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法医秦明系列5)》第2章


就是我们的生力军。她一改平时精悍利落的打扮,罕见地穿上一条长纱裙,我都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大宝,恭喜你!”小羽毛笑嘻嘻地迎上前,“这是我爸和我的份子钱!¨
“哪有这时候就给红包的,快,咱们先迎亲去!”韩亮拍拍小羽毛脑袋,“师父应该亲自来包红包,这样大宝还得敬茶。”
林涛赶紧护着小羽毛,用肩膀顶开韩亮,张罗起来:“走!咱们给大宝娶媳妇去!”
一路意外地畅通。这天真是好日子,云淡风轻,街上也遇到了好几队婚车。
我们一伙人兴高采烈,每个人都把能想到的祝福,在路上就先唠叨了几百遍。大宝受到我们的感染,一扫之前的忐忑心情,话也多了起来。
很快,我们抵达了宝嫂用作闺房的酒店,喜气洋洋地挤着电梯上了楼。
我们正忙着把红包掏出口袋,却看到新娘的房间门口堵着一群人。
“怎么了,妈?”大宝第一个反应过来,迎上前去,喜气洋洋的神色还僵在脸上。
“不知道我家梦涵出什么事儿了。〃宝嫂的母亲哭喊着说,“早上起来就敲不开她的门,找服务员来打开房门,没想到门里面用防盗链锁着,门缝里也看不到人啊。”
“会不会宝嫂还在和你赌气啊?”林涛转头问大宝,“你都没有告诉我,上次是怎么哄好宝嫂的?还是她一直在生气,这会儿真不开门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陈诗羽撩起裙摆,上前一脚踹开了宝嫂的房门。门外的一干人等全部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
“宝嫂走了?”林涛问。
“走了怎么会从里面挂上防盗链?”我说。
“那怎么回事?”陈诗羽问。
突然,被人群挤在门口的大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摔跌的巨大响声让我们都吃了一惊,全部扭头看去。
大宝靠在玄关处的墙壁上,痴痴地望着对面的柜子。
柜子的门缝里,露出一角婚纱,殷红的血迹在白色的婚纱上格外醒目……
第一案 血色婚礼
婚姻,若非天堂,即是地狱。
——德国谚语
1
“放他娘的狗屁!”林涛把一卷《龙番早报》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吼道,“这些记者越来越不像话了!听风就是雨!”
“怎么了这是?”我顺手拿起早报,翻了起来。
“在瞎议论宝嫂的事情。”林涛愤愤地喝了口茶。
一则很吸引人眼球的标题。我皱了皱眉,读了下去。
“看来是你冤枉人了。”我苦笑了一下,把报纸扔还给林涛,说,“这则新闻不是在说宝嫂的事情。是邻省发生了一起新娘被害的案件。”
“什么?”林涛拿过报纸.瞪大了眼睛,“三天前,9月7日,新婚前夕,有这么巧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说,“就是巧合。同一天夜里,在几百公里外的乐源县,也发生了同样性质的案件。宝嫂的事情,一直封锁着消息,不应该传出去的。”
“记者那是无孔不入啊!”林涛说,“我还以为记者听风就是雨,凭着自己的臆测瞎写一通呢。”
“你们别说了,大宝现在整天以泪洗面的,太让人心疼了。”陈诗羽插话道。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还有希望,他不能就此消沉啊。”我摇了摇头,说,“唉!多阳光的一个人,要遭此横祸。”
两天前,9月8日。
那让人触目惊心的早晨,那让人心有余悸的早晨,那让人肝肠寸断的早晨。
因为大宝婚礼的变故,我儿子的满月酒都取消了,全队上下沉浸在悲愤当中。
当时,陈诗羽的动作最快,一把拉开了宾馆的衣柜门,只见穿着一身雪白婚纱的宝嫂砰的一声从柜子里跌落在地毯上。
“你怎么了?怎么了?”大宝疯了似的扑上去抱起宝嫂。
宝嫂面色煞白,双目紧闭。
大宝的双手因为捧着宝嫂的头部而沾染了鲜血。
“怎么了?怎么了?”大宝颤抖着摇晃着宝嫂的身体。
“还有生命体征,快,打120!”我摸了摸宝嫂的颈动脉,叫道。
在嘈杂的叫喊声中,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宝嫂冲下楼梯的时候,我隐约听见林祷在背后冷静地说了句:“你们两个留下,保护现场。”
清晨,医院的急救大厅里,聚集着大宝和宝嫂的亲戚朋友,一片哭喊声在大厅里回响。宝嫂已经被紧急推入了急救室。带有血迹的婚纱在急救车上已被脱下,此时丢在急救室的门口,显得分外扎眼。几名派出所民警正在对众人进行调查访问。
“你让医生取证了吗?”小羽毛急得双眼发红,问我。
“说了,急诊科的主住经常和我们合作,本身就很有经验。”我故作镇定。
“刚才我在车上看了,出血不是很多啊,会很严重吗?”林涛问。
“出血多不多,只能反映她的头皮裂口大不大、破裂的血管多不多。”我说,“颅脑损伤的危险不在于头皮,而是颅内。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刚才在车上,看宝嫂的双侧瞳孔已经不一样大了,说明颅内的损伤情况远比头皮上的破口要严重得多。”
“瞳孔?”陈诗羽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看就要滴下眼泪来,“医生看瞳孔不是诊断有没有死亡吗?你不是说宝嫂还有生命体征吗?”
“别急。”我说,“看瞳孔是看对光反射。没人说医生看瞳孔就仅仅是诊断是否死亡,颅脑损伤也要看的。”
陈诗羽抬眼看了看远处正靠在急救室门口发呆的大宝,说:“我们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大宝?”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说,“等到CT结果出来,咱们再根据情况来安慰他。”
话音未落,远处走廊里一道白影向我们跑来。
“是急诊科的赵主任。”我说完,向他迎了过去,“赵主任,家属情绪还比较激动,我们到边上说。”
赵主任点点头,和我一起走进了旁边的电梯间。
“怎么样?”我急着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颅内出血虽然不多,但是脑挫伤是明确存在的。而且,因为脑损伤时间太长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情况不容乐观。”赵主任指着CT片说.“入院的时候,GCS评分(GCS评分,全称为格拉斯哥昏迷评分法,是医学上评估病人昏迷程度的一种方法,分数越高,意识状态越好。)只有4分,各种生理、病理反射均提示伤者的大脑皮层功能损害严重。”
“下一步怎么办?”我问。
“伤者已经走急诊通道进手术室了。”赵主任说,“脑外科的谭主任亲自操刀。”
“生命能挽救吗?”我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我觉得以谭主任的能力和水平,保命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赵主任压低声音说,“那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看来,我们只有静待、祈福了。”我叹了口气,说,“损伤情况呢?按我说的拍照了吗?”
“刚才在急救室,我们剃去了伤者的头发。”赵主任说,“头皮上有四处小的挫裂伤。”
“确实是挫裂伤吗?”我说。
“和你们法医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这还能不知道?”赵主任说,“创腔内有组织间桥,肯定是个钝器伤。而且创腔内非常干净,也没有截断的毛发,可以确定工具挺干净的,而且没有明显突起的锐利棱边。”
“嗯,没有能够把毛发截断的棱边。”我皱起眉头,说,“创口也不大?”赵主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刚才让护士拍了照片。”
我拿过手机看了看,说:“创口不大啊,就几厘米,甚至还有锥孔状的创口,而且也不是明显有弧面的。这究竟是什么工具?”
“金属工具。”赵主任一边说,一边扬起手中的CT片,迎着电梯间外面的灯光说道,“你看,创口位置下面,颅骨粉碎性骨折,硬脑膜破裂,脑组织已经和外界相通了,是个比较严重的开放性颅脑损伤。”
“这么小的接触面,却有这么大的力度。”我盯着CT片说,“说明挺重的。而且周围的棱边都比较圆滑,应该是一种制式的金属工具。
“不像常见的羊角锤、斧子、奶头锤。”赵主任说,“总之,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说什么致伤工具?”小羽毛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满面泪痕,一脸愤怒,“宝嫂还不知道怎么样,你们还有闲心思说这个?”
我尴尬地对赵主任说:“回头把照片传我QQ邮箱。”
说完,我拍了拍小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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