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妃》第145章


或者说,办这案子的人,本来就是要趁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就将于谦置于死地!
于谦誉满天下,也就谤布朝野。他会死得这么快,不是皇帝朱祁镇一人的意思,甚至都不仅是徐有贞他们的意思,而是整个朝堂,无数官僚,都希望这位不肯和光同尘的相国早归西天!
否则的话,从会审到判案,再到斩决,行刑,任何一个过程,都不会如此的顺利,如此的迅捷,如此的干脆!
沂王是为了救于谦才想来求情的,现在知道于谦已死的消息,顿时失去了再入左顺门的目标,勉强对石亨点头示意了一下,错开道路,让他先进午门,小声提醒万贞:“贞儿,我们回去吧!”
他们来是赶路骑马,此时回程,却都心情沉郁,把缰绳丢给侍卫,漫无目标的徒步前行。
宫城附近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自东华门一带往外,知道于谦已经被行刑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因为政变而敏感小心的京师百姓,在听到于谦已死的消息后,更是气氛压抑,偶尔能听到一声两声悲哭。
八年前,也先南侵,于谦身负家国重托,天下之望,背城死战,没有死于异族之手。却在今日,死在了自己守卫的国门,效忠的王朝之前。
虽然当此政权交替的关头,没人冒死为他高呼不平,然而世人皆知其冤!
万贞茫然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沂王正拉着她的手叫她:“贞儿,不要走了,再走我们要过河了。”
万贞醒悟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快,已经到了东华门的护城河边。沂王掏出手巾,抬高手来替她擦脸,低声道:“不要哭了,以后我们想办法为他平冤昭雪。”
万贞摇头:“那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即使昭雪,也不会活过来。”
沂王沉默了一下,道:“至少,可以让他身后清名无损。”
万贞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低声道:“濬儿,有些人,是抱着若他能为这世间做一些有益之事,他就尽力去做的心理,竭尽所能的做事。在意的是自己历劫不摧的清白,但不是所谓的‘清名’。”
沂王微微点头,低声说:“我懂你的意思,对于相国而言‘清名’虚妄,而清白可恃。”
万贞抹去脸上的眼泪,望着河中奔腾不息的流水,轻声说:“濬儿,你一定一定要当上太子,以后做个好皇帝!否则,我心不甘!”
沂王有些意外,抬头望着她道:“做了皇帝的人,往往很难坚持本心。皇叔如此,父皇现在也是如此。我还以为,你会因此害怕,不希望我去求取它。”
万贞摇头:“不,正因为皇帝的权力如此可怕。我宁愿你因为得到它而改变,也绝不愿你因为失去它而受到伤害。像监国和于谦身上发生的事,我永远不想它有朝一日,可能落在你身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东宫事定
孙太后病了差不多半个月,才渐渐好转。她关心儿子,精神稍复,就问大太监怀恩:“皇帝如何?”
怀恩与一般宦官不同,当年沂王独居王府时,别的宦官都不太敢领出宫探望沂王的差事,怀恩却来往如常,并且在同僚为了媚君而诋毁沂王时,帮着沂王说话。孙太后垂问,他也敢直言回答:“皇爷无事,只是杀了于谦。”
孙太后大吃一惊:“何时之事?”
怀恩道:“已经十几天了。”
孙太后又惊又怒,等皇帝听到她病情好转,过来探望时,就问他:“听说你杀了于谦?”
皇帝心中亦感后悔,只不过在外面不愿让人看到,以免执政的权威受到怀疑。但在母亲面前,他却直言告诉:“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三人一定要杀于谦。臣强主弱,儿不得不为。”
皇帝靠这三人鼎力支持,才发动政变夺门入宫。在政权还没有彻底掌控,人心没有收拢之前,必须要多听三人的意见,一方面是为了酬谢他们的功劳,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眼下臣强主弱,还不值得为了于谦而与拥护自己复位的大臣不和。
孙太后听到儿子的辩解,良久才道:“你在于谦一事上退让,只怕他们因此无所畏惧,日后对你所求更大。”
皇帝沉默片刻,道:“儿有赖他们接出南宫,当还此情。往后的政务,若是能让,儿便让他们一让;到了他们所取过大,再做计较。”
孙太后叹了口气,又问:“于谦已死,其后如何?”
皇帝回答:“儿臣复位日短,政令不敢翻复。且于谦执政八年,树敌极多。其子于冕不过中人之资,却承天下厚望,让他充军离开京师,尚能保全性命。否则,恐有不测。”
孙太后见儿子心有计较,也不再多说,只是闭目叹息:“于谦死得可惜啊!”
三月底,西苑回报,景泰帝病死。
皇帝复位一个多月,不过西苑,不问景泰帝的病情,等的就是这一日。几乎在蒋冕回报的同时,他便给了这个弟弟一个恶谥,曰戾,命以王礼葬于西山。同时下令,将景泰后宫自皇贵妃以下妃嫔尽数殉葬。
国朝王侯身死,以妃妾殉葬是为常礼。皇贵妃唐氏自知无幸,并不抗辩,自尽而亡。然而景泰帝的原配,已经被废为庶人的汪氏如何处置,却起了番风波。沂王以自己曾得叔母照拂为由,请父亲网开一面;钱皇后也以弟妹为后时对自己和孙太后礼敬庇佑,劝丈夫手下留情。
皇帝对于弟弟将自己囚于南宫七年的仇恨,实在无法释怀,弟弟临终不肯相见,到他死了,也不愿再见与他相关的人和事。虽然妻子和长子都为汪氏求情,但他却仍然心中犹豫,回头又以旧例问朝中重臣,应当如何处置汪氏。
刚被皇帝选为翰林学士,与徐有贞一同参预机务的吏部侍郎李贤回答:“汪氏已废禁深宫多年,况两女年幼,可悯也。”
妻儿相劝,是情;重臣相谏,是理;皇帝便也遵从众人的意愿,免除汪氏殉葬。又念在汪氏当年庇佑妻子老母,为了儿子的储位而被废为庶人,仍然恢复她郕王元配妻子的名分,让她把景泰帝所遗的财物带出宫去,住回原来的郕王府,抚养两个女儿。
不管皇帝怎么反感弟弟,他也得承认弟弟治国之能不差。为了避免朝野的议论长久的聚集在已死的弟弟身上,酿出大麻烦。景泰帝草草安葬了没几天,皇帝便向朝臣提出建储。
认真算来,从永乐朝往后的几任皇帝,都称得上短命。因此之故,朝臣对现任皇帝的身体健康,其实也颇为担忧,对于建储的提议双手赞成。
沂王原来就是太子,被废之后虽然未见得资质有多出众。但冲龄稚子独居王府,没有约束,竟然也能坚持去蒙馆就学,且府中没有纵奴为恶一类的事发生,就已经很博文臣的好感了。皇帝一说建储,群臣都理所当然的议立沂王。
皇帝对长子自然也有偏向,只不过看到群臣都议立沂王,心中却又陡然生出了一丝忧虑,并没有立即表态。
回到后宫,钱皇后正在看着宫人换坤宁宫正殿的帷幔,见丈夫神色凝重,便问:“皇爷,有事?”
朱祁镇拉住妻子的手,叹道:“是有件关系你我百年之后的大事,吾难以决断。”
钱皇后不问政事,但对关系夫妻俩身后之事的消息,却十分着紧,连忙问:“什么事?”
朱祁镇道:“吾欲立太子,群臣都以濬儿为选。”
钱皇后不好直接在国本大事上插话,婉转问道:“皇爷因何难决?”
朱祁镇苦笑:“周氏不贤,对你每多不敬。吾怕立濬儿为储君,他日周氏凭此自贵,欺凌于你。”
周贵妃的性子不肯让人,朱祁镇是不指望她改了。但想到把沂王立为太子后,周贵妃母以子贵,他就害怕钱皇后会受欺负。
丈夫对自己的心意如此,钱皇后也不能反驳,只不过沂王虽非她亲生,到底是她养到三岁大。再怎么因为囚禁相隔,情分浅了,她也不忍心坏了他的前程,想了想,道:“皇爷,您来看看。”
朱祁镇与妻子在南宫相依为命多年,私下相处并不讲究什么帝后规矩,随着钱皇后一起走到偏殿,笑问:“看什么?”
钱皇后打开殿中的一个大樟木箱子,道:“这是前几天,我刚搬回坤宁宫时,濬儿送过来的东西。”
朱祁镇笑道:“这孩子搜罗了什么宝贝,来讨你高兴了?”
箱子里的东西一片红光,却是些精美别致,充满喜庆的嫁妆活儿。
钱皇后在南宫做针线为丈夫换取衣食,朱祁镇就在旁边看着,偶尔还帮着眇了一目的妻子穿针引线。初见这箱嫁妆活,还有些奇怪,旋即醒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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