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时见鹿》第61章


“我去年回了趟北京,现在国内变化太大了,隔几年就变个样子。”师妹叹息道:“咱们小时候去的少年宫,都不见了,全是高楼大厦。”
“是啊,你嫁了人就很少回来了。”董真教练笑道:“国内现在不只是建筑大变样,人才也是推陈出新。”她顺手拍了拍就站在旁边的陶鹿肩膀,“等会儿好好表现,给咱们林佩如大教练看看。”
陶鹿笑道:“林教练好。”
林佩如点头,炯炯有神地看了她两眼,勉励道:“期待你的表现。”说话干脆,透着力度。
董真和林佩如并肩往点评台走去。
陶鹿在后面听到林佩如的话,“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吧……”
看来是董真教练已经把她的情况告诉林佩如了。
陶鹿呼了口气,给自己加油,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忽然观众席起了一阵骚乱。
温哥华其实华人挺多的,虽然是在加拿大,这场双边交流赛的观众中却有一半都是华人。
陶鹿循声望去,只见是中国女单花滑如今的独苗木幼姝走了进来。木幼姝,是曾经的中国女单金牌得主楚瑜的外甥女,年方十七。之所以说她是花滑女单的独苗,是因为中国女单花滑这两年式微,上一场国际赛事竟然只有木幼姝一个名额,而木幼姝拿到了十七名。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这根独苗也要保不住了。
木幼姝敞着运动服,露出里面火红色的考斯藤,踮脚挥手,向热情的观众们致意,引得观众席上的人们越发欢呼大作。
陶鹿淡淡得收回目光,反手轻轻摩挲着腰部的肌肉。两年前,她也曾经是观众心中的明日之星,也曾入场就引得万众欢呼。可是一旦陨落,谁都不再记得她。她低着头,嘴角不自觉勾起讥诮的笑,这现实的世界呵。她按着腰部的手忽然用力,痛得自己闷哼一声——她一定要再次站上那最高的巅峰!
主场加拿大队漂亮的开场表演后,就开始了正式的交流赛。
只是交流赛,加方最精锐的队员都没有出场,派出的是国内二线水平的队员。饶是如此,已经把中方的队员节节压制。国家队年纪小技巧不太成熟的几位先出场,陶鹿排在中间。她不断呼吸吐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次要表演的是最近才开始排的新节目《蝴蝶夫人》,掌握的还不到位。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最初凌乱的序曲过后,陶鹿还没松口气,腰力不够,转身不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节目后半段,陶鹿几乎是懵着结束的,明明在场中如常表演着,但是灵魂却像是抽离在身体外浮在半空中看着她一样。
一曲结束,观众们自发鼓掌。
陶鹿却忽然不敢看向点评台,她想,她一定让很多人失望了。她借着擦汗的动作,用袖子遮住脸,颓然地坐在场外,看江云驰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般飞入场上——云驰来跳这曲《蝴蝶夫人》,只怕要比她好很多。
她浪费了这样好的编曲。
一上午的比赛,陶鹿都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恨自己的腰不争气。其实不只是她,一场交流赛,让大家看到了自己与国际水平的差距。而中国队的独苗木幼姝更是狠狠摔了一跤,比陶鹿只是一个趔趄要狼狈多了。木幼姝是擦着眼泪,由她保镖护送离开的。
回程的大巴车上,大家都很沉默。陶鹿头倚在车窗,望着窗外的山色雪景发呆,直到下车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忽然看到未读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来,是橘子发来的。
【TK橘子】:女神,我们交流赛赢啦!
【TK橘子】:老大要带我们去滑雪啦,你比赛结束了么?
【TK橘子】:我们下楼啦,你再不回来就赶不上啦,哭哭。
陶鹿抬头,就看见叶深从酒店走出来,后面跟着TK战队的队员。橘子在队尾冲她热情招手,惊喜不已。陶鹿脚下顿住。
国家队的队员三三两两从陶鹿身边走过进了酒店。
齐珊珊看见叶深,走过陶鹿身边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国家队只剩了陶鹿自己还站在酒店外面。
她静静看着叶深走到跟前来,按下灰色的情绪,睫毛一翘,笑道:“带我一起呀。”说着,轻轻扯住了叶深衣角,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叶深“嗯”了一声,才要走,就听女孩肚子咕咕叫起来。
陶鹿脸红了,捂住肚子,小声道:“……饿了。”
一上午,就早上刚起的时候在大巴车上吃了几片面包。
叶深淡声道:“正好我们要去吃午饭。”
雪山下自成一个热闹的小世界,像是游乐城,布满了纪念品店和各国菜式的小饭馆。
陶鹿等人坐在一家二楼的中国餐厅,等着点的汤面送上来。她和叶深单独坐了一小桌,山楂等人隔了老远坐了一大桌。
橘子剥着瓜子,疑惑道:“我们不是吃了午饭才出来的么?”
山楂嫌弃得推了他一下,瞅着陶鹿和叶深,道:“多吃一顿不好啊?”又道:“就你这情商,估计预定终生单身了。”
橘子嘀咕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喂!”山楂拔高了嗓门。
柠檬和西瓜忙把他俩拉开,各自安抚。
汤面上来了,陶鹿闻到食物的香气,深吸一口,只觉活过来了,绽出笑容来。
对面叶深看她笑了,不觉也翘了翘嘴角。
两人都没注意,一旁上菜的服务员看到陶鹿的脸,明显愣了一下,飞快把脸埋下来,上完菜匆匆躲进了后厨。他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抬头,镜子映出他的脸,赫然正是潜逃国外的蒋怀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依然很爱你^O^
☆、冰场真公主(十八)
陶鹿风卷残云般扫光一碗汤面; 浑身暖融融的,饥饿感褪去; 才顾得上不好意思; 抬眼看了看叶深,又看看已经空了的碗,小声道:“……是这家太好吃了。”
其实就是普通的汤面,比国内的还油腻些,实在算不上美味。
叶深“嗯”了一声,没有戳穿,从桌角纸袋里抽了两张; 递给陶鹿; 问道:“再点一份?”
陶鹿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抚着鼓起来的小肚子; 实在吃不下了。
叶深垂眸看她动作; 翘了翘嘴角,结账离开。
陶鹿指着不远处的雪山上; 正有一列缆车载着游人落下来; “我也要做!每次来都是练花滑; 我都没滑过雪。”
谁都没有留意,隔着拥挤人潮,有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亚洲男子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他的手缩在袖子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两个月前,蒋怀仁意图对陶鹿和苏果不轨,结果事迹败露。其实蒋怀仁一开始的目标只是苏果一个人。苏果; 无父无母,贫穷单薄,急需用钱,被学校老师送到他这个学生会副会长面前来,简直就像是一头小羊被送到了饿狼跟前儿。不吃下去,蒋怀仁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用试戏赚钱做饵,都不用怎么诱惑,苏果就乖乖上钩了。他甚至都想好了,即便对苏果怎么样了,她恐怕也不敢声张,说不定可以留她一命,以作长久的乐趣。只是唯一的变数在于,他开着二手市场买来的轿车等着苏果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陶鹿竟然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陶鹿与苏果不同,据说是拿过世界冠军的存在,家世也好。如果理智地考虑下去,他是不该招惹的。怪只怪,陶鹿径直上车时,带起的那阵馨香,叫他迷了神志。欺负苏果算什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孤女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成就感。但是如果能把总是骄傲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的陶鹿攥在掌心……
当初蒋怀仁开着车子绕着学校转了两圈,没能下定决心,直到苏果认出了熟悉的路,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一边拿堵车搪塞,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陶鹿。女孩歪头睡着,眉心微蹙似乎不太舒服,然而那一截滑腻白皙的脖颈毫无保护地暴露在空气中,荏弱诱人。
就是那一眼,他下了疯狂的赌注。
然而谁能想到睡着时看起来荏弱天真的陶鹿,醒来后却异常机警,察觉了情势的不对劲,与苏果联手,不仅从他手心逃脱了,还把他打晕在麦地里。后来面对警察的第一次问询,蒋怀仁虽然装出一副好学长的样子,但是他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第一个受害人,当初就被他抛在距离麦地很近的废弃小院里。于是警察一走,他就迅速定了机票,飞到了有亲戚在的温哥华。
很快,国内案发。家里父母不敢联系他,亲戚竟然也被当地警察问询了。他自己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再住在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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