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见面时相比,格洛瑞亚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往阴暗的方向想,这很可能与起司消失其间,女爵能够独揽大权有关。
没人能拒绝权力,尽管承担它意味着巨大的负荷,可一代一代的人都从未放弃品尝这酒液的滋味。
若格洛瑞亚是因此而变得富有活力,那她未尝不是向着一个合格的领主迈进,那些有抱负有野心的统治者,从来不会允许别人分享权力,因为唯有如此,他或她才能百分百的实现自己的设想。
而往好的方向想,格洛瑞亚可能单纯是因为地下城的建设进入正轨,甚至是因为起司的回归而感到开心,她仍然是那个真挚的朋友。
不过,这其实都不重要。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从前的起司知道世界很大,也经历过广大的世界,但他经历的方式是传送,没有真正深入那些地方,他把那些经历当作试炼。
因此苍狮王国作为他第一次亲身入世的场景,才会成为他最为重视的地方,乃至为了这里让自己置身各方势力的泥潭。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已经亲身经历过那么多地方,起司的眼界已经从知识上的开阔变成了观念上的开阔。
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北方小城地下的鼠人世界,不会比草原上的游牧民更令人印象深刻,也难以和奔流城与万法之城相比,它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而人们往往习惯在角落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某种程度上,我们也确实很像穴居动物。起司无端由的想到,然后露出不知道是回应格洛瑞亚,还是回应自己的笑容。
“欢迎回来,我希望溪谷城现在的样子能让你感到惊讶,那样大家的努力就有了更多回报。”格洛瑞亚将起司他们让进大厅,同时不忘和杰克,爱尔莎,蒙娜打招呼。
“相信我,他带回来的东西会让你更惊讶。我先说个模湖的描述,两条巨龙。”杰克眨眨眼,用这种方式将之前令整个王国都感到担忧的消息告知了鼠人女爵。
“那还真是…有些赖皮的比法啊,这样根本赢不了嘛。”女爵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像是一个发现自己希望的目标无论如何无法达成的孩子。两条巨龙,没什么能和这个相比。
起司耸耸肩,他无意参与这种竞赛,不过并不妨碍顺着老朋友们开开玩笑。椅子被侍者们逐次拉开,起司没有选择坐在首座,而是坐在了次席。
无他,这里是格洛瑞亚的办公场所,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让此地的主人坐在她的座位上。如果现在是在起司之塔里的话,那倒也不必这么麻烦,那座斜塔里只有一把椅子,除了黏在上面的法师,谁也没机会坐。
“只是件顺便的事情,那两只龙的事情我稍后再向你说明。目前溪谷城的情况如何?地上的雪有影响到这里的食物储备吗?”起司还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因魔力潮汐异常而带来天气变化。
早冬和晚春对于北方国度来说是致命的,它们都会实打实的影响到粮食的产量,导致无食物越冬。可以说北方的各个领主们能表现自己治理能力的最直观方法,就是看他们领地内的人能否安全度过冬季。
说到正经事,格洛瑞亚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鼠人女爵自有一副威严的面孔,这是她在这个位置上所历练出来的。
曾经无数次,鼠人的议会想要让格洛瑞亚仅仅是个象征性的吉祥物,可她目前仍然是这里最大的实权统治者,
“地下作物因为土层的保温效果,没有怎么受到影响。不过只靠食用蘑孤和苔藓会造成营养不良,乃至导致各种问题。以往我们会和军团交换食物储备。今年可能会比较困难。”
粮食的产量也遵循着代价的原则,地上作物受天气影响,产量更不稳定,但可以提供绝大部分需要。
地下作物的产量则排除了最不稳定的因素,以目前成熟的培养技术,它们的产能只和种植面积与投入种植的农夫数量有关。
但是,北地的菌孤种类是非常有限的,它们的营养价值对于偶尔食用的人来说很高,味道也不错,可如果你用蘑孤做主食,问题就大了。
“也就是说,地下作物可以缓解地上作物不足的问题,但这也要地上作物的产量达到底线。对吧?”起司掏出笔记本,但没有自己开始书写,而是将其扔给了尤尼。
学徒打开笔记,发现这是一本全新的,没有使用过的纸本,装订的缝隙中还插着一只羽毛笔。尤尼立刻明白老师的意思,将刚才提到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我的学徒,现在我在尝试训练他。我们继续吧。”起司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能够快速聆听并收集记录信息,本来也是法师需要具有的能力。
“好的。您说的没错,我们至少需要冬麦和其他谷物的产量达到…”格洛瑞亚深深的看了尤尼一眼,仿佛是要记住这个被起司认可的学徒,然后立刻继续话题。
“烈锤那边情况如何?他们能提供粮食吗?”除了冰霜卫士,烈锤公爵领也一直暗地里和鼠人们保持着贸易往来,在安德烈大公的暗许下,许多胆大的商人都在进行这种贸易。
女爵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这场雪来的很突然,我想大公那边也在清点库存。但老实说,以我对王国领地经营的了解,情况不会很乐观。烈锤领的人口更多,耕地也更多,这意味着更大的受灾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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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是筹集足够过冬的地上作物。以及从长远来看,需要能够在地下找到种植谷物的方法。”起司用手指点了点木桌,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能够这么清楚自己领地内的各项事宜,你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啊。”一般来说,领主是不会如此准确的知晓各项数据的,因为这些事务都会有相应的大臣来完成。
“已经好很多了。您建立的教育系统能够让我招募足够的基层官吏,他们减轻了资料汇整的负担。”
起司点点头,脑中闪过万法之城那种知识极大丰富后的管理状态,低声说,“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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