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憋个大》第295章


老家的事珍娘一听却是十分不平,何并吉的母亲在那里哭诉,本意是叫儿子知道自己的不易,要体谅她,听她的话。珍娘却边听着边与她一道骂起周家阿奶来了。“这到也是奇怪,儿子教得好了,便是一家人养得好,儿子不如意了,却是做娘一个的错。未必也太霸道些。”
又说何并吉的爹,怎么竟这样不知体谅人,自己夫人受这样的苦,却也不维护一二,叫何并吉来听,你看你娘多受气!
虽然做婆婆虽然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哪里怪怪的,又觉得儿子未免也太没骨气,真正是夫纲不振。但嘴上怪珍娘对长辈不敬,心里末约是畅快的。觉得媳妇是向着自己的。竟有些心酸。家里也不向着自己,媳妇却来贴心。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了一段时间,又见多了都城的风貌,发现女子竟过得这样畅快,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却还不能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便一边怨怪都城女子不知礼仪,一边又不提要回去的事了。
但在家里可真是勤勉。虽然时不时要闹一回上吊,死活要儿子搬,可照顾起珍娘的前婆母来却也没有半点不尽心的。管束下仆,管理内务,省了珍娘许多力气,安心待产去了。她但有哪天要闹起来,家里人便也由她去,配合着演上一场,反正不过片刻又好了。
“日前见着,那老夫人满脸红光呢。一面说埋怨儿子不听话,可若有人对珍娘有半点不周道,一定是要帮着讨回来的。”椿笑。说起珍娘与她婆婆只叹“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相处之 道。珍娘前二年头胎生了个女儿,她一开始也抱怨。可后来又成天当成宝贝蛋不肯脱手,走到哪里都要自夸孙女儿聪慧又长得好。将来有大出息,给长公主做女官也做得。还张罗起来,叫何并吉仍把他那旧宅子修整起来。将来不愿意让孙女儿回老家过日子,说老家太偏远了,嫁娶难免受气,还是都城好。”
齐田也笑。观念一时难变,可人总想过得好些是本能。虽然也有些异类,可疼惜着自己儿女,想自己儿女过得好些也是大数。
说罢又说阿丑。成了亲,女家就是田老夫人那边的族亲。虽然两个人还没有孩子,可也过得融洽得很。现在在徐鳞身边做事。因为要入仕,所以取了大名晟直。是田氏取的。田氏私下与椿叹息,说他聪明大胆,但心思也多,希望能是一家兴盛之始在世间能直道而行坦然无愧。
李氏那里也做得好,国中虽然也有了别的印书厂,可并不许私印,也没甚乱相。阿舅的儿子叫存志的,早就说了亲。不过无意为官场那些事,跟着长公主那里去,想做海外国的买卖。
两个人说着话,在喧闹的街头慢慢走着,没几步就见到街角有匹马过来了。齐田停下步子眯眼看去,问“是不是阿丑?”
青年从马上下来,与她见礼“白日里就听闻娘娘醒转,陪了陛下往内宫去,却未得见。说娘娘往宫外来了。原来是在这里。”
齐田掩饰“走着走着便到这里来。”不过赞叹,阿丑已经这么大了。看不起小时候是个肉团,也没有年纪较轻的时候那种稚嫩。长成了个沉稳的大人。说话的声音也更浑厚。
原还想跟他说一会儿话,可他好像话很少,头垂着恭敬敛言。
齐田虽然很是想念他和田氏,也只好算了。分了一棵糖人给他“拿着吃。”走时想着另找机会再跟他说话。再请他那新妇入宫好好看看。
走远了椿回头,阿丑拿着糖人还站在原处。
回宫时幼帝已经等了半天。
一个人站在宫道上面张望,踱着步子,怕她在外面有甚么不好,不停地问长贵“怎么还不回转?”想叫卫军去寻来。又问“御医可说了什么?”
长贵摇头“不曾,只说没甚么大事。”齐田说了,这些事人力不可及,不提她到还轻松些,打趣说,一提,每个人都像椿一样,她没病死也要被烦死。所以不向皇帝提。
幼帝松口气,想想“哎呀!快叫人给长姐送信去。说母母醒转了。”竟把长姐给忘了。
长贵笑“一早就着人去了。”不过试探着 问“娘娘受天之庇护,容貌未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心怀不轨,存心诟病。”说着一副十分忧愁的样子。
幼帝不以为然“你也说,是受天庇护了。这是吉兆,又有早年死而复生的事在,才有偏洲案破,举国安宁,这正是天佑我大宁。谁若要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动摇国本,朕必不能饶。”
长贵这才松了口气。
正说着话,才见宫道上有撵轿来。
幼帝高兴“母母。”大步便迎去。齐田与他带了糖人回来,十分殷切“你吃甜不甜。”
他不好说,我这么大不好吃糖人了。怕母母感伤起来。接来只说好吃。一手拿着糖人,扶齐田进宫门去。许多话跟她说也说不完。“苏大人与阿舅过来,母母却出去了。”
一直留 到夜深,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椿都要笑“朝上甚是威严,只有在娘娘这里能做一回儿女状。”又提起年后要选妃的事来。
齐田拉她与自己同塌躺下说。
她没有推辞。
两个人睡在一处,低低絮语声在内殿里回荡。也并不提主仆,不用敬称。椿拉着她的手。一时说这个,一时又说那个。问到辛游,却原来辛游已经另娶了。
椿到并不十分感伤“他说要做车船,一门心事都扑在那个上头,必需得身边时时有人体贴照应。否则便是一团糟。我却不能的。那就只有纳妾,若要纳妾,他自己肯不肯一说,我心里先便过不去。叫我将来一生,只光为服侍一个男人,我心中总有不甘愿。”
“那你想做什么呢?”齐田问。
“我自然想跟在娘娘身边。”
“若没有我了,你想做甚么呢?”
“娘娘总归会回来的。”
“椿。”齐田在黑暗里说“人是会死的。”
椿手微微发颤,长久没有说话,最后侧过身伏在她肩侧半天也没有动,不一会儿温热的泪水便湿润了她的衣裳。
齐田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两个人是主仆,可也是至交。“我快死了,椿。”她走在街市上,便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苍老。哪怕容貌不曾改变,可两世过去,时光并不会款待她。可想想,她一生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从山村里出来,明白了许多道理,可也有一些事情,她始终都没能明白。
过了一会儿,椿说“如果娘娘不在,我便往庆川去。侍奉长公主殿下。奴婢心中,她与娘娘是一样的。”长公主与主家最像。
就这样说着话,也不知道是什么睡着。次日一大早,却是被外面吵闹的声音惊醒的,椿起来怕惊动齐田,小心下了塌,便急步往外去,压低了声音斥道“怎么回事。”
宫人哭腔都出来了“陛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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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田住宣室去; 那里已经许多人; 有个少女正站在殿门口大哭,一直叫着“阿兄如何?阿兄是不是要死了?”前朝大概还不知道消息; 并没有官员在。
徐鳞斥责“这么大的人,讲话没有半点忌讳!”他身材看着比以前伟岸了不少。目光十分锐利。哪怕是这样的大事,并不露出什么情绪来。
徐二夫人还是好声好气地劝“她也是着急。”
齐田过来; 徐二夫人连忙见礼。
徐二夫人也是才知道太后醒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只一看她; 眼泪便先垂下来。
少女回过头; 长得与幼帝一般无二; 但又比他更像徐铮一些; 齐田猛地看到她,还以为徐铮回过来了。不过因为长年不在宫内,对齐田并不十分亲近; 只礼一礼叫“太后娘娘。”调头就抱着徐二夫人的手臂不放。再不敢乱说话,只是默默哭。
徐鳞看着面前人,怔一怔,只默默大礼。
齐田叫他免礼,大步往内殿去,徐鳞便跟了上来。
一行人进了殿,齐田便看到幼帝躺在塌上,看着像是睡着了。还以为只是有什么急症,问是甚么事,徐鳞说“宫人说昨天天夜里还是好的。”问御医“现在如何。”
御医却不敢说话,只往徐鳞看。
徐鳞回头见并没有别人跟着进来,才沉声说“陛下已然离世了。”
齐田心里‘轰’地一下,大约是自己听错了吧“你说什么?”
椿也愕然。怔在那里看着塌上的人。
徐鳞看着齐田,重复“陛下已然离世了。”
齐田快步上前,俯身去试,果然并没有气息。昨天还活生生一个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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