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786章


倒是张颌那边,他传回来的战报就有点诡异了,曹操先前屯兵武陵,随后又进一步收缩防备,几乎是将南郡送给燕氏,紧跟着当张颌进兵武陵,部下贪功冒进的方悦三日南下一百七十里,让张颌提心吊胆地担忧了半天。他部下就这一个亲信,其他人都是过去度辽部姜晋的人,这要是被斩了不得心疼死?
可是偏偏,方悦啥事都没有,他压根儿没遇到曹军阻拦。这就让张颌心里直犯嘀咕,三日一百七十里,在北方乃至中原,这近乎龟爬,但放在荆州武陵郡,这等行军速度便好像肋生双翅一般。
脑子有洞的人才会不截击他。
曹操的脑袋可能有病,但他的脑子肯定没洞,既然没截击,那肯定是武陵有问题。
武陵郡到处群山大谷,有些道路哪里都不通、而有些道路却四通八达,张颌在书信中对曹操的下一步动向感到忧虑。
曹操,会去哪儿呢?
西边的益州道路不好走,东边的零陵郡也差不多是一个模样,难不成曹操真要往交州跑?
燕北不知道,他为曹操去哪而苦思冥想时,南方距离数千里之遥的交州北部荔浦野外,曹操正嚎啕大哭呢。
是真哭,不是假哭。
在交荆边境,半个月前曹操刚与士燮留下的北面边防打了一仗。士燮西走北攻益州刘备时,认为荆州方向不会有强敌越境,因而在边防留守的军队也未刻意补给整训,留下的大多老弱。偏偏这种时候曾经在袁绍败退徐州后成为天下第二诸侯的曹操领着他最忠心的残兵败卒杀了过来,血战毫无悬念,再是残兵败卒也是跟着曹操南征北讨战力高昂的老卒,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突破关防,将交州军杀得大溃,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坏就坏在,交州不同中原,此地有瘴气。
瘴气不是什么奇幻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因靠近水泽地处热带野兽人类死去的尸首腐烂之后引发的细菌,这些细菌由水生的蚊子携带,咬伤人后传染至人体。在医学手段匮乏的时代下,人们往往很难意识到蚊虫叮咬能感染瘴气,等意识到自己得病,便为时已晚。
瘴气所携带的病菌,是疟疾。
曹操军队中没有多少北人,但大多数中原人与北方人没什么区别,对瘴气没有丝毫抵御能力,不过短短半月,在他的军队攻下荔浦这座交州北方重镇后便受到瘴气的困扰。这病其实不算什么,虽然确实有致死可能,但真正的伤害比曹操经历过几次的瘟疫要小的多,但瘴气在人们心中显然比瘟疫更可怕。
关键在于发病情况。
人感染瘟疫,大营里便会从开始一个接一个死变成一帐接一帐死,等到人死得差不多,瘟疫也就没了。所以感染瘟疫人只要祈祷上苍能让自己活下来就足够了,但瘴气显然不是这样。
染上瘴气,人一会儿热一会冷,像中邪。
通常见惯了厮杀的军汉老革是不怕中邪的,可一旦当他们大半军队都像被诅咒一般忽冷忽热忽正常的守城,人心便散了,这帮中原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感到冷、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感到热,更说不出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死掉,这提心吊胆……别提有多难受了。
而一旦他们也觉得自己真的中邪?
说实话,有心理承受能力的人崩溃之后比直接崩溃能带来更大的破坏。
就连生性乐观的曹操此时此刻也感觉自己到了崩溃边缘,这个出身汉朝最顶尖家世、从军半生做过逃犯也做过诸侯的男人时常在夜里哭泣,精神状态变得极其不稳定,并经常想到家乡。
曹操不知道自己应当何去何从,他是该率部继续向前走,还是转头回到荆州向燕北投降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万户侯() 
?? 时值盛夏,日头正高,高耸的赵武灵丛台之上,燕北在旧式亭榭的楼台上召见惶惶不可终日的糜芳。
糜芳是应当惶恐的,他在益州作战中在白水关攻破之际受命押运粮草,不敌突袭的赵云而失手被擒,身处邯郸囫囵之中,受从未会面的赵王召见,心态很难从敌对武官向囫囵之辈完成转换;糜芳也是不应当惶恐的,天下兵败被俘的武将多了去,颜良文丑于禁之辈皆未在赵国受什么委屈,甚至后来还都领军作战立下功勋。他不是第一个被缚的敌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对待敌将,通常燕北并不像对待兵败诸侯那样酷烈。事实也证明糜芳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燕北在丛台召见他,而并非更加正式的赵王宫,便能说明这个事实。
当然了,糜芳一路上被军卒从邯郸城外的南营押至邯郸城中的丛台,心里直打鼓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娘的丛台是什么地方?从自赵武灵王修丛台以练兵效法胡人行齐射始,丛台便是练兵的地方。早年燕氏占据邯郸与南面魏郡邺城的冀州刺史王芬相对峙便是在丛台编练陷陈先登,待到封王更是沿袭这一传统,将丛台作为效练精锐燕赵武士的校场,溢向整座城池的都是杀伐之气。
糜芳吓得腿都软了。
这么个遍插大纛的地方,燕赵武士操练起来阵阵喊杀之声,被押送着从长戈如林的军阵中走至高台,让人脑海中不自觉地联想到许多恐怖的事情,比方说——出征祭旗?
却不想上百级台阶,过几个转角,越过丛台内墙的城垛,却见别有洞天。
押送他的军卒之所以没有将他缚住手臂,并非为了砍头腰斩时来得方便,而是因为丛台之上正筹备宴会,台上仅布下几处座位,露天的台观上列有仪仗伞盖,伞盖之下正坐着姿容威仪颌下留着精修胡须的男人,糜芳只是稍稍望见一眼,见其眼神望来当即垂下头去。
他知道,那伞盖下身着横罗华服遍绣虎与蜼花纹的男人就是赵王。
赵王宫从官高唱一声引糜芳入座,随后行至数十步外高台敲响竖鼓,高台下校场操练燕赵武士随之令行禁止,酒食流水般送入诸军阵中,众武士齐拜高喝:“谢赵王赐食!”
接着便有歌舞伶佳人自登上两侧别亭献舞,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而邯郸之地自古出美人兴歌舞,亦并非空话。可惜这些美人姣好的面貌与绝佳身段是糜芳所无心欣赏的,他只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这架势,赵王不似要杀人。
只要不杀人,一切好商量。
“糜子方,坐罢,既来之则安之,何须忐忑?”
燕北似笑非笑说出一句,看起来友善的面容甚至带着点‘慈祥’,可这表情在满腹心事的糜芳看来就甚觉惊恐了,正要伏地说些什么,便听燕北已转向另一边,“再为典君盛饭。”
在糜芳对面坐着的是赵王宫有名的大肚汉典韦,他身量超人食量自然也远超旁人,在别人还未开饭时燕北便已命人为典韦奉上酒食,周遭数名从人婢女侍奉着盛饭装酒已是惯例,典韦也从不羞涩,瓮声瓮气地说出‘拜谢大王赐食’之后继续大口吃喝,看都不看糜芳。
说实在的,这若是关张那样的人物,典韦一定会侍立于燕北左右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就算是颜文那样的武将他也不会放任自己纵情吃喝,可这糜芳?
算了吧,在典韦看来这就和早年亡命游侠为友复仇时那个乡野豪强李永一样……伸头挨刀的货色,借他几副胆子都不敢在丛台行不敬之事!
酒宴上燕北没与糜芳说几句话,无非是说什么邯郸地处太行山下,所食多野味不如徐州临海之类的话,糜芳倒是句句思虑句句小心,生怕出什么差错。倒是因侧亭高台上的歌舞伶人引得台下操练疲惫的武士时而喝彩。这样的宴席对有些人无比轻松,比方说台下的武士与台上很少这样奢侈的燕北来说,是极好的放松时间。
但对有些人,说的就是糜芳,这种场合简直令他度日如年,根本不知赵王殿下究竟是何意思。
酒饱饭足,燕北余光打量了一下糜芳,接过婢女奉上的帛巾轻拭嘴角,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糜芳算不上什么出色人物,半个多时辰的宴席下来谨小慎微,完全看不出武人的豪壮模样。即使他在刘备麾下挂着将军的职位,但在燕北看来他连担任燕赵武士军侯的资格都没有。这不是一个称职的冲阵之将,而在战报中赵云所言攻略之事,他在行军布阵中也没有什么建树,这令燕北有些失望。
糜芳能身居高位,恐怕全要仰仗他那个散尽家财倾囊以资刘备的兄长,也需要依靠刘备的亲待。
“子方,玄德在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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