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颜》第287章


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背脊挺直。不似是寻常女子,反倒像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女侠客,令人不寒而栗。
自从这个女子进了书房。小丫鬟滨芜就觉得这屋子里像是没烧着地龙,她转身把东次间的火盆端了进来,可还是有种守着冰柱子的感觉。
滨芜瑟缩地站在杏雨身后,只盼着王妃过来后快点让她们退出去。
好在王爷和王妃很快便来了。滨芜却还在偷瞟着那个女子,还是杏雨咳了一声。她才记起要去掀帘子。
玲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站在条案旁边的杜康,没错,这就是那个宛若一柄利剑的女子,只等一声号令。随时出鞘,兵不血刃。
当年的皇后娘娘是如何为颜栩选出的这三位保姆呢?这三杯酒,各有各的不同。也各有各的明艳。她们是女官,宫中的女官和普通宫女不同。有的来自选秀,也有的是官员们自愿送自己的女儿入宫,严格筛选后才能成为女官。女官们或是精通经文典籍,或是熟读大武律例,或是擅长术数精算,在宫中是另一道风景,不同于寻常后宫女子,就连嫔妃们也要敬她们几分。
但精通武功的宫廷女官,玲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盛唐时期虽然也有宫人擅长舞剑,但那主要是用做御前表演之用,想来大多都是花拳绣腿。
玲珑见识过花雕和浮苏的武功,如果在前世已是难缠的人物,在古代想来也都算是不俗了。她们的武功虽然各有所长,但也并没有令玲珑侧目。
然而眼前的杜康却与她们是完全不同的,即使玲珑从未见过她出手,但那一身的杀气,却只有那些自幼当做杀人武器培养的人才会有的。
杜康是杀手?
耳房本就不大,平时不觉什么,这时就有些狭窄,玲珑便对杏雨和滨芜道:“你们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杏雨和滨芜施礼退出,脸上的神情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玲珑不由得莞尔,看来敏感的人不是只有她自己,即使是在一室锦绣的女子书房内,杜康身上的杀气还是难以遮挡。
见到跟在王爷身后的睿王妃,杜康怔了怔,随即拜倒,给颜栩请安,又给玲珑请安,显然,她对睿王爷带着娘子听密奏也有些不习惯。
玲珑欠身算是受礼,就听颜栩问道:“怎么耽搁了这么多天,福建的事如何?”
杜康看一眼玲珑,欲言又止,颜栩便道:“但说不妨。”
玲珑却微笑着站起来,拿起布巾子擦拭着书案上的蟹爪莲的叶子。
颜栩的目光追随着她,满意地牵牵嘴角,他的小娇妻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杜康轻声说道:“王爷,福建那边的事不太乐观,冒侯爷虽然回到福建,但却至今没让冒家人去过水师。而且,冒侯爷还在回福建的路上便病倒了,属下到福建时,他仍然卧病在榻。属下又遇到上次伏击我们的那拨人,这次抓了活口,他们是鲁王的人。足利家族的人也暗中派人上岸,但那人极是棘手,有遁地之法,属下不才,被他逃脱了。”
颜栩嗯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吗?”
杜康迟疑了一下,像是不知该不该说,但还是说道:“……属下在福建时,正遇到有倭人来袭,由贾志彻带兵出战,击沉十艘倭船,大获全胜,更带回数百人头,然而属下亲自下海探过,却发现这件事有些可疑。”
颜栩起身,端起一盆仙人球仔细端祥,仙人球上开着朵粉红的小花,倒也趣致可爱。
杜康继续说道:“属下在沉船的船舱里发现一尊妈祖像。”
正在擦拭叶片的玲珑闻言心里一震,她虽然从未去过福建,可也知道那一带的渔民供奉妈祖,以保佑出海平安归来。
倭人,也奉妈祖?
“你确定是妈祖像?”颜栩沉声问道。
“属于随王爷在福建多年,自是不会认错,那尊妈祖像已经从海里打捞出来,一并带回京城。”
玲珑脑海中如白驹闪过,她虽是足不出户的闰阁女子,可因为前世的经历,也听说过古代军队有杀良冒功的事。
“你在福建时,倭人可有登陆?”颜栩问道。
“属下在福建十余天,倭人登陆三次,然而当军队赶到时,他们已经回到海上。”
颜栩沉默片刻,说道:“跪安吧。”
杜康重又行礼,倒退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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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九章 试试吧
杜康退出去,颜栩便立刻恢复了那副不要脸的样子。
从身后抱住玲珑的纤腰,笑着说道:“你这书房里都是些什么玩艺,花里胡哨的。”
他的目光看向书案上摆着的一只藤篮,藤篮的提手上系着丝带,里面装着的却是五颜六色的贝壳。
“原来你喜欢这东西,早知道就让杜康给你带些来了。”
玲珑皱眉:“您怎么不早说啊,这些贝壳我花了五两银子呢。”
颜栩又看向堆得高高的帐簿和那只算盘,便问:“怎么有这么多的帐簿,后宅里能有多少帐目?”
玲珑便道:“各屋各院都有帐目,还有各项采办和支出,比如说瓷器吧,哪个房里有几套几头,都要登记在册的。”
颜栩笑道:“有帐房也有管事,你交给他们去做便是了。哪用事无俱细都要自己来管的。”
玲珑指着摆在桌上用来做薰香用的大菠萝,道:“就像这岭南的菠萝吧,眼下京城要五两银子一只,可是花三两也能买到,只是成色差了些,个头小了些。十只就差了二十两。我虽然不会一一去查,但是每本帐薄都让他们抄过来,我手里握了一份帐簿,即使我不去看,他们也会忌惮几分,水清则无鱼,能让他们得些甜头,可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颜栩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你屁颠屁颠要帮师父布置浚仪街的宅子,原来这里面油水这么大。一只岭南的菠萝就能差出二两银子啊,府里的一等大丫鬟每月例银也只有二两。当日你在我这里拿走三千两,想来至少赚了一半。
“你把我的东西都要了去,莫非也要记到帐上?”说起他的那一屋子宝贝。睿王爷心都疼了。
他的小王妃倒也没有把那些东西全都搬过来,不是她心善,而是她暂时没有找到比他的密室更好的地方。
她只是拿走了一套钥匙,而且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那些东西登记上册,那本册子也被她拿走了。
也就是说,那些宝贝还在睿王爷手里。只是如果当中少了一件。他要么偷偷补上,要么也要说说清楚。
他是保管员,管帐的是他家娘子。
“当然没有记到府里的帐上。那些东西全都各有出处,还要一件件洗白了,再说我还想单独留出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就这样过一辈子。他做他的富贵王爷,游手好闲。可是他们都知道那只是妄想,他们就如火烹油炙,除非太子复活。否则别想安安稳稳做个闲人。
颜栩把她紧紧抱进怀里,粗糙的下巴磨擦着她那光滑如玉的额头:“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你只需帮我管好后宅。给我生儿育女,其他的事全都交给我。”
玲珑迟疑了一下,缓缓地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就在她的小手放到他腰间的那一刹那,颜栩怔了怔,随即就像是得到鼓励,把她的身子横抱走来,走到铺着波斯织毯的贵妃榻前,他半靠着坐在榻上,让玲珑躺在他的怀里,玲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紧张,却没有怯意,但又像是带着戒备,准备随时跳起来逃走似的。
颜栩看着这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嘴角向上翘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接着,他便吻了下去。
那一刻,玲珑的脑袋有点发懵,随即便是一片混沌,几乎忘了身在何处,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比起刚成亲时,他们两人都有了些经验,虽然不再笨拙,也没有那么尴尬,可还是带着青涩。
比如现在,玲珑除了被颜栩如同暴风骤雨般亲得快要窒息以外,没有任何美妙的感觉。
当颜栩好不容易从她嘴上移开时,玲珑就在想,话本子上写得都是骗人的。
然后她就听到颜栩轻声问她:“那天姚嬷嬷就是在这间屋里教你的吧,想不想试试?”
玲珑蹬蹬腿,从颜栩腿上坐了起来:“您说过到端午节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颜栩苦恼地抓抓头发,那天肯定是脑袋进水了,怎么会承诺她这个了?这小东西一向是抓着把柄不肯罢休的。
“就是试试,又不是真的去做,从现在到端午节还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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