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师爷》第81章


寇落苼淡淡地道:“当年沪州大水,无数难民涌入江北,云间寺将所有孤儿全都收养了。”
王木匠脑子里“嗡”的一声,喉头哽咽,半晌才发出一丝声响,“这……你的意思……是……”
寇落苼道:“而后又陆续为孤儿们找到了好人家,一一送出去给人收养了——香火再怎么旺盛,菩萨再怎么灵验,终究也只是一座小小的寺庙而已,何以有这样大的本事?”他低下头去,仿佛目光穿透墙壁,又望见那一池猩红血水,道:“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也许早已进了鳄鱼的肚子。”
移动的地面缓缓停止,墙面打开,蹲在地上等候的掌柜和伙计立时蹦了起来,“寨主,怎么样?”待看清了寇落苼满身血污后又大惊失色,“寨主,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寇落苼摆摆手,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将那条胳膊递给他们,“替我收好。”
掌柜斜了眼伙计,伙计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掌柜的问:“寨主,怎么辛苦下去就只带了条胳膊回来?夫人呢?”
听到掌柜的说“夫人”寇落苼还愣了一下,随即才道:“他不在这里。”
掌柜的大急,“这可如何是好?!”
寇落苼道:“你们等我片刻。”随即推门踏进昨晚他刚被绑来时的那个房间。
几人只好眼巴巴地在外头等着,不多时,门再度打开,可跨出门槛的却不是先前那个清俊灵秀的年轻人,而是一位白衣白裙,周身似笼在朦胧烟雾中的绝色女子。
对上几人怔愣的目光,女子开口,却赫然是男人的声音——“走,去云间寺。”
掌柜的勉力回神,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仙子,“寨……寨主?”
寇落苼淡定地道:“是我。”
傅云书与小春楼相对而坐。
傅云书盯着小春楼一张青紫高肿的脸,冷冷地道:“你居然还敢坐在这里?”
“为什么不敢?”小春楼道:“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仇人送死来得更痛快的?”
傅云书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你家娘娘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兴许她忽然就舍不得了呢?”
小春楼冷笑一声,道:“即便娘娘想放过你,你会放过你自己吗?”
“人总是会变的,”傅云书幽幽地道:“譬如我现在就很想放过我自己。”
小春楼一怔,“你反悔了?”
傅云书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哈哈哈哈,”小春楼嘲讽地大笑起来,“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宁死不屈’的鬼话,现在真死到临头了,还不是只软脚虾!”他的笑蓦地一收,鄙夷地道:“还说一根柳条就能将我困住,我看你连柳条都不用,自己就将自己圈禁起来了。”
傅云书道:“听起来好似很没骨气的样子?”
小春楼冷笑地道:“是。”
傅云书道:“可惜唯一没资格说我没骨气的人,就是你。”
小春楼脸上的冷笑蓦地一僵。
傅云书默默地将头撇向一旁,淡声道:“总归还是要活着,是吧,你是这样想的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想?”
“你不能这么想!”小春楼一下子显出急躁的样子,“腾”地站起了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傅云书。傅云书淡淡地与他对视,并不言语。小春楼盯着他,又说了一遍,“你不能这么想。”
“那么我该怎么想呢?”傅云书道。
小春楼板得硬邦邦的一张脸忽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咧嘴发出一声阴测测的冷笑,道:“我明白了。”他走近傅云书,以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俯视着他,“你根本就不是贪生怕死了,相反的,你现在是在激我,求我给你一个痛快,是不是?”
“不是。”傅云书干脆地道:“我并没有在求你。”顿了顿,他道:“我是在威胁你。”
自以为看破一切的小春楼面上得意的冷笑缓缓僵住。
傅云书道:“你若给我个痛快,我也给你一个痛快;你若想看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也一定得拖上你,没有骨气也好、抛弃尊严也罢,我会咬牙忍住一切苦痛,绝不叫你比我更好受。”
小春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信。”
“你尽管可以等着看看。”傅云书平静地道:“虽然这样的举动,对于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小春楼问:“那你哥哥呢?”
傅云书瞳孔震颤,静默片刻,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没有双更,补偿段子一只。
白雪公主梗
寇皇后: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魔镜: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是住在您对面房间的傅白雪公主殿下。
寇皇后敲开了傅公主的门。
傅公主瑟瑟发抖:您有什么事吗?
寇皇后:我来通知你一件事。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寇皇后说完,在傅公主脸上亲了一下。
第75章 狐娘子(三十七)
耳边充斥着小春楼粗重的喘息; 过了许久; 传来“当啷”一声脆响,傅云书睁眼一看; 地上不知何时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
小春楼道:“这是一个客人落下的; 被我收起来一直藏着; 虽不如匕首好使,但你要是对准了脖子扎; 死还是能死的。”
傅云书沉默地捡起了簪子; 他刚将簪子藏进怀里,门外的看守忽然唤道:“娘娘!”
门被推开; 小春楼捂着肿胀的脸欢天喜地地迎上去; “娘娘!”
老鸨看也不看他一眼; 径直走到傅云书面前,笑道:“如何,准备好了吗?”
傅云书浑身一颤,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道:“好像没有。”
“可惜; ”老鸨幽幽叹道:“由不得你了。”她一抬手,道:“将他按住。”
“是。”两个看守应了一声; 立时走过来,一左一右擒住傅云书的肩膀; 傅云书虽心中早有准备; 但真大难临头,还是忍不住汗毛倒竖; 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其中一个看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脚就朝他腘窝处狠狠一踹,傅云书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老鸨微微地笑,俯下身,抬手轻柔地抚上他一侧脸颊,柔声道:“乖,将这个喝下去。”
她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漆黑的药,附在傅云书的唇畔,热气腾腾。
傅云书呲目欲裂,忽然甩头朝她撞去,老鸨却好似早有准备,略微后退一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一个看守十分熟练地一把扼住他的下颚,如铁钳一般强硬的手硬生生将他紧闭的嘴掰开了一道缝,随即一股辛辣苦涩得难以言喻的液体顺着傅云书的口腔流入喉咙,再顺着食道缓缓淌落腹中。
老鸨面无表情,眼神却狰狞,直将一整碗药都给傅云书灌了下去,才松开手,瓷碗当啷落地,碎成数片。傅云书双手撑地,不住地干呕着,试图将腹中那些苦涩的药汁吐出来,老鸨的手掌温柔地落在他的背脊,轻轻抚摸着,她道:“不要再徒劳了,一会儿就过去了,乖。”
傅云书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嘶声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老鸨反问:“你说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傅云书的下腹便升腾起一股诡异的燥热,他闷哼一声,一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怀中的簪子,簪子藏在温热的怀里,也沾染上人的体温,他忽然就想起一个人,刀光冷冽,怀抱却始终温暖如春。他极为小声地呜咽,“寇落苼……”
紧握簪子颤抖许久,终于艰难地放开。
小春楼呆呆地立在老鸨身后,望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傅云书,面上却无甚喜色,只是瞳孔不住地震颤。他看着两个看守将脱了力的傅云书架起,朝门外拖去,忍不住拉住了即将离去的老鸨的衣袖,“娘娘……”
老鸨回过头厌恶地看他一眼,道:“怎么,莫非你还可怜起他来了?你昨夜没能将大人伺候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松手!”
小春楼讷讷地松开手,老鸨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刚跨出门外,就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慌张地道:“娘娘,她……她……她回来!”
老鸨立时柳眉倒竖,怒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每天好酒好菜地养着你们,到点了却连句明白话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来了?!”
那人手脚胡乱比划着道:“就是……就是……就是二娘娘!”
老鸨不耐烦地道:“来了便来了,怎的,我还要去迎接她不成?!”
那人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道:“娘……娘娘,可是咱们的人之前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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