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Z市过年,有大年初一吃年糕的习惯。家里打好年糕,捏好形状,在上面用红笔画上图案,再码上密密麻麻的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如今虽然没有这么麻烦,但吃年糕这样的习俗是一直留存下来的。
家里只有母女两个人,虽然比起往年略显冷清,但绯言妈还是准备了年糕。尽管数量不多,但制作还是用了一番心思。
吃着吃着,两个人好像都想起了绯言父亲来,他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过年的时候买了鞭炮来放。两个女人胆子小,他走了之后,也不敢再点。
绯言妈叹了一口气,端着碗站起来:“绯言,等吃过了午饭,咱们就上山去,给你爸爸烧点东西。”
绯言点头,大年初一上坟,也是Z市一直以来的传统,其实应该是吃了晚饭再去,但两个女人,太晚不大安全,也就改成了午饭之后。
绯言妈欣慰的点点头:“那你多吃点,我……”话说到一半,她好像头有点晕,连忙伸手想要扶住桌子,然而绯言只看见她晃了一晃,手里的碗“啪”一声,跌碎在地面上,紧接着,她整个人也就向着地上倒去。
“妈!”绯言惊叫一声,摔下筷子站起身来,连忙想扶住她,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绯言妈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原本应该一片欢乐的大年初一,陆绯言却守在医院里,等着医生出来告诉她母亲结果如何。
程骞这个年都没过好,大年三十的晚上,程夫人和程先生在吃饭,程骞站在窗户边,手里拿着手机,按了几个号码,想了想,还是停下了。
程夫人都替他着急:“你烦不烦啊?快来吃饭,要打电话,你就快点打,晚了的话,人家得休息了。”
程骞被训得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他决定还是等明天再打电话吧,省的绯言听见他的声音,反倒嫌他烦。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大年初一,刚刚吃过早饭不久,程骞就迫不及待的开了手机,电话一接通,他就小心翼翼的开口:“言言,你有没有收到我送你的礼物?”
“嗯。很好看,谢谢你。”电话里传来小女人低沉的声音,程骞几乎立刻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消沉和焦急,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不喜欢么?”
“程骞……”听见男人关切的声音,绯言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压抑的惊慌此刻全部冒了出来,“我妈出事了……”
“你妈妈出事了?!”程骞心里一惊,他匆匆忙忙在电话里安慰了绯言几句,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向楼下走去。
其实上一世,在绯言自杀这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久,程骞就听说,因为知道了女儿的死讯,绯言妈妈受不了打击晕倒,被查出患了重病。
程骞不能直接告诉绯言这样的事情,一来上一世,绯言妈的身体一直都算不错,大概可能就算有不舒服的地方,她也瞒住了绯言,没告诉她。二来,他重生的事情,绯言根本还不知道,说出去之后的事,程骞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他原本想着,拖一段时间,谁知道拖着拖着,怎么绯言妈妈就提前病发了呢?!
绯言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年初一的白天,医院里也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小镇上人本来就不多,现在看来,更是冷冷清清。
“陆小姐。”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绯言连忙迎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大问题,不过还得再进一步检查。”医生安慰她,“你也不要太着急,不过你妈妈的状况,最好还是留在医院住院观察两天,要是没什么事,再出院。”
“嗯,好。”绯言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那你跟着我去办手续吧。”
绯言跟在医生的身后,满心的复杂悲伤,怎么会这样?上一世,母亲的身体明明还算可以,自己好多次问起,她也一直说很好很好!
她知道自己最容易胡思乱想,如果父亲还在,一定会让她的心稳定下来,不要再乱想些不好的事情,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手机又响了起来,绯言看着来电显示上程骞的号码,接起来,男人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言,你在哪里?”
绯言有点惊讶:“我在医院……”
程骞点头,想起绯言也看不见,这才继续说:“你在服务台等我。”
小镇上也只有一家医院,很容易辨认。
挂断电话,绯言跟着医生到了服务台缴费填表格,到了最后一项签字,程骞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言言!”
绯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骞就站在那里,头发微微湿润,外面套了一件西装,里面的家居服领子还能看得见。他满身的狼狈,看见她,微微一笑。
“你,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你电话,就来了。”程骞微喘着气,停车场离医院大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他几乎是跑着过来的,外面还下着小雪。
“你……”绯言语塞,只觉得喉咙里好像被谁塞进了一团湿润的棉花,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勉强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一瞬间,心里那些纷纷杂杂的想法,就散了干净。
这世界,到底还是有个这样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在大年初一的早晨,穿着居家的常服,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来。
这样想着,她朝他伸出手来:“来吧,我领你去见见咱妈。”
程骞怔住,下一秒他微笑:“好,去见咱妈。”
第 35 章
绯言妈躺在床上,经过了刚刚的检查和急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明明是才四十多岁的人,可是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白发,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气血不足,导致面色苍白,只是神色还是温柔如初。
“妈,你没事了吧?”绯言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只有绯言妈一个人,小镇上病人不算多,过年的时候,更是稀少。
“嗯……”绯言妈妈挣扎着自己支撑起身子,看见她来了,有点虚弱的笑了笑,“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家吧?”
“回什么家啊!”绯言皱眉,“你啊,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刚刚办了手续,咱们检查几天再走。”
话语里的强硬态度,让绯言妈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满目欣慰:“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她连连点头,目光在触及到跟着女儿走进来的高大年轻人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地看向绯言:“这是?”
程骞连忙微微鞠了个躬,神色郑重,问候道:“伯母,您好,我是程骞。”
绯言妈了然,其实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到底还是不肯相信,C市和Z市距离虽然不算很远,但也不近,这年轻人昨天还在C市,怎么就能一夜间到了这儿?
“妈,他听说您病了,所以来看看你。”绯言在旁边说。
绯言妈笑笑:“你好,我听言言说过你的事了……你刚刚来的?还没找到地方休息吧?不嫌弃的话,今晚你就住在我们家得了。”
程骞连忙摆手:“怎么会,只是要麻烦伯母了。”
到底是身体不好,这次真正的垮了下来,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绯言妈的精神已经有点不济,绯言怕她累了,就示意程骞先出去,她扶着母亲睡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从病房里出来。
“怎么样?没事了吧?”程骞看她小心翼翼的掩住病房的门,轻声问道。
绯言回过身子,摇摇头,拉着他走到走廊的外面,叹了一口气:“好像还是不太好……我也不是很清楚,医生也还说要再检查。”
“那等过了年,咱们把妈转到C市的医院去?”程骞喊“妈”喊得分外顺溜,绯言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她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Z市虽然是个城市,但是毕竟很小,而且自家还住在小镇上,医疗条件不是很好。C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佳选择。交通便利,医疗水平也先进很多,更主要的是,自己也在那里上班,照顾母亲也方便点。
她沉吟半晌,还是没法儿决定,只是抬头对站在眼前的男人说:“你过来很累了吧?冷不冷?”
看他穿了一身家居服,外面只套了件西装外套,绯言都替他冷。
她不说还好,一说,程骞也觉得凉飕飕的,他低下头,故意伸出手来,一下子伸进绯言的脖颈,听见她“啊”的一声惊叫,才笑眯眯的说:“怎么不冷啊?我为了你,可是从C市一路开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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