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妃》第153章


太子看着她连连后退,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突然见到了洪水猛兽,心中一片苦涩,轻声说:“如果这座宫廷,可以一直让你安心的留居,可以让你恣意的生活。我可能会一生都不告诉你,不让你为难,更不叫你伤心!可是,这宫廷里的人,就是一定要把人逼得没有退路!”
他怕她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彻底的厌弃了他,不敢再向她靠近,但却也不舍得放弃,只是恳切的望着她,期盼的哀求:“贞儿!我喜欢你!我求你留下!”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她为他每一点进步而欢喜,为他的每一步迟滞而忧虑。无论他是难堪的、还是从容的每个时刻,她都看在眼里,切切于心。她盼着他健康平安,盼着他万事胜意,盼着他喜乐无愁。
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用一种至亲的感情对待他,无论他想要什么,她总想帮他得到——独有今天,独有这样的感情,她无法置信,更难以接受!
尽管心底还有一丝理智提醒她:要慎重,要慎重!他只是一时迷惑误会了而已!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嘛,感情总是奇怪得很,免不了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冷静!好好引导他,别伤了他的心!别为了这青春期的冲动,就给他造成难堪的阴影。
可是,这怎么冷静?
这是她从襁褓中看到大的孩子!这是她当成了子侄在养的孩子!流言说她勾引了太子,她只是觉得造谣的人可恨,但心中无愧;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敢说自己无愧?
她养了十几年,就把孩子养成这样了?她都要崩溃了!
“不,我不能留下!正因为你这样……”
她语无伦次的摆手,喃喃地说:“正因为你说喜欢,我才更要离开!我不能再留了,再留会害了你,也会害了自己。你才十五岁,你有大好年华,你该找个年龄相当的小姑娘,欢欢喜喜的谈恋爱,轻轻松松的闹别扭,吵嘴、生气、分手、复合……去折腾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却不应该对我……”
太子怒喊道:“我这个年纪该做什么,那不是由你说的!而该由我自己选择!像寻常人家的纨绔子弟那样,每天横行市井,纵欢秦楼楚馆吗?那才不是我要的!其实从我三岁被立为太子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我不可能还拥有这样的生活!我的童年既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无忧无虑,我的少年,也就不可能再像普通人那样飞扬轻狂!”
他生在皇家,享尽了这世间的无双的荣华,便也为这场无边的富贵而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负着与家国社稷共存亡的责任被立为太子,因为阻了堂弟的前程倍受冷遇,乃至遇刺被废,父母无缘,祖母将他当成棋子布局宫外,无数次遭遇死亡危机。
政治中心的残酷倾轧,早已将他的童稚,一点点的剐碎在风雪中。只是她用性命保护着他,倾尽心血来维护他的快乐;他不忍让她难过,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去简单生活,随遇而安。
然而,他的童年也好,少年也好,都只系于她一身。她在这里,她这样希望,他才能这样生活。在这世间,他只能确定她的真心,也就只能对她付出真情!除了她,他再没有办法信任别人,更无法去喜欢!
他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的后腰,泪流满面:“贞儿,你不能离开!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咫尺天涯一念
在这最至尊权力的中心,拨去掩着的华丽外纱。藏在人心最深处的东西,是背弃、是争斗、是猜忌、是杀戮……是世间所有贪嗔妄欲汇聚在一起的欲海孽涛。
在这里,生母可以为了虚荣而忘记自己的骨肉;养母可以为了爱情而抛弃自己的养子;祖母可以为了博取人心而坐视孙儿处于危境,受风雨摧折;父亲更是为了权柄而欣喜长子的存在、却又同样为了权柄而防范猜忌自己的儿子。
皇权、礼制、孝道、仁义、公心……重重华彩,种种妆饰,将这雕墙峻宇的宫廷妆点得金壁辉煌,纷华靡丽。让世人惊叹赞扬,向往钦慕,没有谁想,也没有谁敢去揭开掩饰太平的礼制,更不会有人去体会温情深处掩藏的冷酷!
是的,他的父母看重他,他的祖母爱怜他。然而那种看重,仅限于他对他们无害而有利;那种爱怜,也绝不妨碍牺牲他去换取利益!
祖孙猜忌,父子相疑,母子离心,兄弟憎恶,那才是皇权中心的本质!那才是宫廷人心中鲜血淋漓的真相!
在这虚伪无情、冷酷血腥的地方,我所有的温良谦让,乖巧有礼,开朗明快,都是因为有你暖着我的心。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少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后颈,直直的烙在她心里。
她知道该拒绝,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是她珍重怜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再过分的要求,犯再大的错误,她都无法对他冷心绝情,更做不到厉声喝斥。
更何况,这虽然是错误,却也是少年最真挚,最赤诚,最火热的感情。即使她不能接受,但身为年长者,也不该让他为青春冲动而产生的误解而承担不该受的摧折。
可是怎么让他改过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错误?
她想将他抱腰的双手拉开,但他却紧紧地扣住,牢牢地粘着,不肯松开,再次哀求:“贞儿,我求你,不要离开!”
他那么害怕,以至于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因为惶恐而生的颤抖。她一直以为,他缺乏安全感的毛病,早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却没想到,今日今时,却又因为她而再次出现。她心中剧痛,泪流满面,吃力的回答:“好,我答应你,不会离开!”
太子惊喜交集,仰头问:“真的?”
万贞回答:“真的。”
太子迟疑了一下,怯怯地问:“可是,你有条件的,是吗?”
万贞硬着心肠点头:“对!”
太子沉默半晌,才慢慢地问:“很难吗?”
万贞仰头看着阁楼上空的藻井,心中茫然一片,涩声道:“也许很难,也许不难……然而,殿下,若你做不到,只怕以后我们没有办法相处!”
太子咬了咬牙,闷声说:“你说!我一定做到!”
万贞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第一,从此以后,你再不能说喜欢我这种话……至少,在你十八岁成年之前,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这么说!”
太子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万贞又道:“第二,从此以后,我住在院子里,不会再主动来看你。即使我管着的事有需要和你商量的地方,我也只会让人传信……”
“那我可以去看你吗?”
万贞沉默了一下,叹道:“殿下为东宫之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看我,自然也行。可是,即使你去看我,我也顶多只能隔窗和你说说话,不会与你见面!”
太子喃喃地道:“你还拿我当小孩子,怀疑我不懂……可我其实都懂!不管见不见你,我的心意都不会变的!”
万贞不管他的话,只是问他:“那么,你答应吗?”
“多久时间?”
“也到你十八岁,可好?”
太子闭着眼睛,靠在她肩膀上,长长的吁了口气,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在哄我……可是,哄就哄吧!十八岁,也不过三年多点儿,我等得起!我不怕你哄,我喜欢你哄着我!”
因为她愿意哄着,是因为她心里有他!尽管这份珍重爱怜,与他想要的那种喜欢不一样,然而,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缠着她,磨着她,等着她。
万贞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酸:每个人少年时喜欢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一生,会一直情深不移,会直到海枯石烂己心仍然不变!可是他不知道,这世间最莫测的东西,是人心;而最善变的,正是感情!
少年时那种突然萌发,不知因何而生,因何而长的爱慕,其实只要岁月稍加磨练,自然便会消退无踪;乃至于将来的自己回头来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那样的痴狂迷恋。
就让他这样以为自己会一直不变,但却在时光的荏苒中,慢慢地散去这份感情吧!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抬脚前行。太子下意识的想将她搂紧,但手臂稍稍用力,又松开了,目送她走下楼梯,慢慢地离开前院。
万贞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住处,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发呆,直到华灯初上,宫女催促,才茫然的问:“什么事?”
宫女小心翼翼的问:“厨房的人来接菜牌,等了很久也没有,让奴问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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