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乱朝纲》第65章


一年半的相处,萧雨歇助卢若英良多,现如今,俩人处的已经比较自在。请萧雨歇坐下后,卢若英方在其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肖公子请说便是。”
萧雨歇道:“连日来,不少流民逃往淮阴郡。我想问问,如今淮阴郡的库粮,足不足够开个救济流民的场所,如果能开,能维持多久?”
卢若英凝眸想想:“这要看流民的数量,不过,维持一年,应该没有问题。”
萧雨歇点点头,沉思片刻:“要不这样,先开粥场,搭一些临时的棚子收留灾民,而后,再想法子让流民能够自食其力,在淮阴郡扎根,这样流民便会减少,你的负担也不会太重。”
萧雨歇的提议,给了卢若英灵感,顺着萧雨歇的思路,他很快想到了合适的法子,点头说道:
“这确实是个法子,流民自己安置起来会比较麻烦,无论是务农还是经商都需要本钱,还要承担风险……思来想去,不如,以官府名义开设两个厂子,男丁主兵器,女眷主织丝。”
萧雨歇转瞬便明白了卢若英的意思,点点头:“此法可行,所练兵器,可用来充实驻淮阴郡军队,也可卖于平民以备战乱。丝绢倒是好物,如今南下尚无战乱,商人还有海上贸易,丝绢可以出海,所得利益除了工人开支,便可用于赈济流民,余下充入库存,极好!”
这些日子二人合作不少,商量妥当,给了彼此一个赞赏的眼神。正事商讨完毕,卢若英起身给萧雨歇倒了茶水,闲话道:“西凉南下,不知北方还能撑多久,护国公主如今身在昭阳,侯爷如何打算?”
听卢若英提起文君,萧雨歇心猛然揪起,已有一年半不曾相见……对于文君,他从来没想过放下,那是他的妻,无论她如何划定和他的关系,在他心里,她的位置,今生都不会变。
也是因为这份在意,他没法强迫她跟他走,他不想让她为了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无论何时,他都会成全她想要的!但是,倘若风声稍有不对,涉及她的安危,就算是抢,他也会去带文君离开昭阳。
卢若英看看萧雨歇,不由得笑了笑,刚提了文君一句,萧雨歇就陷入了发呆的状态,显然神魂已经飘去了文君那里。
卢若英指尖点一点萧雨歇面前的桌子,发出‘哒哒’的声响,笑着调侃道:“侯爷神游了?”
萧雨歇思绪被拉了回来,被卢若英看穿心思,还被这么调侃一句,脸上委实有些挂不住,笑着调侃了回去:“思妻之苦卢郡守大抵还不晓得。你至今未娶,难不成还是个二十五年陈酿的雏儿?”跟他比脸皮,卢若英还嫩了点儿。
果不其然,卢若英脸涨得通红,他一介书生,饱读圣贤书,如何能跟待过军营的萧雨歇相比。不过卢若英心底也有那么一丝倔强,干咳了两下,凭自己聪明才智猜测道:“侯爷如今二十七了?”
萧雨歇不明所以,点头:“快了。”
卢若英正一正神色,接着道:“侯爷娶妻之前,多有好龙阳的传闻,四个妾室也是一直未有子嗣,侯爷娶妻时二十四,私心猜测,侯爷大抵也陈酿了二十四年。”
萧雨歇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儿没被呛到,他也没打算否认,反正脸皮厚:“可以啊你,这也能猜出来。”萧雨歇擦一擦嘴角的水渍,岔开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该娶妻了。”
说到这儿,卢若英低头暗想,活了二十五年,与男女情爱上,他似乎也只对文君起过那么刹那的心思,但是知道不可能,很快就打消了。在昭阳那段时间,和陆离玩儿的挺开心,来了淮阴郡后,除了有点儿想念陆离,好像没起过娶妻的心思。
卢若英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待遇到合适的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很谢谢……
☆、君心我心
萧雨歇在卢若英这里闲聊了几句; 喝了几盏茶,顺道又蹭了一顿晚饭,反正现在没有比他更闲的人,且在卢若英这儿蹭吃蹭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倒干的娴熟。晚饭后,萧雨歇方才离去。
卢若英目送萧雨歇走出大门; 看着他枫杨般挺拔的背影; 忽地又想起了陆离; 唇角勾起一个笑; 怎么谁都喜欢来他这儿蹭吃喝。
在昭阳那会儿,陆离没事儿就跑来京兆尹府上蹭吃蹭喝。那小子性格活泼,有他陪着; 卢若英的日子,确实热闹了很多; 就好似平静的水面上惊起的炸雷。
他与萧雨歇; 如今虽交情不浅; 但关系还是没法跟陆离比。相较于陆离; 萧雨歇虽性格外向,但常在高位,文治武功齐备; 行事沉稳缜密,且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常来找他。可是陆离不同,脑子简单; 成天上窜上跳的,跟个猴儿一样,还是一个爱黏着自己的猴儿。
卢若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又是微叹,大概真是年纪到了,如今也觉出了孤独的滋味,卢若英凝眸片刻,似乎就想通了一件事:
妻室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陪,看到有趣好笑的事,身边有个能分享的人,心情不佳时,也能够听你抱怨。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分享这一切,貌合神离的夫妻多得是,能有个合拍的人,难能可贵。若是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很多事情似乎都显得不再要紧,比如身份差别,比如性格差别,再比如——性别!
天色渐暮,卢若英在门口站了会儿,便回了房。
萧雨歇回到自己宅子里,魏绾估计正在学规矩,兰旌带着魏绾的儿子,成哥儿正在院中逗弄,这孩子性格极好,不爱哭闹,又不认生,兰旌看得有趣,便帮着看管一会儿。
见萧雨歇回来,兰旌上前行礼,蹒跚学步的成哥儿,也歪歪扭扭的朝萧雨歇走去,嘴边挂着一溜口水,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小娃娃可爱,萧雨歇看着喜欢,便俯身将小娃娃抱起,在院中石椅上坐下,让成哥儿坐在自己的右腿上。孩子身子小,萧雨歇撑着他后背的手掌几乎占了成哥儿大半个后背,萧雨歇逗弄道:“叫声儿叔听听。”
兰旌在一旁笑道:“成哥儿只会叫爹娘,公子没来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叫爹。”
听到‘爹’这个字,成哥儿圆丢丢的眼睛又望着萧雨歇,含糊不清的“爹爹”的叫了两声,小娃娃稚嫩的声音,挑起了萧雨歇心底某根绵软的弦。
可能是因为快二十七了,岁数放在这里,这两年间,萧雨歇愈发渴望子嗣,每每看到人家的粉嫩娃娃,心里难免羡慕一阵儿。都快三十的人,尚无子嗣,说不急,那是假的。想着,他又想起文君,心里又是一疼。
萧雨歇看了看成哥儿身上的粗布麻衣,对兰旌吩咐道:“去跟芝英说一声,去集市上买些适合孩子贴身穿的布料来。”
芝英是昭阳带出来的那名粗使婢女。多年来,侯府形成的默契,萧雨歇无贴身婢女,但凡有事,都是叫兰旌传话,侯府里的婢女,上至嬷嬷下至粗使,几乎都没有直接跟萧雨歇讲过话。
萧雨歇在院中逗弄了成哥儿一会儿,见天色渐暗,便将成哥儿递给兰旌:“给他娘送去吧。”说罢,自己回了房间,命人烧了热水,沐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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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城。
西凉大军一路南下,云淩派心腹苦苦死撑,然而半年下来,西凉依旧逼近昭阳。最开始,先是北境的反王,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对付异己,而后以诡辩之词说服民众,带着打下的两郡,投诚西凉大军。
乾观二年九月,云淩继位整整两年零一个月。除却宁王,四路反王皆投诚西凉。云淩听闻消息,坐在偌大的未央宫内,这宫室宽敞华丽,笼罩在昏黄的烛火下,却显得颓败而静谧。
云淩苦笑出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机关算尽十载岁月,竟做了那捕蝉的螳螂。西凉蓄谋已久,自易修远进入南朝的那日起,这盘大棋,便开始下了,他还没出手,便已经输了……
这一刻,云淩忽然有些恍惚,他这一辈子,走到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自十年前跳入寒江,侥幸活下来,他就成了飘荡在这世间的一只鬼,终日活在‘文濯’的面具之下,每一日,都在为自己那一副可以附身的躯体而努力,为了心中的宏愿与抱负而努力。
他呕心沥血十年,整整十年,与亲妹嘉禾长公主不敢相认,错过心爱之人,与师长反目……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他终归都失去了……
云淩手肘支撑在双腿上,双手掩面,无声苦笑,爱的人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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