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哪有师兄好玩》第124章


得弹琴人的一双手纤长白净,十分好看。
于是星河影干脆一撩衣摆,坐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撑在膝头,歪头直直看着他的手。剑千山终于略是一顿,索性停下,终于是抬眼看他:
“看什么?”
“看你呀。”星河影眨了眨眼,仍是一贯的满脸带笑,像是天底下就没有事情能让他烦心一样,“道长,你真好看。”
剑千山仍不回话,再次垂首闭目继续弹琴。月夜幽静的竹林里,一切都是静谧十分,琴声衬得竹林越发空寂,在抚琴的时候,连他都像是融在了这样的夜色里。而星河影身上的芙蓉香,在竹林里就显得突兀十分。可是这股香气,正执着十分地在他周围缭绕;就好像星河影这个人,如果他直截了当说了什么而你不理,那他就会不依不饶地磨着你一定要搭理他,这才肯罢休。
也就好像这时候,剑千山不回话,他就又是笑嘻嘻地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烈酒,放下葫芦的时候,仰头看着月亮,带着戏谑的笑意开口:“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他说到这里,转头又看着剑千山,脸上带笑,开口文绉绉,却像足了斯文禽兽:“道长,我记得这诗中‘北林’二字是用了《诗》里的‘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的典故;那么观此诗文,半夜弹琴似是因为心有所念啊。不知道道长在如此月明风清之夜独坐弹琴,是心中念谁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双眼亮得带笑,却像是登徒浪子在墙头逗引谁家的小姑娘。剑千山未抬头也知道他这时候定是笑的,便慢悠悠说了一句:
“断章取义。”
这时候再抬头,就正好看得到星河影带着笑意等他继续说。剑千山略略一扬唇角:“你又不是七岁小儿,还要贫道给你讲经不成?”
“道长你不讲道理。”星河影撇了撇嘴,又大口灌酒,“上次可是你说有小孩儿让我收敛一点的,现在我把那小子扔到逆天命了,一个人到剑门找你玩儿,你怎么又说要找小孩儿了?断章取义怎么了?不断章取义我怎么撩你啊?”
“贫道又没说不喜欢小孩,只叫你收敛,哪里叫你甩下小孩就可以放肆了?”剑千山没理会他后半句话,只随手一拂琴弦,宫商角徵羽;又反着拂回来,星河影便眉头一挑:“挺好听的,得说不愧是道长么?随手一弹都这么好听。”
“嗯。”剑千山随意应了一声,剑门里,“琴”这一道,修习最好的其实是明心长老,而星河影颇得其神韵。大抵抚琴虽然修身养性,但其中真意,还得是不羁世俗之人最能领会。剑千山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忽然身子一动,抬手抢过了星河影手里的葫芦,仰头一口。这酒倒是很烈,入喉下去,一线都是火辣辣的。星河影以前也嗜酒,但那时候多是一些淡酒。
剑千山的酒量不比他差,放下葫芦就见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道长,上次你喝的茶里我放了蒙汗药,这次就不怕我往酒里也兑迷药?说不定我提前吃了解药呢?”
剑千山低低地笑了一声,看他的眼神里竟然也带着笑:“你不会。”
他淡淡说了一句,又痛饮烈酒。用道袍袖子随意一蹭嘴角酒渍,继续道:“你不爱喝茶,所以会往茶里下药。往酒里下药就坏了味道,暴殄天物,太不风雅。”
“啧。”星河影这一声咋舌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道长啊,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在暗示我再把你绑回逆天命藏起来的。”
“大可以试试。”剑千山慢慢道,“那树林的确不太好走,不过我最近刚刚想了一下,既然我走不出去,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它呢?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若是有这个机会,贫道倒是真想试上一试。”
“……别了吧,那树都好不容易长大的。”星河影眼角略略抽了一下,大概是无奈,“要不等我抄折柳山庄的老底的时候,叫上道长去烧他们家的柳树?”
“定好日子了?”剑千山慢慢问出这句,星河影只眨了眨眼:
“打架又不是娶媳妇,还管什么黄道吉日不成?当然是好好歇几天,等他们提心吊胆寻思着我到底去不去的时候再上门打啊。”
略是皱眉,剑千山却没说话。星河影便也抬手在琴上划了一下:“反正你看着哪天二师兄不像是二师兄了,那就是我们动手去了。”
“你……”剑千山略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到底没忍住问他,“这是让二师弟父子相残?”
“这跟我可没关系。”星河影一摊手,“我说是风鹤鸣先找我的你信吗?”
剑千山终于没忍住皱紧了眉头,星河影又在琴上胡乱拨了两下,乱七八糟一阵响:
“道长!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想别的男人!我要闹了!江湖上好不容易消停两天,你就不能哄哄我,让武林正道歇几天吗!”
“……”剑千山把酒葫芦塞回他手里,“你能讲讲道理吗?”
“道长,你是第一个试图和魔教教主讲道理的。”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引你上钩,舍我其谁
钝剑无锋,软布轻轻拭过,仍是一尘不染。阳光自窗棂透入,落在剑上,映出其上隐约的祥云纹路。连剑格一并清洁过后,剑千山慢慢收剑回鞘。正是这时候,有人敲门。
“请。”
他应了一声,转头看去,来人是风鹤鸣。
“大师兄。”他稽首一礼,“家中有事,我前来告假。”
剑千山沉默片刻,凝视着他,忽然唇角略是一勾:“我若说不准呢?”
风鹤鸣对于师兄突如其来的幽默感着实有些无力,剑千山却是抬手给他斟了一杯茶:“喝茶么?”
这话是询问的语气,然而茶已倒好,哪有他不喝的余地?风鹤鸣坐了下来,茶是新泡的,入口还有些烫。剑千山只将道心归崖剑挂回腰间,坐在了风鹤鸣对面。当他抬手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忽然一抬眼看向风鹤鸣:“你动过师父的坟?”
“噗——!咳!咳咳咳!”
照理说能干出喝茶喷出来这事儿的应该只有星河影,剑千山低头看看自己的杯子,再看看忙着掸去衣服上茶渍,并且被呛得还在咳嗽不已的风鹤鸣,放下了茶壶,摇了摇头: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和《长生典》有关?”
风鹤鸣索性放下了茶杯:“师兄,你这样我没法跟你聊下去。”一句跟着一句全都往关键之处问,这还聊什么?
剑千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抬头看他,眼里仍是淡然带些柔和:“同门多年,阿影和你的事情我都未追问,是因为我觉得,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然可以处置得当。师父之事我不追究,你莫名害了隐龙帮一条人命之事我也暂且和稀泥,就此揭过。”他说到这里,略是顿了片刻,却又摇了摇头:
“在雪狼堡的时候,我等你悔过自新,这些事情也就没有继续追究。阿影与你到底有什么莫名的合作,我暂且不问;但你自己心里,总该是有个分寸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说这么多,我都嫌自己啰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跟正法长老有交待了吗?”
风鹤鸣略略低了头:“嗯,有人替身,但他瞒不过师兄你,所以我来和师兄说一声。”说罢,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剑千山起身又站到窗前,看着窗外,慢慢道:“《长生典》……看名字就知道是说什么的。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值得吗?阿影行事偏激,他是为了报仇,你又是为了什么?”
“师兄,我……”
“罢了。”
剑千山转头,仍是带着笑的,一头如雪的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束发的瓷簪上,那一点鲜红亦更是显眼——
“去吧,平安回来就是。”他说罢,略略侧头,想了想,继续道,“若有什么难处,叫我帮忙也无妨。阿影欠缺稳重,你也不要坑他。他要是坑你,毕竟师兄弟一场,有什么不能摁着他打一顿解决的?”
“……”
虽然明知道师兄在说笑话但是笑不出来,一点都不好笑要不要配合着笑一下?
还是算了,不要强颜欢笑。风鹤鸣一饮而尽杯中清茶,起身忽然向他长揖一礼。剑千山沉默着,手上拿起拂尘,却没有说话,看着风鹤鸣起身离开。
风鹤鸣关上了门,剑千山又是略略沉默片刻,便打开了窗。向外张望去,空无一人。他便手执拂尘,只站在窗前。
而后又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明心长老。仍然是醉醺醺的,像是连路都走不稳了一样。剑千山上前想要扶他一把,明心长老却是身子一转,坐到了桌边,还带些顽皮模样,向他眨了眨眼:
“千山,我来跟你说个好玩的事情,关于星河影那臭小子的,你想听不想?”
剑千山略是怔了片刻,忽然摇头笑了一声:“阿影,明心长老没有你这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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