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再次凝聚又散开,这在寒冷的北方森林中并不是值得多么大惊小怪的事情。森林本身就属于文明之外的领域,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超出常识,本身也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精灵魔法的一个优点在于,它具有极强的隐蔽性,由于精灵们经年累月对森林的认知,他们的法术体系里和森林有关的总是格外安静,不需要搅动起太多的魔力,哪怕是老道的法师也不容易察觉。
因此起司也不担心这条密道会被谁利用,除了精灵自己,王国里的其他施法者都不具有发现它的能力。至于森林之子们的态度,他们最近似乎和烈锤大公相处的还算融洽,这都要多亏了别在灰袍腰上的提灯。
黎明之息,出自烈锤大公安德烈的魔法提灯,它让一度被仇恨所蒙蔽的精灵激进派,看到了在这个时代除了刀剑之外矮人还能打造出什么,看到了和烈锤领相处融洽的可能。
如果可以相互尊重相安无事,谁愿意冲突流血呢?而将提灯别在腰上的起司,也算是接下了大公的这份托付,虽然不怎么介入鼠人的具体事务,却极力遏制着鼠人和人类之间的冲突。
“你们等很久了吗?”转移类的魔法有时会让人时间错乱,起司的这句招呼既是问候也是询问。已经吃完点心的爱尔莎和尤尼起身,前者摇了摇头,示意灰袍没有异常。
“看天色,我们应该能在天黑之前抵达溪谷。你要直接去见格洛瑞亚还是…”爱尔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察觉到森林中除了他们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冰霜卫士的训练不分男女,成年的北地人都是合格的战士,至少具有战士的素养。再加上这几年的各种历练,虽然爱尔莎在起司面前总会表现出柔软的一面,但要是因此就觉得她浑身破绽可就大错特错了。
“呼。”几乎是同时,尤尼已经用身体挡在了爱尔莎的身后。
一顿点心当然不足以收买学徒,可其中的善意足以让尤尼保护她的安全,哪怕这是多余的。就和爱尔莎一样,尤尼也察觉到了森林里的异动,并且可以判断出它的方位。
这倒不是二者警觉性上有高低之分,纯粹是尤尼的器官敏锐程度超过一般人类,所以可以在有所察觉后做出进一步判断。
对此起司倒是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身边有个靠得住的侍从,用不到法师自己出手。几乎是刹那之间,聘威已经松开了牵着角马的缰绳,闪身到了尤尼身前。狂乱的声响由远而近,硕大的野猪在树林中是比勐兽更加危险的动物,这头身上长满长毛,嘴里吐出獠牙的野兽以蛮不讲理的气势,对着聘威横冲过来。
结果不言而喻,半恶魔的力量比起野猪来不遑多让,哪怕是北地的长毛野猪也无法轻易将其撞倒。聘威朝前迎了上去,作势要和野猪撞在一起。
可就在二者即将碰撞的瞬间,半恶魔矮下身子,侧过上身让后背变成翘板,任凭野猪的蹄子踩在身上,两手一手抓住猪腹部的毛发,一手攥住獠牙。
“去!”轰然爆发的力量将整个野猪掀飞了出去,侧面重重摔在了地上,厚实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呼噜噜!”野猪虽然被这一下摔得有点发懵,但还不至于束手待毙,它挣扎着,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灰褐色的影子以比在场几人都快的速度从林中窜出,一下子扑到野猪的身上。
一只有力的前爪死死按住野猪的身躯,让它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起身。随着视线定格,几人都看清了那制服了野猪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头狼,一头体型丝毫不亚于野猪,甚至在其之上的巨狼。
“蒙娜?”起司八分笃定的问,王国里没有这样的野生巨狼,眼前的生灵必然是狼行者变化而成。而阿尔法部族在起司离开前的成员并不多,从外表上看,这头巨狼有九分像起司印象里的蒙娜。
“嗷呜!”清亮的眼睛中看不到野生动物的浑浊,蒙娜在转化为狼行者时几乎濒死,这让她体内的兽性一度远大于人性。通过时间和配偶的帮助,她才在这些年逐渐取回人性,变成正常的狼行者。
既然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巨狼就是蒙娜,那她的配偶自然也不会很远。果不其然,一分钟之后,嘴里叼着布包的另一头巨狼从同一个方向走来,他的体型更大,脖子上挂着带有白银凋饰的项链。
“杰克!”这次起司不会认错,佩戴银质饰品是部族中头狼的规则,通过佩戴这种唯一能杀死狼行者的物质,头狼得以向其他成员展示自己的勇气。而亚历山大部族的头狼,正是杰克。
巨狼迅速变回人形,全身赤裸的杰克从布包里拿出一条裤子,迅速穿上后和起司拥抱了一下,“欢迎回来。北地缺少了灰色就显得不完整。”
起司点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蒙娜就轻声叫喊起来。杰克听了马上尴尬起来,“抱歉,我得先帮她处理猎物,她没法一直那么按下去。”
“尊敬的先生,如果您没有什么忌讳的话,能否让我来代劳?”聘威站了出来,低头对杰克说道。
“这位是?”
“你遇见过最好的厨师和屠夫。没什么影响的话,我建议让他来。”起司为半恶魔做着自我介绍,不可否认,聘威确实是灰袍见过最好的庖厨。
“那就有劳了。”亚历山大部族的头狼不仅是个忠诚的朋友,也没那么古板,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变通就是他的特质。
聘威得到允许,右手微微一抖,赤红色的屠刀豁然从是手心里伸出。他来到野猪身侧,抬头向蒙娜致意,“容我僭越,女士。”
杀生这件事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无美感可言,但聘威确实有办法让它不那么血腥。作为一个厨师,他的考量全在于保证猎物有更多的部分可以食用,同时尽量兼顾它的味道。
“好了,您可以抬起脚。我想它已经不会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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