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儿愚且鲁》第54章


拧?br /> 第二派以陈勉等臣子为首,对太子李澜仍旧是猜疑冷眼,并不十分巴结笼络,而是对圣躬更上心些,全力地想要将皇帝治好。
第三派人数不多,但也都是资历老的重臣,一封一封地向京外送出书信去。眼看一月过去,便是最远的藩镇也得了消息。
李澜拿着几本奏疏看向阶下站着的谢别和孟惟,问:“藩王请求入贡名医和贵重药材,还要进京向父皇问安,可有成例故事么?”
谢别下意识地想,李澜监国不过一月,问政倒也显得这样娴熟了,开口就问成例故,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孟惟已经欠身道:“有成例,也有故事,不过历来有允的,也有不允的,只凭殿下裁断。”
李澜用手指摩挲着奏疏的背脊,歪了歪头,想起什么,又重新摆正了,一本正经地问:“他们来做什么?孤在父皇身边那么些年,从没见过他们来。父皇病了,一个两个表忠心倒殷勤……父皇就是好着,恐怕也不肯见他们的。”
谢别闻言,也欠了欠身,道:“陛下登基后藩王朝请也是有的。每年元旦的时候,藩王按例都要进京朝请,不过陛下大多免了,只有黔西王,淮王和鲁王偶尔能得旨入觐。陛下从不让殿下参加元旦大朝和赐宴,所以殿下不知。”
说着他便顿了顿,看了孟惟一眼,想了想,徐徐道:“黔西王是陛下的堂兄,如今年事已高,这两年陛下也已经免了他的朝请。至于淮王和鲁王……淮王之父乃是端悼太子李亢,鲁王之父乃是鲁哀王李亶。”
李澜到底是不晓这些人伦世故的,只问:“这两人有什么特别么?父皇连孤那几个哥哥都不肯见的,倒肯见他们。”
孟惟听闻谢别言,神色微动,此时便应道:“端悼太子是昌平帝的长子,陛下的长兄,平厉王之乱后践祚即位,只是后来被厉王所弑,若非如此,淮王这一脉,才是当今正朔。若端悼太子健在,后面根本不会有诸王之乱。而鲁哀王李亶,臣只知他是陛下的几个兄弟中,与陛下最是兄弟情深的一位,据臣所看的历年圣旨中,陛下对鲁哀王的追思,赐予其的哀荣都是极重的,陛下对他的独子青眼,也是不免。”
李澜听得半懂不懂,明白了李言对这个鲁王很不一般,心里便觉得不喜。谢别欲言又止,到底是垂了眼,又过了片刻才道:“臣是不赞同殿下允准他们入京朝请的。如今陛下重疾不起,朝野不宁,藩王入京,平添波澜。”
“可殿下也该顾及人言。”孟惟难得不赞成谢别所说,斟酌着道:“淮王渝进京或有不妥,但若阻鲁王澄,或许有些朝臣……会以为殿下心虚。”
“心虚?心虚什么?”李澜眨了一下眼睛,气哼哼地道:“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是孤,孤有什么好心虚的。他父亲是父皇要好的兄弟,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谢别和孟惟一时都说不出话。谢别叹了口气,心想六哥儿资质再好,被皇帝在泥里埋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个被封了七窍的混沌罢了……可真是天大的作孽。
孟惟则是很快收拾了表情,耐心地道:“如今朝中有传言,道殿下得位不正,若不许藩王朝请,或引得群臣猜忌。”
李澜便瞪大了眼睛;十分委屈地道:“要不是父皇如今病着,谁要做这个监国?澜儿每日二更三更才能睡,五更就要起来听他们念叨,都快被奏折埋了,父皇还不认我……”
他越说越委屈,声气都带哽了,气呼呼地把那基本奏疏向桌上一扔,又抓起来,提起朱笔连批了几个“可”字,咬牙切齿道:“都叫他们来!”
谢别按了按肋下,无奈道:“既然殿下批了,叫他们来……就叫他们来罢。”
李澜却仍旧是兴致缺缺的,丢开朱笔道:“孤乏得很,孤要去看看父皇。”
他也不坐辇驾,两腿走着往后头去。才出了平章殿,还没走到乾元宫,就撞上了面上很有些喜色的乐意。李澜端详着乐意掩饰不住的喜色,眼睛一亮,问他:“怎么,是不是父皇病好了?”
“不是。”乐意行了礼,恭敬地道:“但黎掌院他们找了个法子,说是翻遍了典籍,又找到了什么精通祝由科的名医,试一试的话有很大把握能叫陛下神志清明起来的。这才叫奴才来请殿下。”
李澜大喜过望。
第一百一十五章 
“要我说,祝由科比起医术来,倒更像是巫觋方术。”黎平指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给李澜看,郑重地同他说:“但看这样失心蒙昧的病症,找巫医念咒画符,或许比用药施针更有效用些。胡太医是祝由科的方家,不过陛下以前见昌平帝信道烧丹最后搞得身死子乱,心里作下了病,最是不信这个的,一直只当太医院是十二科。我近来思来想去,倒觉得可以叫胡太医试一试。”
李澜听见他父皇有望复原认出他来,哪还管是太医还是巫医,径直冲到了胡太医面前问他:“你有法子叫父皇的病好起来,让他重新认得澜儿?”
胡开胡太医长得面色红润肌肤细腻,颔下三缕长须,作为医者卖相极好,比黎平还要更甚些。不过李澜不懂什么是仙风道骨什么又是卖相,只是迫切地抓住了他的手,两眼晶亮地看着他。
胡开看李澜上前来,正要行礼参拜,被一把抓住了就动弹不得,只觉得手腕疼得要碎了似的,苦着脸说:“请殿下先放开手,微臣和黎掌院仔细商量过了的,确实有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法子。”
“那还不快动手给父皇医治?”李澜松开了手,仍觉得满心欢喜得都要溢出来了,只想着叫他们快点动手诊治。倒是站在他身后的乐然心里有点嘀咕:皇帝的失心疯可就是被小祖宗爷气出来的,等皇帝的病真的好了,第一个要发落的九成就是这位建国太子殿下,哪里能说治就治的……万一真的药到病除了,岂不是连个准备都没有么?
他本想向李澜建言说兹事体大,还是叫谢丞相孟学士他们共商才是。但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个小祖宗多半会直接翻脸,谁的情面怕都没用,还不如这边叫他先诊治着,自己想法子找人往政事堂递消息才是。
胡太医揉着手腕上的红痕,切身地体会了一番太子殿下的迫切。他在宫中做太医,虽然不受皇帝待见,但还是听了一耳朵的流言蜚语,说皇帝的病是太子和丞相合谋夺权的可不少,看着也是最实际的。如今太子这般不顾一切地想叫皇帝病好,倒叫他暗自反思了一番——真要谋朝篡位,还给皇帝看病看得这么殷切做什么,叫皇帝龙驭宾天不是更简单么?
定了定神,他便躬身道:“臣自陛下病后,便苦思救治之法,翻遍了典籍,又与黎掌院几番商讨,觉得有一个法子是可行的,只是祝由之术向来不同于其他诸科,源于轩辕黄帝,传承上古巫觋——”
“谁要听这个?”李澜径自打断了他,不耐烦地道:“废话都省一省,孤每日在奏疏上看得够够的了,你只说,治好父皇要怎么做。”
李澜从小看人就喜欢紧盯着看,如今做了月余监国,很有些威严气度,一股脑压上去,竟叫胡太医觉得心惊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黎平。黎平正看着被这一群人吓到了躲在床角的皇帝,看他望过来,便把头点了点。
胡太医心中稍定,正色道:“祝由科要结合符咒祝祷,但臣观陛下外邪颇深,神智蒙昧,为了引魂还体,还需要一味药引。”
他说着便顿了顿,似有为难,李澜已急切地问出口来:“什么药引?宫中府库没有么?那孤可以下监国太子诏,叫他们想办法取了送进宫来,你只管开口就是。治好了父皇,孤让你来做这个太医院掌院!”
黎平和胡开同时噎了一下,胡开赶紧表明了自己无意抢黎掌院的饭碗,李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这才慢慢地道:“这味药引不假外求,近在眼前……正是要参汤一盏,点上血脉至亲殷切期盼的热血一注,服药时臣再以符咒祝祷,沟通鬼神,这般连服一月,当可叫陛下魂魄归体,神志清明。”
除了黎平和瑟缩在床角的李言外,所有人都闻言一愣,李澜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重复道:“至亲的……热血?”
胡开点了点头,道:“务必是热血,服前割出的才好。”
李澜将袖一捋,露出因为近来无暇骑射而白皙了许多的臂膀来,道:“孤便是父皇仅剩的血脉至亲,你叫人去煮参汤念符咒。乐然,拿刀来。”
乐然也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殿下三思啊!这是什么治病的法子,拿人血做药引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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