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穿越女的倒掉》第136章


消兵之策。而萧、段几位宰相素有人望,此策他们也绸缪已久。既已先提出了,那不论如何,都该一试。”
景王琢磨了一阵子,道,“夫子赞成消兵?”
“并无异议。”
“夫子心中也早有成策了?”景王又问。
柳世番愣了一愣,不料景王竟如此敏锐——竟从几句话之间,便听出了他隐而不言的事。
他不作答,景王便当他默认,追问道,“纵使萧、段二位宰相不提消兵之策,到了合适的时机,您也会提?”
“……”
景王恍然大悟,“那我便明白了。”又道,“若两位宰相没提,夫子打算何时提?又有何良策应对藩镇的阴奉阳违?能否指点学生?”
这少年有求于人时脸皮够厚,无端就已自称起学生来。
这无赖情状,跟他家那个爱撒娇耍赖的大女儿一模一样。柳世番立刻便醒悟过来——这是打算赖上他。
虽不解他为何偏偏选中自己,但柳世番很确信,跟一个有野心却未必能登上皇位的皇子扯上关系,对他来说太不合算了。
“臣对父子之道确实不大精通,然而也略懂一些人情。不在其位而干涉其政,本就容易招致诽谤。何况以子谏父,以幼谏长,以浅虑谏深思?并不是臣不肯说,只是臣那些不足为天子道的一家之言,纵使说给殿下听,也只会给殿下、也给臣召来非议。殿下又何必多问?”
“您请放心。早先以为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说出些自不量力的话。此刻既已明白了原委,当然就不会自作主张了。”景王越发谦逊恭敬,想了想,又道,“不瞒您说,消兵一事,父亲也同太母商议过,太母不愿过问,只说朝中有裴柳两位相公,又何必来问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却又回头问我的想法。我虽说了几句,事后想来,却尽是纸上谈兵。我虽不比太母那般是‘深居简出’,然而自幼长在深宫,平生竟从未出过长安。不必说天下大势——便适才夫子说的天下编户几何、赋税轻重,我也都一无所知。先前有人说我自作聪明,我还不服气。如今想来,既不知彼又不知己,偶有小得便自以为得计,不是自作聪明是什么?”
柳世番心想,能有自知之明,已强过大半读书人了。他倒是喜欢这样的少年,然而他身为宰相,却并不是这少年该请教的对象。
“不知晓编户、赋税算不得无知——只消向掌管编户、赋税之人询问便可。”
景王笑道,“是,学生也这么想——无知也不要紧,只要如先生这般无所不知的人肯教我。”
柳世番:……
第105章 不知乘月几人归(三)
云秀拨弄火堆,从架子上取了块儿肉翻看,见焦处烤成了炭,未焦处还带着血丝,连尝都不必尝就知道定然不好吃。偷眼瞧了瞧十四郎,见他靠在石壁上睡得正昏沉,赶紧将那肉丢到火里消灭证据。
剩下没烤的那些则全塞进丹炉里,又抓了把香料香草撒上,一块儿炼了。不多时,受热均匀火候绝妙的肉串便出炉了。取出来摆到芭蕉叶子上,假装刚刚烤好从火上取下来,这才拿了一串在十四郎鼻子前晃了晃,笑唤他道,“再睡下去可就都烤焦了。”
十四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她晃着竹签子对他笑,虽还没清醒过来,却也先微笑起来,抬手去摸她的脸颊。
柔软微凉的、实实在在的触感终于让他彻底醒来,脸上虽已红透了,但见云秀丝毫不以为忤,便也屏息做出习以为常的模样。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擦了一擦才放下,道,“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肉烤好了吗?”
“嗯,快尝尝吧。”
十四郎就着签子尝了一块儿,道,“好吃。”
云秀有心讨他赞叹,可见他脸上疲色未减,想到这数日间的奔波与周折,便将炫耀之心收了,只笑道,“洞口旁有条小溪,水极清冽,你先去洗一把脸,醒醒神吧。”
十四郎出去濯洗。云秀记得东南十来里外的山上有些新熟的野果子,便去摘了几样。
采果子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要多些,她开任意门回来时,十四郎已在洞中了。赶得巧,两人正四目相对——往常云秀也会随手开门离开去处置些杂事,然而这样的巧合还是头一回。云秀愣愣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知为何便解释道,“我去摘了些野果。”
十四郎笑着点头,上前帮她拿果子,“似这般凭空消失、出现,不管见多少回,也依旧觉着新奇。”
他恍若无事的去洗果子,云秀想了想,敛了裙子追在他身后,“我和你一道去。”
他们寄身在山谷中,谷中下有嶙峋乱石,上有参天巨木,还有寻不到的布谷鸟在声声鸣叫。那溪流正从乱石间穿过,映着林荫间漏下的天光。水流极缓,清浅幽寂,有游鱼憩在石影下。
十四郎踩在石头上洗果子,云秀便蹲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他。
十四郎自水面上瞧见她的影子,脸上又红起来,渐渐就有些心不在焉。
忽的,云秀“啊”了一声。
十四郎扭头看她,云秀指着他手里的果子,“那个不用洗的。”
十四郎低头一看,便见一枚裂开如大嘴的红皮果子,里头两排参差如烂牙的果肉。惊得差点失手丢出去。
云秀按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十四郎哭笑不得,将那瓜丢给云秀,道,“罚你吃。”
云秀接住瓜,本来不笑了,可对上那又丑又憨的笑脸似的果子,没忍住又笑喷了。便将那果子摆在自己嘴巴前,假做自己的嘴巴,笑道,“王孙当真不尝一尝吗,可甜可甜的了。”
她故作滑稽态戏弄人,十四郎又恼又乐。瞧见她眸子里的柔光与欢乐,又觉这光阴令人眷恋。
他便倾身上前,便在那“嘴”上轻轻一吮,道,“确实很甜。”
云秀一边吃着瓜,一边看十四郎将其余的果子洗好。
她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比如说被撩了之后既不失风趣也不失情趣的接应,比如撩回去的时机。
……她为什么要像个吃货村姑似的蹲在这里吃一只已经被吮了一口的八月瓜啊!她明明是天上掉下来的冰雪聪明的小仙女啊!
肯定是因为十四郎太生涩了——哪有撩完之后,跟没事一样回头继续洗果子的啊。
至少多跟她对视一会儿,给她点反应时间啊!
她闷闷的啃着果肉,十四郎已将果子都洗好了,仍旧装回到她随手用竹条编的小篮子里。起身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秀郁闷的否决,“天都已经晴了啊,还回去做什么?那洞里又黑又潮,多没趣啊。”
十四郎便环视四周,道,“此处却好,然而这石牙太陡了,不堪坐卧。”想了想,恍然道,“先前上山时,似乎看到山腰有块儿裸石,开阔又平整。风景想来也不差,我们去那边吃吧。”
他便进山洞里去拿上云秀先前烤的肉,要给云秀带路去寻那裸石。
云秀得意的哼了个短调,大步上前揽住他的腰,几个腾跃,便携着他腾风飞起。
十四郎便又记起当年上元佳节,他在御园中初见云秀时的情形。她展开手臂自梅花树上跃下,衣袂翩飞,像花的坠落,又像白羽的凤鸟展翼飞进他手臂间。那时他便觉眩晕,仿佛天地万景都随着她的身影坠入了他眼眸中。却不知云秀眼中所见又是何种模样。
他看向云秀,她眼中含笑,映着山光水影,飞驰的绿荫与飞掠而过的白鸟。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便也回看过来,笑眼中有狡黠的快活。
十四郎便了然,也笑了起来。
她果然寻到了他说的那处裸岩,便带他落下。
那是半山腰一处开阔平缓之地,横卧着一块半亩来大的裸石。石面早被山风与水流磨得平滑,上头一颗草木也无。因才下过雨,山溪涨满,水面漫溢至那石面上,形成一片又薄又宽的水幔,映着明晃晃一片天光。
只觉豁然开朗。
他们在那裸石上坐下,十四郎放下瓜果,云秀寻了一圈,觉着似乎少了些什么,便从袖子里取了套酒具,倒了杯果酿递给十四郎。
两人便撸着肉串儿喝果子酒。
自早春时他们来到扬州,已有半年多没得清闲。十四郎便如纵虎归山的那只虎,如鱼得水的那只鱼,一旦被放归到这大千世界,便撒了欢般活跃起来。什么都要去看一看,什么都想去碰一碰,什么都得去钻研钻研。
可惜这山水却和他在笼中所听闻的大不相同。
最初时他也同旁的权贵子弟一样,赞叹于此地的繁华,乐于结交那些辗转在扬州院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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