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 那时错》第192章


嘉澍哥哥推开围墙门。
他们置身于灌木下,风一吹,几片黄色花瓣掉落了下来,其中一片落到嘉澍哥哥的手掌心里头。
“林子岩,你的阿蓁姐姐曾经在这里呆过。”指着一人半高的灌木树,嘉澍哥哥说,“那是一个晚上,她就在这棵树下呼呼大睡,头发上挂着从树上掉落的花瓣,裙子上也有,涂着五颜六色的脚趾甲。”
看着满树黄花,看着风吹过在往下掉落的花瓣,看着爬满围墙的绿藤,林子岩想,那个晚上阿蓁姐姐一定很美。
“当时她美吗?”忍不住问出。
“当时不美,现在美。”嘉澍哥哥轻声说到。
当时不美,现在美?
好奇去看嘉澍哥哥,嘉澍哥哥眼睛在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一个地方。
明明灌木下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在呼呼大睡的阿蓁姐姐了,嘉澍哥哥今天晚上的行为真奇怪。
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灌木树,嘉澍哥哥说:“那时她生我的气了,就跑到这里来,一个下午除了睡觉,就涂脚趾甲,她在这棵树下涂指甲,嘉澍哥哥就在围墙外看她涂指甲。”
“莱德学院的新生问我,什么是幸福感,那时,我想到了林馥蓁七彩颜色的脚趾甲。”
打开靠左房子的门。
房子有客厅有房间有楼梯有厨房,打扫得也很干净。
林子岩在装饰柜上看到阿蓁姐姐的照片,穿着老奶奶们才会穿的衣服,包着大花头巾,站在向日葵花田上双手叉腰咧嘴笑着。
那是林子岩所陌生的阿蓁姐姐,和杂志报纸电子图片上的都不一样,她看起来就像……
“她看起来就像是在这块地方土生土长的野姑娘,对吧?”嘉澍哥哥似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点头,嘉澍哥哥说得没错。
阿蓁姐姐在院子里的树下呆过,屋里放着阿蓁姐姐的单人照片。
“嘉澍哥哥,这是我阿蓁姐姐的房子吗?”
嘉澍哥哥点头,接过照片。
照片被放进抽屉里,关上抽屉,拔下抽屉钥匙,林子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抽屉钥匙被丢到窗外去。
没有了钥匙就意味打不开抽屉,打不开抽屉就意味着阿蓁姐姐的照片以后也许只能呆在抽屉里面。
林子岩拔腿就往着门口。
衣领被拽住。
林子岩心里愤怒得很,大声质问:“这是我阿蓁姐姐的房子,照片也是我阿蓁姐姐的照片,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林子岩,林馥蓁从来就没把这间房子放在眼里,林馥蓁的东西总是说不要就不要,这些包括你,包括你爸爸,还……”嘉澍哥哥目光落在门口的那株灌木树上,“也还包括嘉澍哥哥。”
松开手,嘉澍哥哥背过身去,说:
“所以,嘉澍哥哥也不再留恋了。”
嘉澍哥哥和阿蓁姐姐一起玩了十年,一直以来,林子岩总想从嘉澍哥哥口中听到关于阿蓁姐姐的事情。
今晚,嘉澍哥哥说了不少关于阿蓁姐姐的事情,只是……嘉澍哥哥在说起阿蓁姐姐的事情看着很伤心的样子,特别是最后一句。
林子岩没去找抽屉钥匙,因为嘉澍哥哥说要给他做好吃的。
“甜鸡蛋饼怎么样?”
甜鸡蛋饼?嘉澍哥哥也会做甜鸡蛋饼?林子岩还以为只有爸爸会做甜鸡蛋饼呢。
在嘉澍哥哥给他**蛋饼之前——
“林子岩,把你的眼镜给我。”
乖乖地交出眼镜。
当眼镜回到林子岩手中时,浅色边框变成深色边框,眼镜还是那副眼镜,只是,浅色边框被手工笔涂成黑色的了。
这样一来,小乔姐姐送他的眼镜就变成和放进盒子里的那些眼镜一模一样,土里土气的。
土里土气的眼镜戴回林子岩脸上,按照嘉澍哥哥要求那样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托腮。
餐桌上方是垂钓式老式灯泡,从灯泡渗透出来的是南瓜色的灯光。
在南瓜色灯光下,嘉澍哥哥在看他,用一种很安静很安静的目光。
也许,某年某月某日,在这个地方,在南瓜色的灯光下,阿蓁姐姐也坐在这个餐桌前,等着嘉澍哥哥给她做甜鸡蛋饼,林子岩想。
嘉澍哥哥做起饭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等他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小乔姐姐,小乔姐姐肯定很羡慕,嘉澍哥哥的甜鸡饼肯定不是谁能轻易尝到的。
嘉澍哥哥回头来看他了,咧嘴笑,嘉澍哥哥回过头去了。
果然嘉澍哥哥很喜欢他来着,做甜鸡蛋饼时还不时回头看他,爸爸给他做甜鸡蛋饼时可没老是回头看他,看看,嘉澍哥哥又回过头来看他了。
笑得更加起劲。
再之后,嘉澍哥哥看着他发呆,再之后,厨房弥漫着食物烧焦的味道。
嘉澍哥哥关掉火,来到他面前,摘下他脸上的眼镜,用餐纸把涂在镜框周围的深色颜料擦拭得干干净净。
那天晚上,林子岩没吃到嘉澍哥哥做的甜鸡蛋饼,那天晚上,林子岩去睡觉的时候嘉澍哥哥就坐在院子里,等林子岩起床时嘉澍哥哥还坐在院子里。
离开红土城时已经是黄昏时间。
还不到两天时间,林子岩已经喜欢上了这里,嘉澍哥哥带他到河边钓鱼,带他去看向日葵花田,这是林子岩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一片向日葵花田,金灿灿的一片都把他看呆了。
车子行驶在前往车站途中,那座由赤红色和金黄色组成的城市越来越远。
“嘉澍哥哥,我们还会回到这里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房子卖掉了。”
因为房子卖掉,再回到这里就没有地方住了,林子岩心里觉得有点可惜,车子行驶了一大段,林子岩大叫了一声“抽屉钥匙。”
今天光顾着玩,都把找抽屉钥匙的事情忘了。
开车把他们送到车站的还是之前来接他们的那位黑衣男子,今天他穿的是白色衣服,于是他就变成穿白色衣服的先生。
林子岩用不是太熟练的法语询问白色衣服先生:“先生,那家杂货店还会不会开?”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子岩心里乐开了花。
这样一来,等他长大到可以背着背包独自旅行时,再来到这里依然可以吃到地道薰衣草冰淇淋。
林子岩吃到最为地道的薰衣草冰淇淋来自于一个叫胡西昂的小镇,小镇位于普罗旺斯大区,小镇到处是红色泥土和金黄色向日葵花田。
在胡西昂小镇,林子岩和嘉澍哥哥一起送走了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杂货店店主,至于另外一位……
“我现在已经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了。”嘉澍哥哥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说。
好长一会时间过去。
“我一个人送他们,就太孤独了。”嘉澍哥哥又说出这样一句话。
“多出了我之后,就不孤独了吗?”林子岩问。
嘉澍哥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他好长一会时间,说出:“林子岩,以后嘉澍哥哥会很忙,忙到……没时间陪你玩。”
车窗外,风景飞逝。
十几岁的孩子因为他的一句话垂下头,从连嘉澍这个角度看,那个叫林子岩的孩子和另外一个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最像的也只是那个推眼镜的动作。
在遗忘一个人之前,先要遗忘地是,这个人的名字。
细细看着眼前名字叫做林子岩的孩子。
林子岩喜欢垂下头,另外一个人总是把头仰得高高的,现在,连那副土气的眼镜也没有了,这样就更不像了。
果然,一旦让思维冷静下来,这个世界事与物的轮廓就会变成异常清晰,清晰到什么程度呢?
清晰到你可以冷眼旁观:呵,你都干出什么样的蠢事。
抵达尼斯已是夜幕降临,那个孩子坐着巫延吉的车离开,连一句再见也没留下,显然是生气了。
站立在夜幕之下,连嘉澍脸朝西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他还需要面对无数次太阳升起,总有一天,某天清晨一觉醒来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遗忘。
那个叫做林馥蓁的港口,终将变成了连嘉澍灵魂的栖息地。
也许,某天,他会打开车门,和夜幕下的流浪汉说一段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叫连嘉澍,女孩叫林馥蓁。
连钊诚生日正好是周日,连嘉澍是周日下午三点钟才回到南法。
和他同行的是性格温柔的东洋姑娘小野莎莉,他未来女友的人选之一。
“莎莉是温柔纯真的姑娘。”总是有人告诉他,“莎莉的姑父不久前被任命为诺贝尔生物委员会成员。”总是有人提醒他。
二十岁,连嘉澍内心也许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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