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心塞》第19章


我像是一个严肃沉闷不通情理的师父,站在一对急待破除枷锁、追求自由婚姻的小情侣面前……气过了头,我一笑:“罚什么,不罚,清寒你现在是大了,爱出山门不出山门自是不用与我说,要与谁走也都行,我不管了,即日起便当你是出师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我那话说的自然是气话,而当时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也将我自己都惊了一惊,并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生出这般大的火气,说出这样重的话。
而清寒听得这话,更是脸色霎时堪比纸白。
我看着觉得闹心,一转身便往屋里面走。
清寒此时哪肯放我走,他想拉我,可又觉得于礼不合,于是闪身落在我身前,拦住了我的去路,他的法力倒是修成了一定气候。
我瞥他:“怎么,要和我动手?”
他一抿唇,“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那般干脆果断,我退了一步:“作甚,要吓死我?”
他垂头道:“清寒错了,望师父责罚,徒儿愿承担任何惩罚。”
旁边小猪妖显然也被吓到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跟着清寒一起跪着求情,我看了她一眼,只觉更加闹心:“不敢罚你,有人帮你求情呢。”
清寒闭唇不言,但小猪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门外推,小猪妖有点慌,一直叫着清寒哥哥,但直到她被那力道推出了门,门扉掩上,清寒也没再应她一声。
他又道:“求师父责罚。”
我没理他,回了房间。
可坐了半柱香都没有的时间,我便坐不住了,只得在屋门口站着,看着还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他咳了两声:“还没跪够?今日下午不打算练功了?”
他仰头看我,漆黑的眼眸里像是瞬间被点了星光:“师父不赶我走了?”
四目相接,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为这么小件事生气,说出这样重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像个任性的小孩,我又一叹:“起吧起吧。”我试图给自己有点过激的行为作出解释,“在山里找了你两天,不告而别让人着急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一默,垂下头道:“清寒日后……绝对不再行不告而别之事。”
我点头,算是原谅他了。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小猪妖了。后来有山里别的精怪告诉我,清寒不知与小猪妖说了什么,让她狠狠伤了情,在洞府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后,背上行囊离开了雾霭山。
照理说,听了这样的消息,我该是有点内疚的,但我却神奇的在得知小猪妖离开之后,笑了出来,心情舒畅,宛似击退了一个劲敌。
也就是从我笑的那一刻开始,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清寒,或许是有点不同于普通的师徒之情的。
而至于第二次意识到我心里的小九九,那便是很长一件事了……
第五章
清寒在拜入我门下之前是有仇家的,他被人追杀到雾霭山来,这件事我从来没忘过,但我也从来没问过清寒,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在我看来,入了我的门下,成了我的弟子,自然而然的与外界纷争就划出了一个界限,外面那些小辈的爱恨情仇,放到我这儿来,都是年岁不达标不够我看一眼的。
清寒在入门时也向我保证了,从此前尘往事尽抛。我既然信他,自然便不会再去询问他的曾经。不管他以前是个地痞流氓还是王公贵族,在我眼里,他的生命就是从我救起他的那一刻开始的。
而可惜的是,清寒……并不这样认为。
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于是当时机成熟,他学够了他认为的足够多的法术之后,他便暗算了我。
我现在仍旧记得那日天阴,一副将雪未雪的模样,我那时便隐隐有了些神力衰竭的先兆,身子总容易乏。我正在屋里眯眼要睡觉,倏闻清寒的千里传音:“师父,镜湖有妖。”
我登时一个激灵,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镜湖有妖而我竟未察觉到!想来必定是大妖!清寒从未这般急切的千里传音,必定是被困住了……
我当机立断,破开床下封印,取出自离开战场后便再未用过的厉水剑,这剑陪了我数千年,对我来说它更像是我的老战友,记录着我过去的辉煌岁月。
我急急行至镜湖,然而等待我的却并非我想象中的“大妖”。而是清寒,他设法于镜湖之上静静待我。
我便像傻子一样一头扎进了他的网里。
我费大力气破了他的阵,但却再无力与他相争,他给我施了定身之术,我便立在镜湖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手里拿走了我的厉水剑。
我唇角颤了颤,怒不可遏。
清寒在我面前跪下,深深的扣了三个响头,将结了厚冰的湖面都生生磕出了裂缝,他抬头起来之前,双拳握紧,仿似在忍耐汹涌情绪,但待得一起身,他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决绝的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他不掷一词,而我已是无言以对。
我将他从镜湖之上救回,他则在镜湖之上将我背叛。倒真是一个可笑又讥讽的轮回。
直至今日,我依旧形容不出我当时心里的感觉,可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冒了出来,这小子以前说绝对不会再对我不告而别……
好的,他现在做到了,他用打败我的形式,告诉我,他要走了。
头也不回,仿似毫无留恋。
看着清寒的背影消失在雾霭山的小道里,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就像养了一头白眼狼。他当初那般恳求我将他留下,教他仙法,原来只是为了像今天这样离开我。
他计划得很好。
但!
我看起来像被人背叛之后大度一笑毫不计较的人吗?
显然不像。
我心眼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怒之下,在定身术解了之后,我踏出了多年未出的雾霭山。誓要将这孽徒捉回山来!狠狠抽上七七四十九下屁股!
可我也是没有想到,当我在茫茫三界再找到这孽徒的时候,却是在魔界魔渊边上。
我没再看到清寒的身影,被我抓住的魔族人苦着脸告诉我,我那孽徒已经和他的仇人——魔族的厉亲王一同掉入这魔渊里面,同归于尽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雾霭山镜湖那一别,竟是最后一别。
我更想不到我这徒弟,竟然是魔界厉亲王与一个天界仙子的儿子,厉亲王自幼幽禁他与他母亲,在清寒与他母亲外逃之时,厉亲王亲手杀了他母亲,于是清寒现在便亲手杀了自己父亲。
我最想不到的是,彼时站在魔渊悬崖边上的我,竟然不再怪他背叛我,不再怪他带着我的剑坠入深渊,甚至连他屁股也不想打了……我竟然只怪他做了这些事之后,为什么没有等到我来……
为什么不等我来……他就死了。
那般轻易的丢了他自己的性命。
明明他的命该是我的,明明他的人……也该是我的。
我没回雾霭山,在魔渊旁边住了下来。
魔族人对我意见颇多,魔界朝堂之上为了我闹得不可开交,他们说一个神女住在魔界腹地,简直就是挑战他们魔族的尊严。魔族的人威胁天界,说我是在挑衅他们,意图再起两界征战。
于是天界慌了,便也派人来劝我回雾霭山,他们说:“你那徒弟回不来了,谁不知道魔渊之下戾气横生,便是神女你下去了,也回不来呀!”
我知道这个道理,千万年前,魔王便是沉在了这魔渊之中再未出世,我自知自己即便全盛时期,也斗不过魔王,更别说现在了。所以我也自知,自己入了魔渊是出不来的,更别说……清寒了。
但我却不打算理会别人。
他们又苦口婆心的劝:“您不给魔族留尊严便罢了,好歹给天界留点面子,听话回去吧神女。”
我一扬手就把来劝我的人扇走了。顺带削了魔渊旁边的一座山,将在山头上打算轮番来劝我的天界文官全部吹走。
这一下把天界与魔界的脸面一并打了。
看我耍横,他们自己又打不过,便没人再敢来劝,天界的人转头去劝魔界的人,魔界的人想想魔渊边那被削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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