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超凶》第92章


“我三岁那年初夏,夜里突然毒发,父皇微服出巡在外,母后头痛症发作。皇兄当时正跟朝臣商讨军机重事,听到雍寿宫传信,你立即放下一切事物,火速抵达雍寿宫,抱着我哄着我听我无休止的嚎哭,整整一夜过去,我安稳的睡下了,你却筋疲力竭。”
皇帝赫然,模糊的往事宛如潮水迎面扑来,蔓延过膝,过腰,过颈,让他喘不过气来,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同年深秋,我贪玩上树去捡风筝,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被随行的小太监接住了,只是手臂上擦破了点皮而已。皇兄知道了,却惩罚了所有伺候我的奴才,严重的甚至半年下不了地。每次你来母后宫中看我,你都会带些稀奇古玩逗我开心。我闯的祸你替我背,为此,没少受父皇责骂。”
皇帝的身体瑟瑟发抖,他控制不住双手的剧烈颤抖,他想抓住顾锦知的手,不过咫尺之遥,可他费尽气力却怎么也够不到。泪水模糊了双眼,陈年旧事既甜如蜂蜜,又毒似□□。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锦知,你……你恨朕吗?”
顾锦知冷冷看着他,或许曾经皇帝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真心,他或许是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所以尽心竭力的对他好,补偿他。
但是,若时光可以倒流回二十二年前,再给皇帝一次重来的机会,顾锦知敢肯定,皇帝还会这么干。
并非顾锦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那把龙椅的诱惑力何止三言两语能描述的?皇帝后来对他好,对他愧疚,何尝不是建立在“他没有皇权威胁”的基础上呢?
“若我是其他太妃所出,若我跟皇兄是同父异母,得到皇兄如此对待,我会恨,恨之入骨。”顾锦知轻如羽毛的目光在皇帝身上一扫而过,皇帝张了张嘴,自知无从反驳。
“可皇兄与我一奶同胞,当皇兄放纵赵贵妃下毒之时,当皇兄下定决心对父皇母后以及所有人隐瞒此事之时,当皇兄亲眼看着那碗□□被我喝下之时……皇兄是真的想让我死。”顾锦知的双瞳沉肃的宛如一汪深潭:“只是不曾想到,那□□不致命,只会换来无休止的折磨罢了。”
皇帝欲言又止,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我对皇兄没有恨意。”顾锦知嗓音暗哑的说:“有的只是失望。一个待我如父的兄长,却是造成我二十年痛苦折磨的罪魁祸首之一。这种感觉,好像灵魂被硬生生扯出体内,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驱壳,彻骨的冷。”
“锦,锦知……”皇帝的双唇颤的越发厉害:“哥哥对不住你……你,你应该恨我……”
顾锦知似是笑了一下,唇角勾起极轻的弧度,溢出的笑意稍纵即逝:“或许两年前,我除了失望,也会怨恨。但两年后,江漓出现了。”
皇帝怔鄂,不解的看着他。顾锦知的心胸宽仁,难不成已经达到受此欺骗还毫无怨恨的程度?可这又跟江漓有什么关系?一个知心人,可以化解自己的仇怨吗?
顾锦知扶着膝盖起身,他背对皇帝而立,那玄色的背影覆盖上橙红的烛光,显得越发柔和:“若无睲澜,棽暮之毒就没法解了。凡事自有因果,换个方面想,或许睲澜是我的护身符,不然那只血蚀虫就能要了我的命。若我没中睲澜之毒,或许我就遇不上江漓,又或者我遇上了他,可当他命悬一线之时,我却无能为力。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挺好。”
顾锦知微微侧头,烛光映在他澄澈的眼底上,一片波光流转:“要是睲澜之毒与皇兄无关,那就更好了。可惜,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皇帝目瞪口呆的望着顾锦知,说不出一句话。
第84章 自然快活
夜里的风很凉,明明已春暖花开,四周却吹着刺骨的寒风。乌云遮掩最后一缕月光,空中明月黯淡失色。
“舒王爷要回府了?”汤公公跟在身后,见顾锦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中纳闷,想着是不是跟皇帝发生了某些不愉快,琢磨来琢磨去也没个答案,只好躬身相送。
回府的路上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郁台随行在侧,时不时的朝轿中看去,顾锦知自上马车之后就几乎没动过,半个时辰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语不发,甚至不曾眨眼。郁台想问又不敢问,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旁。直到进入府门,郁台拿了伞,还未等撑开,顾锦知已快步朝着新雨楼而去了。
清烟站在高处,一眼就看见了匆匆回来的顾锦知:“公子,王爷来了。”
门被拉开,户外清润的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江漓从暖阁走出,正看见从外淋雨走进的顾锦知,吓了一跳,忙迎上去道:“怎么了,为何不撑伞?”
外面郁台心急火燎的跟上来,手里拿着湿淋淋的油纸伞,站在门口进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漓心知发生了意外,便朝郁台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郁台如释重负,行了一礼跟远处清烟一道离开。
偌大的新雨楼安静的只剩下室外频频传来的细细雨声。江漓放下手中书卷,走至神情落寞的顾锦知身前,伸手去解顾锦知的玉带:“先把衣服换了,别着凉。”
顾锦知轻点头,配合着江漓脱下外衣,里面的中衣并未染湿,他也一时懒得再换衣服,席地而坐,望着矮几上热气腾腾的清茶出神。
“皇上的病情很严重吗?”江漓拿着丝绸手巾给顾锦知擦拭鬓角的雨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顾锦知一把握住手腕,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本王自己来可以,这么晚了还没睡?”
江漓轻轻挣开顾锦知的手,继续将他脸上的水渍擦干,也不再多问,转身到矮几边上倒了杯热茶给他:“暖暖身子。”
热茶入胃,暖了心胸。顾锦知低眉浅笑,手中无意识的转弄茶杯,抬眼看向江漓之时,笑容中携了丝无奈:“你没话要问我?”
江漓又为他填了一杯茶,淡淡说道:“王爷想说,我便听着。”
顾锦知眼中盛着浓浓的笑意,江漓就是有着如此魔力,只要想着他便心中温暖,更何况他人就在身边,先前的那些彻骨冰冷早就被烤化了。顾锦知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他握住江漓的手,说道:“皇上病得很重。”
江漓安静聆听。
“他今夜有感而发,跟我说了很多话。”顾锦知语气一顿,补充道:“小时候的一些事。”
江漓道: “王爷怀念那个时候?”
“还好。”顾锦知说:“儿时懵懂无知,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自然快活。”
江漓凝望着他,心中稍有思衬:“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
顾锦知抿唇一笑:“说得对。有得必有失,我失去了一份亲情,却得到了最重要的人。若当时他跳出来阻止,我会很好的度过二十年,可那之后,我会失去最重要的人,那种滋味远比受睲澜二十年折磨要残酷千倍万倍。”
顾锦知原本郁结的内心瞬间开阔了,就连屋外的春雨微风都透着一股神清气爽之感。
江漓困惑的目光望着顾锦知,却换来顾锦知欣然一笑,赶在江漓问什么之前,将人轻轻揽入怀中。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好似拥有了全世界。
顾锦知一夜未眠,江漓便陪他坐了一夜。虽然二人什么也没干,彼此之间却并不枯燥。屋外春夜细雨朦胧,屋内红烛橙光柔暖。
顾锦知枕在江漓膝上,一手搂着江漓的手,嘴上不闲着,说天阔地,将近日来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向江漓描述一番。个别的地方故意以夸张的词调描述,惹得听者莞尔一笑,飘然出尘似仙。顾锦知心中慰藉,这便足矣了。

三日后,顾锦知再去宫中给太后请安,母子二人有说有笑。提起皇帝,顾锦知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附和着太后的话,并未提及睲澜之事。
太后年岁已高,顾锦知不想她再受什么刺激。毕竟大局已定,睲澜伴随其身,时光不能扭转,即便知道了也是徒添烦恼。
离开雍寿宫,顾锦知没再去养心殿,直接出宫回府了。
而此时舒亲王府中,顾云笙正在跟江漓请教武学方面的知识,二人在院中切磋过招,见顾锦知回来了,三人便回到屋内,围着矮几落座。
“洪都瘟疫的风波已过,西北边境的燃眉之急已解,虽然丁将军技高一筹大败敌军,但那三方联盟的阵营气数未尽,接下来便是持久战了。”顾云笙端起一杯清茶来喝,口感微苦,却也清香四溢。
江漓随口说道:“现下皇帝病重,太子殿下有的忙了。”
“好在有温太师帮衬着,不然我肯定焦头烂额的。”顾云笙心累的扶了扶额,看向整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