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第31章


秦既明皱起了眉。
“我怀疑啊,”秦既白声音更小了,“师父他之前练过功夫!”
秦既明看着秦既白半晌,后者眨眨眼,冷不丁后脑勺被拍了一下。
“回宫去。”
秦既白摸着后脑勺,看着秦既明不知为何突然沉下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乖,回宫去,”秦既明缓了缓脸色。
秦既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小太监和宫女便带着她往马车上去,秦既白临上马车前,放心不下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秦既明朝她挥了挥手,提了提嘴角。
宋霁反复烧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扬州的信快马加鞭地到了,秦承兴在信里写到,薛子安替他寻草药去了荒漠,只有临走前留下的一瓶药,是他临走前嘱咐给宋霁医治身体的,先暂时用着。
既是兄长送来的,秦既明也不多加怀疑,当即给宋霁服下,当夜他的烧便降了下来。
宋霁再醒来的时候,秦既明打着哈欠在一旁写折子,外头是三更天,黑漆漆的一片,连片点星子也见不着。
“师父。”
一杯水递到嘴边,宋霁转过眼,秦既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床边,眼底还带着休息不足的青黑,眼中的关怀却盛地比这水还要皎洁剔透上三分。
宋霁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伸出手去接他递来的水。
秦既明眼神变了变,不过转瞬间便恢复如初,按下他的手,“你许久未动,手脚乏力,还是我来吧。”
说完,他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将茶盏递到嘴边,轻轻倾斜下去。
剔透的液体沿着他的苍白的薄唇滑入,渐渐润了些血色,秦既明将一杯水慢慢喂下,替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清水,拇指下的触感温润,擦着擦着,他就心猿意马地不愿挪开手了。
“既明!”宋霁无奈地捉住他的手,却冷不丁身上一重,刚醒来的神志还不大清明,再回过神的时候,手脚已经被牢牢禁锢住了。
“师父,”秦既明低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惹得他脸颊发烫,“你陪陪我好不好?”
宋霁试图掰开他的手,却连一个手指头都掀不动。
秦既明在他身后低声笑了,“师父,辰时才上朝,你就陪我歇会儿呗。”
宋霁不动了,他才刚睡醒,这会儿压根没有睡意,但这些日子秦既明白日商议政事,夜间悉心照料,也是打心眼里心疼他的,便陪着他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宋霁便感觉身后的人呼吸平稳了起来,扣在他胸前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宋霁轻轻拉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无声地看着熟睡的男人。
他捡到秦既明的时候,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试想,年少丧母,宫中大变,勉强出宫苟且偷生,从云端一脚滑落入泥沼,这样的落魄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该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如今想来,兴许捡到他们兄妹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自打七八岁被拐去西北,他便活在了胡人的监视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逼着学习了功夫和弓箭。十年前,他们带他回中原,要求他刺杀圣驾。
前一世,他不愿做这等叛国之事,趁乱逃走,可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他本不想伤害大兴的军队,被迫出手,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遍地横尸,剑锋所指之处,身着华贵衣裳的孩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已经无法再说话,他手中还抱着一具已经停了呼吸的婴儿尸体。
重活一世,他的时间太短,无法准备什么,只能故意射偏箭矢,惊动侍卫,制造混乱,却没想到,箭矢竟落在了当时皇后和秦既明的轿辇中,害了他们的性命。
现在想来,兴许上一世无辜惨死他剑下的也是秦既明和秦既白,这一世他心怀愧疚重生,想要洗刷罪孽,却没想到因果轮回,还是害了他们。
他事后也受了报应,险些因失血过多而亡,最后废了功夫才保住了一条命,但这些报应对于被他害得近乎失去了性命,失去了母后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宋霁沉重地叹了口气,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伸出手环住他的背,苦涩地笑了笑。
现下,痛苦和孤单都成了过往,他看着秦既明正从过去困苦的泥潭中一步步跨出,意气风发,展翅欲翔,年少的稚气与青涩被时光一寸寸打磨成熟,变得愈发耀眼。
而他却仍旧被过去所束缚,沉重的罪孽让他无法踏出禁锢半步,只得终身背负着它们蹉跎此生,如今的他只是苟延残喘着,要如何才能回应他的情感与期待?
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尽此一生补偿欠下的罪,其他的,也不敢再奢望了。
宋霁病愈之后,太后免了他一个月的进宫,直到十月寿宴之后再进宫问诊。
据说秦既白订的香炉在寿宴的当日白天才将将完工,秦既明下了朝取了香炉,便代了两位公主将香炉送给了太后。
当然,那是明面上打的幌子,那香炉老早就完了工,摆在府邸上足足半个月,两个公主的审美不知出了什么偏差,那香炉看得宋霁整宿整宿地做噩梦。
秦既明提着香炉去参加寿宴的时候,宋霁就在担心,这么凶神恶煞的玩意儿要是吓着太后老人家可怎么办?太后不喜欢不用可怎么办?
当日,秦承平凯旋归京,太后大悦赏赐了不少,但寿宴之后秦承平就与皇上进了御书房,据说,当夜御书房的夜灯亮了一宿,翌日清晨,二人离开的时候,纷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然,这是后话了。
寿宴应当在亥时结束,宋霁在府门口等了半天,生怕宫里出事,直快到子时的时候,才被蓝八劝回屋里。
宋霁本想着他也不是什么软弱的女子,不过是刚生了病痊愈罢了,转身想绕个远路接着绕回门前的,刚踏入幽暗静谧的小道,眼前便突然多了一匹白布,视野整个遁入了黑暗。
宋霁的第一反应是有刺客,手作五爪,凭着感觉便朝后者的双眼抓去。
猝不及防的,一只手迎了上来,巧妙地转了个方向,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师父,”秦既明借着月色看他骨节分明的手,“小白说,你对付刺客的武功路数不像是从未习过武的,蓝二说,为了躲避蛇蝎你遁入了水底许久,通常他以为只有练家子才有这般忍耐力。”
宋霁的冷汗已经从额角滑落,浸透了纯白的布巾,露在外的一双唇微微颤抖着,早已失去了血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既明提了提唇角,无奈地扯出了一个笑,“师父,你为何这么紧张?是有什么事,一定不能告诉我吗?”
宋霁眼前一片昏暗,秦既明的话落在耳边格外清晰,把他的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他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甚至不敢解了脑后的布巾去面对他的脸。
黑暗中,紧扣的手却突然一用力,将他往怀里拽去,环着他的腰便腾空而起。
“师父,我带你去个地方。”
眼不能视物,其他的一切感官都显得格外清晰,风中鸟动,枯叶飘落的扑簌,夜风轻拂来的花香,渐渐散了他额间的冷汗。
宋霁不自觉地环紧了他的脖颈,“去……去哪儿?”
“等等便到了。”秦既明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他们最终落在了京郊的一处花田,说是花田,如今十月,花朵早就凋零,反倒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漫山遍野地长着。
一条小河劈开了花田,在剔透的月辉下缓缓流淌着。
秦既明扯开了宋霁脑后的布巾,落在他眼中的便是这番景象了。
“……”宋霁半晌说不出话来,转过头看了看微微笑着的秦既明,“既明?”
秦既明掀了衣袍席地而坐,那身为了进宫定做的华贵衣袍还没来得及换下,便沾上了一地的尘土,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手扯了一只狗尾巴草,摸了摸它首端的绒毛。
宋霁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揪了一根又一根狗尾巴草。
“别揪了。”宋霁看不过眼,抓住了他的手,“你要问我什么?”
“师父,我不是来审犯人的。”秦既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宋霁挣开了他的手,皱着眉想怎么回答,却冷不丁觉得眉间发痒,伸手一摸,竟是一株狗尾巴草。
秦既明又拿了一根,在他颈边挠啊挠,宋霁是个怕痒的,皱着的眉便解开了,脸上带了笑,伸着手去挡他,一来二去的便被秦既明按在了地。
宋霁踢他一脚,“起开,像什么样子!”
秦既明笑着低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低低唤着,“师父,师父,师父……”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