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酿》第233章


看在赶了两天路的份儿上,即曳没有丧心病狂到当晚就捉着郦清妍学东西,而是逼着她做了一顿吃的……
郦清妍拿着菜刀剁着萝卜,想在汤里下两斤砒/霜。不过即使下了也未必能毒死他,受苦的只会是那些一起蹭饭的人。
早知道就不和即曳一起了。郦清妍无比后悔地想。
和即曳一路,吃住自然不会受到亏待,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大本营之一。夜间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没有择床习惯的郦清妍却怎么也睡不着,所谓心绪不宁,大概如此。郦清妍把大脑里的每寸土地都刨了一遍,找不到原因。
疲累得浑身发疼,却怎么都睡不着的感觉是非常痛苦的。郦清妍无法,起身去药房配了一碗安眠药,胡乱煎了服下,强行让自己陷入沉睡。
无法安宁的心绪催发了梦,让人沉在梦魇的泥沼里难以脱身。郦清妍摊开手,看着掌心浓黏的黑泥,找到了一直睡不着的原因。
她梦到了栖月。
笑着的栖月,抱着她的栖月,撒娇的栖月,吃醋的栖月,愤怒的栖月,骂她的栖月,伤她很深很深的栖月……
梦境没有故事情节,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场景轮换,搅得人心烦意乱,头疼欲裂。
不该这样的,离他很近时,明明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为什么偏偏在离开后,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二十四暗卫背叛了他,自己为何没有感觉到半点开心?这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局,直到让他身败名裂万人唾弃。为何只实施了第一步,就动摇了继续下去的决心?
郦清妍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在心疼他,很仔细地想了想,发现也许不是。
找不到自己他会否着急,或是生气?会再次对自己在乎的人出手吗?要是他做出更加无法挽回两人关系的事情来,该怎么办呢?
郦清妍挣扎着醒过来,发现浑身大汗,寝衣都湿透了。
翻身下床,点亮油灯,搁在床头案几上,又找来纸笔砚台,拿着爬回床上,盘坐着,将纸铺开来。
写下“心悦”二字,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划了个叉。
又写了“栖月”,下头依次写下罪状,纯利用,杀焕逐,固执己见,见死不救,铁石心肠……
猛地将笔一扔,蓬松笔头吸饱的墨水甩了满床,烦躁地抓着头发,叹了好几声气,郦清妍开始教训起自己来。
你虽然长了十五六岁的外表,其实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以当栖月的娘,年龄差这么多,你得要脸。
栖月他罪不可赦,你不能抛弃大计,局限于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蒙蔽过你的眼睛,最终害死了你,不能重蹈覆辙。
好好谋划,好好设计,然后远走高飞。
实在心不静,就想想睡在隔壁的容潋,他比某人,好了万万倍不止……
郦清妍瘫倒在凌乱的被褥间,不顾方才洒得到处都是的墨汁弄脏衣裳,定定地看着头顶床帐,然后决定起身找银针,或许扎个两针,对于凝心静神会更有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栖月(暴打小冷):想让本王下线,你做梦!
小冷:米娜救我!大哭
第139章 
人还没从床上起来; 屋顶响起一个声音,“睡不着就起来陪我喝酒,晒晒月亮。”
郦清妍嗤笑; “今天三十,晒哪门子的月亮?”
“晒你心中那个月。”
郦清妍顿了一下,“所以你不只是会复活死人; 改变人的体质; 现在连读心术也会么?”
“并不会,只是听到你梦里一直在叫他的名字而已。”
郦清妍回他以一声叹气。
“是因为太恨; 还是太爱; 才会翻来覆去念着他?”
“都不是。”郦清妍抬手遮了眼睛,“是因为太过失望。”
“如果不是恨; 为什么要毁了他?”
“他杀了焕逐; 他的弟弟杀了庄梦玲。我见不得他们像个没事人似的,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 继续活的顺心顺意。”
“别找借口; 你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我没有。”
“你就有。”
“你好烦!”
“为师教你直视内心,你居然嫌烦; 真是不识好人心。”
郦清妍气哼了一声; 烦躁地翻身下床; “我要喝酒。”
“自己上来。”
“我又不会轻功; 楼顶那么高,怎么上的去?”
“屋后有梯子。”
“铁石心肠的师傅。”
“你还可以说我无情无义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神魂沦丧人性尽失……”
“闭嘴。”郦清妍强行打断他,“不会用成语就别瞎叨叨; 丢人现眼。”
即曳在头顶的屋宇上郁卒,“为什么我会收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徒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山里夜间风大,郦清妍披了件衣裳,绕到屋后,找到即曳说的那架竹梯,将累赘的下裳往腰间扎了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看准即曳的位置,双膝跪地向他慢慢靠近,坐稳后自嘲道,“为了口酒,我可真是拼命。”
即曳没说话,把酒坛递给她。
喝的是上等花雕,辣喉,酒性烈,男人喝的酒。郦清妍喝一口,呛咳了半天。
“不能喝就别逞能。”说着便伸手过来要拿回酒坛。
郦清妍死死抱住坛子,往一旁躲了躲,“没事,我想喝。”
即曳只得由着她。
郦清妍又喝了一口,嗓子在第一口时就辣木了,再喝就没有那么大的刺激,“你说我该不该学点武功傍身?”
“怎么突然这么问?”
“发觉很多地方不方便。轻功不会,自保不会,什么都不会,连最普通的招数都躲避不了,显得挺没用的。”把坛子递给即曳,看他喝了一口,又要回来。
“在你身边,明处暗处有那么多护卫,还嫌不够?”
“护卫也有遇上打不过的人的时候,我若有功夫傍身,也不至于次次拖后腿。像小汐凉那样,连十二禤阁的人都拦不住她,多威风!”
即曳看着脸上爬了些红晕的她,失笑道,“嗯,的确如此。汐凉那身武艺是我亲手所传,的确很给我长脸。”
“诶。”郦清妍用肘弯捅了捅他,“要练得像你这么厉害,得多少年?”
“你指的是我表面的程度,还是真实的水平?”
郦清妍瞪大眼睛,“表面如何,真实又如何?”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你这个人也和我一样,藏得有其他面吗?”
看着她这慢半拍又胆大的动作,即曳明白这人醉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觉着太过复杂的说明她未必能听懂,便选了个比较直观的解释,“表面的,打不过宁王,但是真实水平,可单手碾压他到无力反抗。”
郦清妍眼睛瞪得更大,“你这么强?”
“那是!”即曳骄傲地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本大侠活了多少年。”
“你好坏哦,故意把实力藏起来。”郦清妍笑的贼兮兮的,凑到即曳面前,小声道,“其实我也活了很多年,不过到现在才活的稍微随心随意了那么一丁点儿。”伸出小指头比了有多大一丁点儿,“我们都是怪物,对么?”
即曳微怔,似明白郦清妍在说什么,又似不明白。模棱两可回答,“也许吧。”
郦清妍绕回正题,“表面这种多少年,实际的又要多少年?”
即曳灌下一大口酒,手背抹了抹嘴角,“为什么执着于武功,温阑不会武,一样强的可怕,你也可以。何况你比她,还多了寒冰术和毒术。”
“我和母亲不一样。”郦清妍连连摇头,“母亲她有王爷,有誓死忠于她的庞大组织。而我呢?”半空中乱舞的手指指向她自己,“有谁忠于我?师傅你么?”
即曳第一次看清,她的眸子里,冰冷化开,藏在下面的,其实是刻到骨子里的悲伤。
这个人,和十分遥远的回忆里的那个人,何其相似,甚至让他产生过郦清妍是她转世的错觉。
她创造了十二禤阁,那么郦清妍呢?又会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即曳像父亲一样拍了拍郦清妍的头,“别只看到悲观面,现在你身边的人很多,你值得所有人爱你,也值得足够优秀的人为你效命。”
“真的?”
“真的。”
“那你教我武功呗。”郦清妍拉着他的袖子左右晃,“我问过了,汐凉八岁被你捡到,五年之内练出那身武功。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骼已经定型,学的没有那么快,人家书上说,打通什么,任督二脉,就会突飞猛进,师傅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做到对不对?教我嘛,反正除了学你的毒术,我也没其他事可干?”
即曳哭笑不得,“你究竟看了什么破书,害死个人。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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