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九天》第12章


“嘱咐是嘱咐,此一时彼一时。”
“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你老头就是墙头草,说一套做一套。”
“你说得没错,但这不是墙头草,而是灵活权变。”
“权变?”
“是啊,就是不拘一格,凡事皆要灵活。”
“哦……到底是人老精。”小风撇嘴。
翌日清晨。
濮家正院大厅,人已坐满。
大厅正面墙壁挂一面中轴,画面上是一位老者,须眉皆白,据说是濮家老祖。中轴两侧,乃是条幅,上联书道:聚家族精英共商大事竟成;下联道:供濮氏祖先保佑子孙平安。画前摆着香案,香炉内插着三柱清香,青烟袅袅升腾。
香案两侧,坐满本族及外族众人。濮良义,濮良礼,濮良信等在座,几人形貌相似,不愧是亲兄弟。侧方偏座下手,一四旬妇人愁容满面,低声哭泣,甚是悲伤。妇人上位偏座,坐着一位四旬左右男子。这位男子面色泛青,眼含煞气。在男子身旁,站着几位家丁,想必都是护卫。
那男子气闷道:“濮二在玄真武院修炼,也算是有些小成,那野种虽有几分蛮力,怎能打死濮二,定是这小子使了阴招。过去二十余日,你们可曾探查清楚?”
说话这男子正是濮家代理家主、濮风扬的长子濮良仁,也即濮二的老爹。而在其后排,乃是濮家第三代儿孙。此时,一个个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知道今日乃是按族规处罚小风,大部分面露喜色,只三两个满面愁容,显然是为小风担心。
“王五,究竟探查清楚没有?”濮良仁沉声道。
“禀告代理家主,据说出事当场,有很多孩子看到,濮风确实只用双拳,既未使用刀枪,也未使出其他招式。”唤作王五的家丁战战兢兢答道。
濮良仁冷哼一声,恨恨道:“真是奇怪,濮二在玄真武院修炼已有几年,可惜那司徒老儿身为武院院长,武尊大成级别,竟也教出这等层次的弟子。枉费四大家族扶持,真是徒有虚名。但那孽畜只有点蛮力,仅用双拳便能将濮二打死?”
王五小心道:“据小的探查,真实情形确实如此。还是代理家主说得是,应怪司徒老儿误事。”
濮良仁又冷哼一声:“时辰已到,那个孽畜来了没有?”
“不用喊叫,小爷到了。”
众人闻声,急忙回头。但见小风迈着小碎步,大模大样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见小风,不由喊叫起来:“真是冤有头债有主,这野种倒是很有勇气,竟然自己前来。今日,当家的一定要杀了他。”
小风视而不见,气定神闲,扫视一圈众人,全无惧色。哼了一声,道:“小爷叫你一声大娘,算是抬举你,按说你那儿子,杀了也就杀了。平日里踢寡妇门,扒绝户坟,偷鸡摸狗,恶事做尽。小爷我清理门户,替众人除害,难道不应感谢?”
濮良仁听罢,不禁大怒,吼道:“住口,你这孽畜蓄意杀人,竟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你有书不读,有武不学,整日游手好闲,烂赌烂……无论如何,今日众人俱都在此,明断事实后,杀人抵命,不可轻饶你这个孽畜。”
此时,后院侧门。
樊静茹神色焦急,正与一妇人说话。
“李婶,你让我进去!”
称作李婶的妇人,尽是为难之色,道:“四少奶奶,家主曾经吩咐,不准你与四爷到大厅去。若是放你进去,一旦家主怪罪下来,责罚事小,若是被杀……唉——奴家也知你这做娘的心急。不过,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李婶……”樊静茹下话还未说出,便听大厅传来一阵哀嚎:“你个挨千刀的野种,竟敢杀了我儿子,呜——呜——濮二死得惨啊,当家的一定要杀了他。”
“对,杀了他!”
“杀了这个野种!”
大厅内一阵喊杀声,众人群起哄闹。樊静茹听了更加心急,借口回去,走过侧门,看看四下无人,一个纵身便翻过院墙,直奔大厅而去。众人正在指责唾骂,看到樊静茹进来,先是一愣。那妇人正在哭号,见到樊静茹,双眼立时泛红,发疯一般扑了上来。
濮良仁见状,更是怒气上涌,身影一闪,径奔樊静茹扑来。到了近前,一脚踢在樊静茹腹上。濮良仁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武师初境级别,樊静茹见状,并未闪避,任凭对方踢来。但听一声闷响,樊静茹立被踢得横飞出去。落地后跌跌撞撞又退出七八步,方才摇晃站住。
“野婆娘,你还有脸来,我打死你。”濮良仁状似疯狂,又要扑去。
“统统住手!”喝声传来,濮良仁一震,急忙刹住身形。说也奇怪,濮良仁刚才还是气势汹汹,听到喝声,不由噤若寒蝉。强忍怒气,不甘地退了回去。
“四媳妇,老夫已经明言,你为何到此?”濮风扬迈动步伐,沉稳而有力,从厅门走进。此刻,濮风扬表情冷漠,面带寒霜。虽未刻意发出气势,但众人都感到有些憋闷,无形的威压,令人喘息不畅。
樊静茹十分紧张,惙惙道:“儿媳顾念小风,只是过来看看,并未阻碍处置。”
“哼!”濮风扬冷哼一声,面色更寒。众人一见,不由心中一沉。由此可见,濮风扬在濮家具有无上地位。众人不敢怠慢,都是又敬又畏。
看一眼樊静茹,濮风扬冷冷道:“濮家居于五龙镇多年,其立家之本,在于家法严肃,诚信为要。今日刑堂已开,孰是孰非,堂上自会分晓,尔等在未分明是非对错之前,均不得喧闹骚扰。倘若再行私斗,老夫便以家法论处。”说罢,扫了一眼小风,眼中忽现一丝冷色,道:“看你这顽劣之徒,今日如何能逃脱开去。”说罢,起身便走。
但仅仅迈出两步,便听小风道:“你这老家伙一走,怎能看到真正对错?”
“大胆孽畜,竟敢同老夫如此说话?”濮风扬怒道。
“嘿嘿嘿……我听老头说什么,人无大小,达者为先。也就是说,人年纪大点,不一定理就大一点,小爷……我年纪虽小,但也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道理。”
濮风扬怒哼一声:“你打死濮二,倒满口有理了?”
“哈哈哈……”小风忽地开口大笑,笑声稚嫩,在大厅内外回荡。在这种情形下,小风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盯着濮风扬,慨然道:“五龙镇既有规矩又有习俗,那便是不得私自殴斗。而公开交手切磋,无论是死是伤,则不受镇规限制,也不受家规处罚。在五龙镇,有史以来,俱是这等规矩,各凭天命。小爷与濮二等交手,乃是光明正大,公开比斗。既是光明正大,公开比斗,小爷失手打死濮二,难道便要治我死罪?难道便要破了镇规?倘若濮二那狗东西打死小爷,你们难道还会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弄清事实、严厉惩戒么?今日,濮家众人,真要破去规矩不成?”小风奶声奶气,侃侃而谈,义正辞严。众人听得发愣,想不到这小子心思如此机敏。
濮风扬也是暗暗吃惊,喝道:“住口,这是家法。”
“嘿嘿嘿……家法是家法,但也从未规定打死自家人还要做个分晓。”
“孽畜,狂徒!老夫杀了你!”濮风扬怒气漫天,想不到小风貌似幼儿,竟敢当着本族及外族众人与自己顶嘴,感觉颜面自是受损。
濮良仁听罢,也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握紧双拳,眼中冒火,恨不得一口将小风吃下。但有濮风扬在场,他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得极力耐着性子,狠狠地盯着小风。见濮风扬发怒,一心期盼早将小风毙在掌下。
小风道:“还未分出道理,为何杀我?”
“求求家主,你便放过小风吧。他年龄小不懂事,我回去好好管教。”樊静茹苦苦哀求,状甚急迫。
“住口,都是你这匪窝之女生下这个孽畜,弄得濮家在镇内名誉大损。”
濮良仁一听,感觉有了说话机会,恶狠狠地道:“四少奶奶,今日不论你如何求情,濮家也绝不会放过这畜生。你生的这个野种,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樊静茹听罢,更加惶急,眼泪潸然而下。
“爹爹,你就饶过小风吧——”
“家法不可违,事情必要明断。”濮风扬冷然道。
闻言,樊静茹万念俱灰。此时此刻,面对家族众人,樊静茹实在无力左右局面。况且,在场众人多数都偏袒濮良仁。眼看小风面临危险,竟无力保护,这份悲苦,这份无助,樊静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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