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路人甲》第150章


“那现在怎么又……”冬秀晃晃手里的请柬有些不解。
“听说那位好像是有了。”带弟轻拍了拍肚皮,示意冬秀那位女学生已经怀孕了,接着道:“这下子可不是有了尚方宝剑了么,您想想大周先生今年都多大的岁数了,原本都以为他要断后了呢,这孩子该有多金贵啊,这不,周老太太一听这消息,立马就服了软,总不能叫孙子不明不白的生在外头吧,这才想着要张罗一番,还是趁着肚子大起来前把人接进门。”
冬秀听了这消息,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大舒服,问道:“那、周大太太呢,新人进门,她怎么办啊?”
“那谁知道,反正周家也没说要休了她,哎,说来她也挺可怜的,听说娘家也败落得不成样子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还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娘家靠不住、夫家不待见,自己又一把年纪了,连个血脉相亲的孩子也没有,跟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见咱们女人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好,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会随时被赶出家门去,就算有那么一天,有个孩子牵绊着,活得也有盼头些,那又管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呢!”慧秀听带弟讲了事情的原委,不由也是感慨万千,又暗示三妹加紧怀个孩子。
冬秀不置可否,只闷闷的把请柬收起来了,她想:这下周太太可算是如愿了,大周先生总算是纳妾有后了,她以后都不必再背负着不贤惠的名声了,只是,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吧,从此以后她就要彻底失去丈夫了,也失去作为妻子和母亲的那点子奢望,成为家里一件陈旧的摆设,在时光里慢慢的腐朽,却无人在意……
等到晚上胡竞之回来时,冬秀便把请柬交给了他:“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怪没意思的!”
胡竞之看了请柬却摇头笑道:“估计咱们都不用去,预章兄是不会同意搞什么摆酒请客的,原本人家是自由同居的关系,这样一弄岂不是俗套了么,预章兄是不会休妻的,这对他名声有碍,家里老太太也绝不会同意,人家女学生也是年轻又漂亮的知识青年,家庭背景还十分的了得,当然绝不可能去给他做妾,之所以跟他在一起纯是因为爱他、敬慕他,牵扯到婚姻可就变味了。”
哈,原来是同居关系啊,这下子冬秀就明白了,也知道这张请柬算是周老太太的一厢情愿,估计是要白费了。
这时候的同居关系,怎么说呢,比婚姻更自由,比恋爱更严肃,既受到道德的谴责,又得到社会的认可,与现代社会的未婚同居相比还是很有差别的,现代社会的未婚同居更像是这时候新出现的一个观念—试婚期。
要说这两年的社会风气变化着实是很大的,新文化运动带来的可不止有新的□□和思想,还有新的婚恋观,甚至性观念,冬秀从每日阅读的报纸上便可窥探一二。
从前让国人讳莫如深的“房中术”,如今变成了“性学研究”大喇喇的出现在报纸上,各种以介绍性知识为主题的刊物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名字就叫做《性杂志》、《□□周刊》、《性三日报》等等,直白得叫冬秀这样自觉见过世面的王者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报摊购买,至于以□□为题材的小说,那更是畅销风靡得不得了,冬秀在报纸上追了几篇连载,对这时代人们的开放度又有了新的认识,三角恋、四角恋什么的在那些作品里简直就太小儿科了,至少来点□□、劈腿、婚外情、同□□的才够看嘛,至于内容自然也是分外香艳甚至露骨的。
冬秀看着那些“性科普”、“性教育”真心十分的纠结,刚好她连载的小说里主角林与文也到了要恋爱结婚生子的阶段了,便一度想要加点这方面的料进去,论起性知识,她自认理论储备是绝不输这时代的人的,而且绝对保证质量,只是考虑到这与她的大纲和整体文风实在不太相符,遂只得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说这同居的问题,也是正合了时下最主流的一种主张:取缔婚姻制,实现自由婚姻。
冬秀曾在《妇女杂志》报上看见过一个女读者在通讯栏里像一位婚恋专家求助,说她爱上了有妇之夫,情丝难断该怎么办,这要是在现代肯定是要劝分不劝和的,说不定这位读者还要挨几句说骂呢,但是那个婚恋专家却是建议他们“以不结婚的仪式而继续着恋爱关系”,说白了就是叫他们直接同居,却不举行婚礼。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屡见不鲜了,冬秀都不知在报纸上看见过多少则“登报同居”文了,这里面既有未婚同居,当然也有已婚同居,这个已婚同居说的自然是与已婚人士同居,而不是婚后同居,像大周先生和那位女学生就属于已婚同居的类别。
这样的同居既自由又时髦,既摆脱了婚姻的各种繁文缛节和束缚节制,又象征着两人之间纯粹的爱情,证明两人是因自由恋爱而走到一起的永久恋人关系,多么的浪漫啊。
大周先生和女学生不用说,绝对是这种新式潮流的拥护者,自然不会为了孩子就改变自己的立场,反正这孩子生下来又不会因为他们的同居关系而受到什么诋毁和歧视,跟现代的私生子可绝不是一回事!他们自然也不会脑子进水的去办什么鬼婚宴。
果然,这请柬发下来就没了后文,周家自然也没举办那场婚宴,周大太太依然是周大太太,保有着她最珍视的名分,享受着大周先生的供养,至于其他的,就什么也没了。
第102章 有孕
两个月后;带弟在产婆的帮助下顺利的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铁蛋儿。
冬秀再一次见到产婆那些接生用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哆嗦了一回,啊;真是太可怕了,她想着要是这时候没有医院出现,她可能真的会选择做一个丁克;即便要为此付出失去胡竞之的代价;她也是在所不惜的,毕竟她最爱的人永远都是她自己,这就是现代人的特性,她可没办法为了生孩子就把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交到那无证上岗的产婆手上去。
她站在门外听着带弟一声声的惨叫;简直是瑟瑟发抖;比崔有粮这个当爹的还要紧张百倍,待产婆掀开门帘子端出一盆浑浊的血水时,她瞬间抑制不住胃里的翻腾“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慧秀见她扶着墙干呕得难受,连忙把她扶到内院去了:“产房腌脏得很,你又一向爱干净,受不了那个味儿就别在那儿呆着了。”
又捡了腌制的酸梅子给她含在嘴里,叫她把那股味了压下去。
“真是太可怕了,我真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冬秀青白着一张脸道。
慧秀出手在她嘴上轻拍了一下;嗔道:“瞎说什么呢,还不快呸两下!除了那生不了的,这天下哪个女人不要生孩子啊;有什么可怕的;生孩子也就是痛一时;过后抱着你的孩子就能全忘了,不生孩子却要一辈子受罪,不说别人,你们对门的周大太太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没孩子的女人多可怜啊,活着都没劲!”
等带弟把孩子生下来后,她和大姐去探望她时,她刚一掀开帘子,闻到屋里头那股子又酸又腥,还夹杂着尿骚味儿的憋闷空气,扭头“哇”的一下子又吐了出来。
“这屋里的味儿也太重了,怎么也不开窗散一散啊……”冬秀真是服了,那屋子让她连喘息都艰难得很,带弟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在里面坐月子,这不是活受罪么。
“哎哟太太,这窗可开不得啊,现在天气还有些凉呢,月子里的人可不能受凉见风,要不然以后老了可就要遭大罪了!”新请来的帮佣大婶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还帮着正在喂奶的带弟把夹棉的衣裳给批上了。
天老爷,现在都开始换单衣了,有必要捂得这么严实吗,可别热出个好歹来。
冬秀虽心里腹诽不已,却也不打算开口说什么,像她这样没生过孩子的人是没有开口的资格的!
她只得捂着鼻子默默的退回了内院。
铁蛋儿虽是二胎,生得却反比他哥哥石板儿更为艰难,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总算放过他筋疲力竭的娘。
这孩子跟他哥哥石板儿安静省心的性子也是完全相反,是个绝对的哭神,小脾气大得不得了,稍有不顺意的便要给他爹妈来场魔音的洗礼,不过三两个月便折腾得带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人也狂躁了许多,有好几次冬秀正在写作,却听到她打骂孩子的声气,而显然,这么点儿的孩子是不可能屈服在她的武力威胁之下的,她越打越骂,那孩子就示威般的扯着嗓子嚎得越厉害,叫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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