻响。
上了轿;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贴身宫人立即伺候她脱下衣裳; 里衣里裤能拧出水,再上一层的小夹袄也被汗水濡湿透了。
纪婉青一边换下湿衣; 穿上外面的宫裙; 一边让梨花也赶紧脱了。她有些庆幸,日常请安没带|乳母出来; 否则何嬷嬷这把年纪,也不知受不受得住折腾。
宫人赶紧把熏笼火盆挑旺,纪婉青抱紧手炉子; 只是这似乎并无多大作用; 她似乎感觉不到暖意。
好不容易回到清宁宫,她赶紧命人打来热水; 沐浴一番; 再灌下一碗酽酽的姜汤; 这才感觉好了些。
只不过,此刻她已经有些头晕之感。
随意用了点午膳; 纪婉青上床卷被就睡; 这午觉一睡就是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在何嬷嬷担忧的眼神中睁眸。
她头痛得很,昏沉沉的,身躯沉重; 十分疲乏。
这是病了。
纪婉青苦笑,早上她就有预感,如今果然不错。
“娘娘,请个太医瞧一瞧吧?这般更稳妥些。”何嬷嬷小心搀扶起主子,伺候她喝了点温水。
“不了,嬷嬷。”纪婉青摇了摇头,“陈嬷嬷几个不是看过了,说并无大碍么?”
她这是新婚,嫁的还是当朝皇太子,若一进门就请太医,容易落下个相冲不合之类的把柄。这也是陈嬷嬷的顾虑,见主子情况还好,就等她醒来请示了再说。
好在世家贵女,陪嫁都有懂药理的妇人,一来调养身子,二来防止一些腌臜手段。
这些陪嫁更擅长调理妇人孩童的身体,不过一般小症状也是能看的。何嬷嬷早让她们来过了,说主子身体底子扎实,这病不重,服了药养一养就好了。
陪嫁里面就有制好的成药,既然不请太医,何嬷嬷便取了一丸来,扶起主子,伺候她服下。
这药丸子好大一颗,味儿也难闻得很,纪婉青秀眉紧蹙,合水硬咽了几次,方才勉强吞了下去。
她吞咽不易,何嬷嬷看着心疼得不行,又急又气之下,咬牙压低声音道:“这皇后娘娘是国母,怎能,怎能使这些下三滥手段对付后辈?”
其实,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阴暗就越多,主仆二人都懂。何嬷嬷愤愤半响,又一面愁容,“娘娘,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最好当然高煦松口了,何嬷嬷压低声音道:“殿下待娘娘颇为不错,不若与殿下商量一番?”
纪婉青想了想,“先等一等吧。”
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也是最被动一个法子,纪婉青并不希望这样,她欲自己先想一想,看能否想出法子再说。
不过她此刻身体不爽,也没心思劳神,只问了梨花几句。听何嬷嬷说那丫头身体好得很,泡了热水灌了姜汤,睡一觉发了汗,也不见发热不适。
果然是她这辈子娇生惯养,即便自小刻意走动,身体素质远超诸多千金闺秀,也还是不够的。
纪婉青稍稍放心,倒头就睡。
这药还是很有效果的,纪婉青睡梦中发了汗,何嬷嬷伺候着擦身换了寝衣,她身子轻快了不少,一直微蹙的秀眉松了开来。
她再次清醒,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窗棂子上仅余一点微光,屋角的十二连盏烛台架子已经燃起来了。
纪婉青有些迷蒙,缓了半响才睁开眼帘,昏黄烛光让她眯了眯眼,只不过 ,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床沿坐着的人吸引住了。
高煦坐在她的床畔,背光看不大清楚表情,不过,他眸光复杂难言。
纪婉青突兀睁眼,他瞬间回神,方才神色一闪而逝,再也不见。
“殿下?”
纪婉青眨了眨眼,她嗓子眼有点干,不禁抬手抚了抚。
“嗯”,高煦低声应着,一边探手向床榻旁的小方几,提起暖笼里的白瓷小壶,倒了一杯温水。
他换了个位置,将她扶起来靠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将茶盅递到她的唇边。
高煦目光落在她的樱唇上,两片花朵般娇嫩的唇瓣失了嫣红,淡淡的看着颇为虚弱。她病了,脸色苍白,神色黯然。
她自来是活力四射的,他何曾见过她这副无力的模样。
“殿下真好。”被皇太子伺候着喝了水,他动作轻柔,她微笑看了他一眼。
高煦放下茶盅,拂开沾在她小脸上的发丝,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掖了掖锦被。
“真觉得孤好么?”
纪婉青陪嫁有不少人跟去了,高煦已经知悉了上午的事,他眸光很复杂,“为何不敷衍一下她?”明明她随意说两句,就不必受罪。
“我不愿意。”
纪婉青立即接话,她抬眸看着他,认真地说:“殿下,青儿不愿意。”
“为何?”他声音有些低哑,其实二人心知肚明,他明知故问了。
“殿下待我好,我知道;殿下的难处,我也知道。”
纪婉青挣扎坐起,凝视着他,声音轻柔起来,水眸带上一丝缠绵情丝,“我很珍惜殿下的疼爱,我要与殿下携手白头。我不希望殿下心生隔阂,与我生分。”
她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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