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嫡》第59章


秦氏面上强笑,衣袖里的手掌却紧紧握住,她儿子可是国公府的正经少爷,这般被个妾室唤作孙子,实在是……荒唐!
阮绍让众人一一给她见礼,特别是四个子女,香老姨娘却不理会三个女孩儿,只拉住阮正泽嘘长问短。
阮宜早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因昔年她大姐那件事,仍对香老姨娘心存敌意,如今见她此番,倒也不奇怪,要不是为了阮绍,巴不得早点回去。
阮宛进门时兴致冲冲,现在却兴致缺缺。以前见长辈,少不得有些金银玉器之类的礼物,可这姨奶奶却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那物件儿想必也打水漂了。
阮宋眉头皱起,她不喜欢当别人的背景板,更遑论这所谓的姨奶奶看她们的眼神带着鄙夷。
阮正泽很尴尬,他同这位姨奶奶并不熟识,然而她这么热情,着实让他招受不住。
至此,香老姨娘就在安国公府里定居下来。
她很有想法,说要让二房女眷给自己晨昏定省,阮母很愉快地同意了。
然而阮绍却满头大汗地跑去劝阻,他当官谨慎小心,若是此等颠倒秩序不分尊卑之事被传出去,只怕要被政敌参上一笔,仕途不保。
于是香老姨娘也就歇了这个心思,转头开始要燕窝要人参要鹿茸。
安国公府虽然富贵,各房的用例也都有规定,管家来问,阮母挥挥手,同意了。
燕窝要挑最大少毛的,人参要挑年份最久的,鹿茸要挑饱满挺圆的,送过去之后,香老姨娘很满意。
结果几日后身体不适,找来大夫,问明症状,原来是虚火过盛,食补过头反而造成身体损伤,于是她又安生了。
养病期间,苏蝶跑的很勤快,日日嘘寒问暖,体贴厚道,香老姨娘独居日久,身旁有这么个后辈悉心照顾,被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同她日益亲厚。
阮母却只当看不见。
她爱去那边最好,省了整日来烦她。
“青杏,我的燕窝瘦肉粥呢!”阮宁支着手肘撑着脑袋,些微不耐。她习惯少食多餐,晌午吃的那些东西早已消化,打发青杏去端粥,却现在还没动静。
原本以为她还没回来,哪知青杏从外面踟躇着进来,支支吾吾,“姑娘,我去厨房的时候,碰见香老姨娘了……”
这就是个刺儿头,阮宁心感不好,果然青杏继续,“……她说府中饮食都有定制,姑娘……姑娘这样不好。”
她低着头,说话也吞吞吐吐,阮宁便知道香老姨娘的话绝对没有这么客气,不由怒上心头,“不过是祖母懒得管她,她便开始指手画脚了!现在连我喝碗粥也要受她气?”
青杏头埋的更低,说来照她的性子,也是不依的,可老太太从来不管香老姨娘胡作非为,她又有二爷护着,着实不是她这个丫鬟能置哆的。
“我亲自去,看谁敢拦着我!”阮宁换了鞋子,胸口压着一股气。
区区一碗粥她不甚在意,可这些日子香老姨娘在府内指手画脚狗拿耗子,她早已心头不顺。
如今,竟管到她头上来了!
她向来是个不愿受气的脾气,这碗粥,也便成了引燃她不满的导火线。
正要怒气腾腾地出门,她忽然停下来,抿了抿唇,叫上院里几个粗使婆子,一起上厨房去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一路杀到厨房,哐当一声,阮宁将房门猛地推开,踩着不急不缓的步调进去,声音也不急不缓,却隐隐带锋,“长贵家的,我要的燕窝可好了?”
厨房里,几个仆妇看过来,面色尴尬,而一旁,香老姨娘正站在灶台旁,面露不满,“你这丫头,好生不晓事!国公府的财产都是一样,规矩也都一样,你这是什么居心?果然是那老毒妇教出来的……”
阮宁微微眯眼,心头怒火更甚,面上却不显,只冷笑一声,缓步过去,灶台上,正炖着雪白的燕窝粥,她看一眼,眼神讽刺。
香老姨娘以为她不服气,兀自强辩,“我年纪大了,也是长辈,自然无需管这些规矩。这些好东西就该是老人家吃的,安顺堂里这些东西也没缺了……”
阮宁不说话,抱胸看着她,眼神冷的她发毛,嘴里喃喃渐渐停了,阮宁微抬下颌,眼神不屑,“跟我祖母比,你也配?”
话语中的嘲讽□□不加掩饰,香老姨娘一瞪眼,拄着的拐杖就要扬起来,阮宁向身后的婆子示意,“拦住她!”
随即命人将灶台上的燕窝粥端下来放在一边,看了眼腾腾热气,再望向她,“我父亲一年俸禄上千两,我却是头一次知道,连个粥我都喝不得了。”
香老姨娘这些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人人奉承,此时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不由破口大骂:“你个小蹄子,竟敢这么对待我!快将我放开!”
阮宁不再理会她,斜眼看着装着燕窝粥的瓷罐上热气一点点消散,嘴角一挑,笑容恶劣,“既然姨奶奶这么喜欢燕窝粥,那我让给你好了。”
随即端起灶台上已经冷却下来的粥,缓步挪到她身边,扬手一倒——
“这粥不烫嘴吧,可还满意?”
第57章
“这粥不烫嘴吧,可还满意?”
轻轻飘飘一句话说出来; 阮宁面色诚恳; 语带询问; 似乎只是一个孝顺周到的晚辈。
而她对面,香老姨娘被浓稠的燕窝粥浇了一头一脸; 花白的头发纠结着汤汁嘀嗒; 狼狈不堪。
她眨了眨混浊的眼,一滴汤水滴落下来; 顺着脸颊; 流过下巴;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激起灰尘溅跃。
归于寂静。
厨房里的仆妇张大了嘴; 呆若木鸡; 压住香老姨娘的婆子手上也溅上粥水; 蓦地一凉; 心头惊惶; 不由更抓紧了些。
香老姨娘吃痛,也终于回过神来,混浊眼珠一阵怨毒恨意; 透眼而出; 似要化成毒蛇扑上阮宁面颊,将她风轻云淡的表情啃食殆尽。
“小贱人……贱人!你和你那祖母一样狠毒!我儿子呢?绍儿快来,打死这个小贱人!”
此时不过未时初,日头高挂; 阮绍还在朝中当差,离回来尚早。
阮宁目光在厨房内睃巡一周,看见角落里扔着一摊麻绳,想必是平日里送野兽奇珍用的,随即手指一伸,道:“把她捆起来。”
没人敢动。
虽说阮二爷投身官场,不理后宅事务,可看他对自己这位姨娘的态度,显然是尊敬有加的。区区几个仆妇,实在不敢得罪府里当家的爷们儿。
她们不动,阮宁不能不动。
她又一指厨房里从始至终都在看热闹的几个媳妇婆子,“你们三个,过来,将她捆上。”
以长贵家为首的三个人一滞,随即推推搡搡,争着往后躲,“你去!”“你手脚利索,你去!”
……
“都过来。”
争相推让中,一道声音响起,清丽,沉静,不容置哆,隐隐含着酝酿中的狂风暴雨。
三人都是人精,听出她语气不耐,早已将那点害怕心思抛到脑后,踟躇拿起麻绳,慢吞吞地往香老姨娘身边挪过去,一圈,又一圈。
这小姑奶奶可是个混世魔王,得罪了她,可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们呢,一番思量后,众人也将心里的天平倾向了阮宁。
阮宁笑着点点头,“很好,诸位现在跟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些事儿出去可别乱说。”
长贵家的脸色白了白,她们哪能跟她是一根绳上的?这事儿要是捅出去,阮宁一个嫡出姑娘顶多挨个骂,她们这几个人倒是首当其冲的要受罚。
当即闭严了嘴,心里又忐忑不安地怕香老姨娘拿这事儿作伐。
见香老姨娘被捆得结结实实之后,阮宁手一挥,“你们几个先出去。”
这话一出,几人如蒙大赦般慌忙脚不沾地地跑了出去,临了还哐当一声关上门,在外面望着风。
香老姨娘眼睛瞪了瞪,充满了愕然和不可置信,她怎么敢,怎么敢……
“你这小蹄子!连你祖母都不敢拿我如何,你竟如此对待我!快将我松开!”
阮宁抱胸站在她面前,嘴角扯了扯,眼神不屑,“姨奶奶,看来您还真是不了解我,来之前您也不打听打听,看这诺大的国公府里谁敢如此对我!”
她往前走了两步,双眼微微眯起,像露出一线刀锋,夹杂着冰寒朔风,冰冷得让人窒息,香老姨娘往后倒退着,面上警惕,心理发紧,脸上肌肉因紧张而一阵阵抽搐。
奈何绳子捆得太紧,她一倒退,身子便一歪,坐倒在地上。
阮宁的步子停住,俯视着她,嘲讽一笑,“看来您也不过如此嘛。”
香老姨娘坐在地上,狼狈,恐慌,与之前颐指气使指桑骂槐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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