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阵》第139章


“主公还未发话,你拿得什么耗子!”
方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方珂将自己骂成狗,脑子里只存了一根筋,手下剑影愈发迅疾。
方珂手中的肉干被切成了细如牛毛的肉丝,看得好生心疼,袖子一揽,将那纷纷落雨的肉丝接住,急吼吼喝道:“喂,你拿剑,我无剑,如此比试,胜之不武!即便你冲进去了,也是我手下败将!”
方珏动作一滞,显然是被方珂绕进去了,两人之间一直有两个世纪难题未解,其一便是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其二便是谁的武功更高,前一个问题可以靠比武解决,因而世纪难题只剩下一个,事关长幼,可是半分马虎不得。于是方珏索性扔了剑,以手为刃,又和方珂打在一起。
陵洵赶到马厩边上时,看俩兔崽子正斗得难舍难分,便也懒得管,只从窗口往里面看,却见扶摇带着手铐脚镣,正坐在马厩一角,垂着头,对外面一切充耳不闻。
“行了,你们两个!要比武上外面野地里比去,别在这里弄得鸡飞狗跳。”陵洵呵斥道。
方珂和方珏应声停手,方珏看上去还是愤愤不平,上前一步叫了声风爷,正想说什么,陵洵却抬手制止,“行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滚吧。”
方珏委委屈屈的,他又恶狠狠往那马厩里瞪了一眼,这才被方珂拉走。他怎么能不恨呢?想当初风爷因为这个人,好生颓废了一阵,日日酗酒,短短几个月便将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要不是贪狼军压境,他临危受命,强撑着重新立起来,脱胎换骨成了定国大将军,只怕到如今都缓不过这口气。
姓穆的不是好东西,如今居然有胆再来招惹风爷,还不得给他弄死?
方珏虽然被方珂拉走,心里还在琢磨如何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做了穆九。
陵洵却已命人将扶摇从马厩带出来,送到帐中问审。
此时已入夜,大军营盘中灯火通明。
陵洵方才刚刚沐浴过,因而只穿着一件白绸的内衫,听人说方珏闹事,才匆匆在外面披了件大红的将军披风,并没有再穿别的,因而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他的头发未来得及束起,还带着些水汽披散在身后,更衬得那蒸洗干净的面庞白皙如玉。
跪在地上的扶摇先生身穿青布长衫,在被带进营帐中时,他抬眸久久地看了陵洵一眼,然后便垂下头,再也没有多看。
两人便这样一站一跪,好像在静止的时间中成了墙上的浮雕壁画。终究还是陵洵打破了这一僵局,却不是因为开口说了话,而是直接抽刀,毫不客气横在扶摇的脖子上,在战场上见了不知多少人血的刀锋冒着凛冽寒气,还未接触皮肉,便已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你是扶摇?”陵洵居高临下,冷声问。
此时可谓命悬一线,然而那扶摇先生依旧给了陵洵一脸不卑不亢的无动于衷。
“回将军,正是在下。”
陵洵扯动唇角,硬生生挤出个堪称笑容的弧度,说了声“好”,接着话锋一转,道:“久闻扶摇贤名,如今你的主公已死,我爱你才华,不忍杀你,你倒是给句明白话,可愿归顺于我?”
扶摇并不答话。
陵洵又将刀往他脖子上抵了抵,喝道:“说!降?还是不降?”
跪在地上的男人利刃在侧,刀肉相抵之处,已经渗出血珠,却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垂眸淡然道:“一臣不侍二主,既然城破,小臣任凭将军处置。”
陵洵看着面前这人,只觉得气血上涌,终于演不下去,将长刀一丢,转而从腕上取下一物,毫不客气冲男人脸上砸过去。
当初说好的,日后要将这东西砸他脸上,他可是说到做到。
“收好你的东西,以后别再错认了旁人。”
扶摇被砸,也没有如何恼怒,依然波澜不惊地低头看去,见那竟是一串十二颗的白玉石珠子,沉默良久,才微微感叹一声,道:“在下总算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扶摇抬眸看向陵洵,微微笑了一下,“想必是将军认错了人,将在下当做其他故人了。”
陵洵被气笑了,“穆九,你这是又开始和我玩失忆了么?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一起放出来吧,何苦这般麻烦?”
扶摇也不再辩驳,只是心平气和道:“在下乃兖州人士,并非将军口中穆九,若将军不信,尽可到在下乡里调查。”
陵洵看着扶摇那张和穆九一模一样的脸,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直到与扶摇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心里才猛地一惊。
这人……这人身上竟没有与他相互感应的五行之力!
第122章
陵洵像是被人当头砸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是蒙的;他看着那张脸;又不死心地冲上前;毫不客气将扶摇的衣袍三两下扒个干净,却看见了一具如细瓷般完好无暇的身体;并没有记忆中那曾让他心生怜惜的疮痍满布。
“怎会如此……”
这怎么可能!
陵洵失神,直到扶摇开口道:“将军已经检查完了吗?在下可否穿上衣服?”他才怔怔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牢牢抓着扶摇的衣袍。他猛地放开了手,退后一步,依然满是怀疑地盯着扶摇的脸看。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是穆九?”
扶摇有些无奈地摇头;抬眸看向陵洵;不疾不徐道:“虽不知道将军口中这位穆先生是何人,但在下真的与此人没有任何关系。”
若非感应不到这人身上的五行之力,陵洵死也不会相信扶摇的鬼话;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就在这时;方珂和方珏从外面进来,陵洵瞅了瞅方珏;再看看方珂;心里一阵无语。
天底下还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是人家方家两兄弟是双胞胎,这个扶摇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难不成那贪狼王妃生了一对双生子,宫里养着一个,另一个却遗落在民间?
一时间,陵洵脑子里被塞进各种离奇狗血的话本情节,倒是险些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风爷,有江东来的军报。”方珂和方珏在陵洵审问战俘时闯进军帐,自然不是为了看热闹。
陵洵往扶摇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让侍卫将人带下去,才示意两人继续说。
方珏天生就是那副全天下都欠他钱的表情,倒也不稀奇,让陵洵心里咯噔一下的是,方珂此时脸上竟也没有丝毫笑模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陵洵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有点不想让方珂继续往下说了。
“风爷,贪狼趁大军攻陷益州,挥师南下,因来势汹汹竟有过江之势,袁公子亲自率兵迎敌,不想竟……”
陵洵看到方珂眼中的泪花,顿时觉得头皮发炸,好像有成百上千的铁钎子生生扎进脑袋里,他猛地上前几步抓住方珂的肩膀,瞪着眼,颇有点疾言厉色:“说话不要吞吞吐吐,袁老二他怎么了!”
方珂却是腿一软,跪在了陵洵面前,哽咽道:“袁公子在落霞谷被贪狼军围堵,遭敌军乱箭射死……”
陵洵耳朵突然嗡鸣,只看到方珂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是说了什么,他却听不见。这一天一夜的大惊大怒大悲大喜,终于积攒下千斤重的力量,压垮了他孤立于军前的脊梁,他只觉得喉头涌起腥甜的味道,两眼一黑,便直接向后仰倒,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来得及在倒下之前发出最后的命令——大军还朝,准备北伐。
再次醒来时,陵洵是躺在马车中的,滚动的车轮在隔了一层木板的下方传来嘎吱嘎吱声,偶尔颠簸一下,震得他头疼欲裂,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方珂一听到声音就掀开车帘,显然一直是在车辕前守着。
“风爷,您醒了?”
陵洵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方珂立刻明白,拿出个行军用的水壶,拔了木塞,过来扶陵洵起身喝水。
总算觉得喉咙里那把火被水浇下去,陵洵问:“我这是睡过去多久?”
方珂抿了抿嘴,“一天一夜。”
陵洵没有注意方珂的神情,倒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自己太久没有睡,又听到袁熙的死讯之后急怒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这是在往哪里走?”
“您不是下令要还朝?大军连夜撤出益州,还有一天就能到荆州了。”
陵洵却不放心,“益州各处要塞可留了守军?可收回了户籍和财税簿册?”要是匆忙之间什么都没做就撤军,岂非白忙活了一场。
“风爷您放心吧,刘烁将军都安排好了,他如今尚在益州,已将重要的公文誊抄,命人快马送过来。”
“哦?快拿来我看看!”陵洵说话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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