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沅的后宅生活》第39章


只是,她今个儿听着姑娘那番话,心里头总觉着怪怪的。姑娘聪慧,想要改变自个儿的处境,她只盼着等姑娘出了头,别忘了柳姨娘对她的好才是。
绿春想着,随着自家姑娘一路回了枕霞院。
日子如水般滑过,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宫里头钦天监选了日子,则定九月十三是个吉日,宜嫁娶,那日宫里会派人来接大姑娘进宫。
虽是侧妃,到底是上了玉牒的,所以宫中和侯府里全都张罗起来了。
傅沅叫万嬷嬷开了库房取了几个头面首饰的匣子,要挑选一套好的头面给大姐姐傅沅添妆,挑了许久,才挑了一套金质头面首饰:
富贵双喜四字金簪,字面累丝,簪头可灵活拆下。
小花簪一对,镂空累丝花瓣,碧玺为蕊。
金质护指一对,尾部焊接一只青蛙,小巧可爱,蛙头朝向指尖,护指主体纹饰为莲花纹,铺鱼子地。
茄形耳环一对,茄子素面,与钩弯成环形,惟妙惟肖。
金镯一对,镯尾为两对称如意窗,窗中有两人物,镯身镂空累丝,点缀如意法宝和金珠点点。
长命锁一件,正面以鱼子纹为地,上饰花草纹,背面为莲花纹。
“这头面首饰样式精巧,寓意也好,大姑娘定会喜欢的。”万嬷嬷看着她挑了这套金质头面,开口道。
傅沅笑了笑,又对着万嬷嬷道:“我记着库房里有一块儿上好的琴式端砚,哥哥平日里忙着,怕也没时间挑选这些,正好今个儿休沐,我给哥哥送到燕誉轩去。”
“姑娘有心了。”万嬷嬷说着,很快就去了库房,拿了那端砚过来。
傅沅打开红木砚盒,将那端砚拿了出来。
端砚为古琴式,造型质朴,琴身雕刻精细,包琴的丝绸流动感强,特别是一旁窥视的螭虎,有呼之欲出之感。砚背有费绍元铭文,云:“琴兮砚兮,以写我心。但得琴趣,何动弦音。松风一榻,花雨满庭。挥毫濡墨,和秋虫吟”。落款:费绍元。
傅沅将手中的端砚放回红木砚盒里,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带着丫鬟怀青去了前院的燕誉轩。
进到书房,傅沅见着一人站在窗前,便笑着走上前去:“我就说哥哥今个儿休沐,怎么也不来蕙兰院看我,原来是看外头的风景呢。”
傅沅的话还未说完,那人便转过身来,傅沅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手一松,手中的红木砚盒便掉在了地上。
☆、第38章 宋淮砚
砚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叫傅沅回过神来,她收起眼中的震惊,才想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红木砚盒,就见着面前的人弯下腰去将那红木砚盒拿了起来。
面前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头发以玉冠束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双眸深邃,给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他的手指修长,十分的好看,捡起那红木砚盒,递到她手边,眼中带了几分隐隐地笑意。
这一刻,在傅沅的脑海中,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和梦中那个威严尽显的人重合在一起,只是看上去比梦中的人年轻上许多。
傅沅抿紧了唇,心里又是不安又是紧张,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恍惚,却又强压着不想叫面前的人看出来。
这个时候,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这脚步声,傅沅知道是自家哥哥来了,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宋淮砚递过来的砚台接了过来,小声道了声谢。
宋淮砚不着痕迹的看了傅沅一眼,对于面前这个小姑娘很是有几分无奈。
他长相自认不错,怎么这姑娘见了他,竟露出惊吓的样子来,叫他不自觉有种一探究竟的好奇。
傅询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着傅沅和宋淮砚面对面站着,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带着几分异样,诧异了一下,问道:“四妹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等傅沅开口,就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一本书递给了宋淮砚:“我这妹妹胆小,你可别板着脸,吓坏了她。”
见着兄长很是自然的动作,傅沅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却是很快掩了下去。
听着傅询的话,宋淮砚略带着几分笑意地看了面前的傅沅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一句话都没说,小丫头就吓得将手中的砚盒掉在了地上,是胆小些。”话音刚落,他便迈开步子,上前一步。
傅沅见着他走上前来,心里有些琢磨不透这人想要做什么,下意识想要朝后退去,脚下却是一步都没挪动,潜意识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做为好。
哥哥还在,难道他还能当着哥哥的面欺负她不成?
傅沅眼中露出几分紧张来,宋淮砚却只笑着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砚盒,亲手打开盒子,等看到里头碎成两块儿的古琴式端砚时,惋惜的摇了摇头。
“是我害的姑娘打碎了砚台,等改日我陪给姑娘。”
傅沅听着他的话下意识摇了摇头,嘴角动了动,才要开口,就听兄长傅询道:“没事就先回蕙兰院吧,等改日我再去看你。”
傅沅巴不得快些离开,听着兄长这话,忙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从书房退了出来。
等到出了书房后,她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方才虽然只见了一面,那人也只说了几句话,可傅沅就是不自觉将他和梦中那个满是威严,手段狠辣的人重合在一起。
傅沅摇了摇头,压下心里头的不安和紧张。
“姑娘。”等在门口的丫鬟怀青见着傅沅出来,忙走上前去,道:“方才观言姐姐去了茶水间,等回来才告诉奴婢说书房里有客人在,是南阳王府的二公子,姑娘可碰着了?”
傅沅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事,不必担心,哥哥在书房陪着,咱们先回去吧。”
“是。”怀青看着自家姑娘额头上渗出汗珠来,开口道:“外头天热,姑娘回去了喝碗冰镇的梅子汤降降火,别中暑了。”
傅沅点了点头,两人一路回了蕙兰院。
怀青去了小厨房端了一碗冰镇的梅子汤进了屋里,放到傅沅面前的檀木小方桌上。
傅沅自打回来却是一直心神不宁,手里将那冰镇的梅子汤拿了起来,却是好半天都没喝上一口。
丫鬟怀青见着自家姑娘这样,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姑娘方才在燕誉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怀青的话,傅沅才回过神来,端着冰凉的梅子汤喝了一口,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一路过来也热得很,去喝碗梅子汤吧,别热坏了。”
关于梦中的那些事,只能她一个人知道,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傅沅只能将这些不安和紧张藏在心里。
怀青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有事,没敢扰了姑娘的清净,应了声是,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见着怀青退了出去,傅沅嘴里才喃喃吐出几个字来:“宋淮砚。”
在那个梦中,“傅沅”在绝望选择跳崖时被人带到了一个地方,见到了宋怀砚。那个地方,并非是南阳王府,而是三皇子的府邸。
“傅沅”久居深宅,只知这三皇子原是养在南阳王府,两年前才被皇上认回宫里,并深受皇上看重。当时,恰逢太子失德被皇上废黜,圈禁在东宫。而淮安侯府,也是太子一党,宋淮砚借着“傅沅”的手在舅父书房藏了通敌的书信,淮安侯府满门被诛。
之后,宋淮砚就被立为了太子,又过了两年,皇上驾崩,宋淮砚的生母“舒贵妃”追随皇上而去,新皇登基。
皇上驾崩,是泰和五十八年的事情。
距离现在,还有八年的时间。
傅沅算着时间,轻轻舒了一口气。
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有些事情总能改变的。
她不是“傅沅”,不会因着对寇氏和崔贞的恨在舅父的书房里藏那封通敌的书信,这样,淮安侯府就不会满门被诛。
兄长,如今和还是南阳王府二公子的宋淮砚走得很近,她深知兄长的性子,日后也一定是站在宋淮砚那一边的。这样一来,宣宁侯府也不会因着站错了对落得淮安侯府那样的下场。
这样说来,她要做的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阻止大舅舅支持太子,最好是只做纯臣,日后等到宋淮砚登基,就不会被迁怒。
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宅女子,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办到?谁会听她一个小姑娘的话,便是听,她也不敢直接将梦中的这一切说出来,惹祸上身。
因着表哥谢迁的事情,大舅母已经厌恶了她,大舅舅虽对她不错,可也不意味着她因为要帮着淮安侯府逃过一劫,就将自己推到危险的境地。
她深知自己这样有些自私,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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