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第35章


自古以来都是红颜祸水,美色误国。
若皇夫就是个三十岁的糙汉子倒也罢了,偏他俊得连寻常女人都无法匹敌,真要是有那祸水之心,恐怕没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有人只是暗自忧虑,有人却准备挺身而出,为国为民除去一个尚未成形的祸患。
“真真胡闹!不过就是一介佞幸,何德何能竟敢立足于朝堂之上?!实在是污了陛下之威仪,我等之耳目!还不速速滚将出去——啊!!!”
这人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却是欧阳走到他的面前,将他一脚踹飞出去,正撞在大殿的柱子上,顿时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大殿里立刻传出一片惊呼。
原本只是想看热闹的朝臣也因为欧阳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放肆!”户部尚书万山当即站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朝廷命官,阁下纵然身份尊贵,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
“第一,我没打,那个动作叫踹。”欧阳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朝着万山摇了摇手指,“第二,就算我打了,你奈我何?”
“你——”万山没想到欧阳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一时间被气得胡子乱翘,浑身发颤。
还是朱边“好心”帮他把话补全,扬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阁下只是一介皇夫?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阁下——知罪否?”
“我还真就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不如你给我说说?”欧阳傲然而立。
朱边正欲回答,忽地心下一动,总觉得到这件事里似有某种不妥,当即条件反射一般地闭上了嘴巴,没有立刻回应。
但其他官员却没有他这般敏锐的吉凶雷达,脱口就把殴打朝廷命官所触及到的律法条文一条接一条地背了出来。
欧阳笑眯眯地听这人背完律令,然后才笑容不变地开口问道:“阁下这是谁家的法,哪朝的律,什么时候定的罪过?”
那人本想回答,却被身边同僚猛地拽了下胳膊,疑惑之下,自己也迅速想通了个中关节,不由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包括朱边在内的其他朝臣也跟着明白过来——
欧阳这是给他们挖了个大坑啊!
华国初建,律法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拟定,官员们都暂且沿用着前朝的规矩。但这种事只是做了也就罢了,毕竟事急从权,皇帝也不会追究,可做过之后再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扣上个心向前朝的罪名,治你个满门抄斩都没人会给你求情。
若欧阳只是寻常百姓,官员们自有千万种法子让他在这种状况下也能认罪服法。但他是皇夫,此处是朝堂,别说以前朝的律法治他的罪了,就是站出来据理力争几句,都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落得个牢狱之灾。
就在朝臣们面红耳赤,心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魏公公的一声唱喝帮他们解了围。
“陛下驾到——”
“臣等恭迎圣驾!”
一众朝臣立刻退回到各自位置,跪倒在地。
连那个被欧阳踹飞的官员也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原地,连滚带爬地去了大殿后方。
欧阳也没有当那异类,身形一闪,回到三位国公的左侧,随大流地趴伏在地。
——就当是在唱大戏了。
欧阳如此安慰自己。
随着戚云恒的一声“众卿平身”,大朝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但不等魏公公站出来引导流程,也不等那名被欧阳踹飞的官员爬出来告状,朱边就抢先一步,从队列中钻了出来,躬身道:“臣有本奏!”
戚云恒入殿之前已经听说了欧阳把人踹飞之事,急匆匆过来,就是想尽可能不伤筋动骨地摆平此事,此刻见朱边不顾流程地站了出来,也只能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朱尚书请言。”
“臣叩请陛下,即日起便修订新《华律》,早日颁布天下,使天下臣民有法可循,违法可究!”朱边所奏之事却是有些出乎戚云恒的预料。
不等戚云恒表态,户部尚书万山便也站了出来,“臣附议!望陛下早日颁布新律,使不法之徒可被追责,再不能逍遥法外!”
“万尚书此言差矣!”就在其他人也准备跟风附议的时候,朱边却调转枪口,和万山唱起了反调,“不教而诛乃是律法之大忌,若可用明日之法追昨日之责,那天下人具危矣!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方正的君子亦可作奸犯科!”
“以朱尚书之意,若在下今日将你斩杀在这朝堂之上,也可堂而皇之地逍遥法外?!”万山又一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就要看万尚书有没有那般胆量,又有没有那般本事了。”朱边笑嘻嘻地一言点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欧阳把那名官员踹飞之后,文官们群情激奋,武将们却是无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
原因无他,只因那一脚真不是谁都踹得出来的。
像万山这种老头,一脚下去,对方未必会怎样,他自己倒是很有可能先跌上一跤。即便换成朱边这种更加年轻体壮的,若不懂得当中技巧,也只能把人踹倒而无法将人踹飞。
——皇夫这腿上功夫还真是了得!
那名官员飞出去的一刹那,不少武将都在心里竖起了大拇哥。
第31章 大朝会上
但没有这般本事的万山却又一次被噎得没了声音,气鼓鼓地瞪向朱边,仿佛在无声质问:你小子到底是哪边的?!
戚云恒赶忙轻咳一声,没让这二人的争执进一步扩大到整个朝堂,接着就迅速开口道:“万尚书莫要懊恼,朱尚书所言确有其道理。但朕也清楚两位尚书因何事而起争执,亦没有息事宁人,粉饰太平之心——高都督,去给洪郎中查验一下伤势。”
“喏!”高名从武将堆的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快步来到那名洪郎中的身边。
被欧阳踹飞之人姓洪,乃是工部的一名郎中,和欧阳的昔日损友陆焯一样都是刚摸到大朝会的门槛。但此人虽属工部,可他的上司工部尚书却从始至终都不曾站出来为其助阵撑腰。
欧阳瞥了眼那边穿红袍的文官,没能一眼看出哪个更像是工部主管之人。
这时候,高名已经验过洪郎中的伤情,起身向戚云恒回禀道:“启禀陛下,洪郎中并无大碍。”
“怎么会没有大碍,人都吐血了!”文官那边立刻有人不忿插言。
高名看了那说话人一眼,淡然答道:“之所以见血,不过是洪郎中咬了自己的舌头——接下来几日,洪郎中许是要在饮食上多加小心了。”
高名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只说洪郎中咬了自己舌头,却没说他是被欧阳踹飞的一瞬间不小心咬到,还是为了嫁祸于人才刻意咬了个满嘴血,全看听的人想要怎么理解。
“无碍便好。”戚云恒的目光从洪郎中的身上漠然扫过,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戚云恒却没有向他问询,只当他不存在一般继续说道:“拟定新律一事,朕便交给朱尚书统理,望朱尚书全力以赴,早日拿出让朕满意的成果,莫要让朕和天下百姓失望。”
“臣领旨!”朱边立刻躬身应诺。
“在此之前,刑部下属衙门可遵循旧例,唯有获死刑者,需使其行刑之期延后一年,待新律颁布后,重做定夺。”戚云恒补充道。
“陛下圣明!”殿上群臣例行公事一般齐声唱赞。
“还有——”戚云恒抬起手,示意此事并未就此完结,“法可变,礼恒之。皇夫乃是朕昭告天地和高堂之后方结为连理的命定之人,理应与朕同享世间尊荣。洪某人不过区区五品郎中,何德何能可将其辱之?此举实乃以下犯上,纵无罪,亦无礼之极!若不惩处,便不能以儆效尤,使后来者引以为戒!米尚书——”
“臣在!”吏部尚书米粟赶忙出列。
“革去洪某人一应官职,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遵旨——”
米粟立刻转过身来,走到洪郎中的身边,亲手将他的官帽摘去。
两名在殿中当值的禁卫跟着走上前来,堵住洪郎中的嘴巴,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向殿外。
殿中诸臣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革职,逐出,这都不算什么,一句“永不录用”却是彻底绝了这人的仕途前程,比入狱、流放更让官员们汗毛倒立,心惊胆寒。
但肯于站出来或者敢于站出来为这人求情的官员却是一个皆无。
一来,戚云恒的处置合情合理,以下犯上本就是官场之大忌,皇室之禁忌,戚云恒又没喊打喊杀,要他性命,不过就是将他毫发无损地弃之不用,实在是想求情都没有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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