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师爷》第89章


他插上翅膀逃跑一般,傅云书伸出手,将寇落苼的腰紧紧环住。
寇落苼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浥尘,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对你是有非分之想的?”
沉默片刻,傅云书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寇落苼道:“你不明白,你同我探讨诗词歌赋时,我想的可能会是你在我身下念诗会是什么模样;你与我同桌进餐时,我想的可能会是我把手偷偷伸到你腿间作弄你,你面红耳赤,却因当着李婶他们的面敢怒不敢言;又或许是你我在花园浇水时,我可能会想抱着你一同倒在花丛里,你的模样会不会比花骨朵还娇艳……”
“别……你别说了!”傅云书耳根通红,低喝道。
“情爱一事,从来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道理。浥尘,我不想让你为难。”寇落苼把手轻轻搭在傅云书的手上,道:“放手吧,我没有事的。”
傅云书浑身一颤,不仅没有放手,还抓紧了他的腰带。
“傅云书,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寇落苼本就枕在傅云书的肩上,略一扭头,嘴唇便触到了他的耳垂,他缓慢地凑近,感受到小县令的身体越颤越厉害,却始终没有避开,他忽地顿住,问:“为什么不躲?”
傅云书哑声道:“我若是不躲,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你以为,我图的就是你这副身子?”寇落苼目光瞬间冷下来,“你未免把我的喜欢看得太轻。”他直起身子,作势就要跳下马去,傅云书连忙惊慌失措地将他死死抱住,“朝雨,别走!”他把脸埋进他的背后,颤抖着道:“求你。”
良久,傅云书听见寇落苼长长地叹了口气。
马上一番你来我往的折腾,小县令费尽心思终于又将寇师爷搬回府中。虽然当事人说不要紧,但傅云书还是将县城里一干大郎中请来一一诊脉,都道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这才松了口气,求了金疮药和药方,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院外。等将一波郎中送走,傅云书正欲回房盯着寇落苼,却见不远处还戳了个人看着自己,踌躇着像是有话要说,定睛一看,正是给自己配治断袖毛病的邵大夫。
傅云书客气地问:“邵大夫,可是有事要同本县讲?”
邵大夫缩头缩脑地上前,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才低声道:“启禀傅大人,有件事,草民不知当讲不讲当讲。”
傅云书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邵大夫道:“前段日子,寇先生来找过草民。”
“什么?!”傅云书惊得险些一蹦三尺高,“他来找过你?他找你干嘛?”
邵大夫道:“他来问我给您抓的那药的事儿。”
立夏时节果然酷热难耐,傅云书觉得额头上冒汗不止,忍不住抬袖擦了又擦。
邵大夫道:“草民还当寇先生的药吃完了,所以来找我重新配几贴,谁知……谁知寇先生竟说……竟说……”
傅云书急问:“他说什么?”
邵大夫道:“他说他无心正道,但求歧途。”
傅云书蓦地一怔。
邵大夫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已听不见了,只恍恍惚惚地一挥手让他退下,又迷迷茫茫地回到房中,寇落苼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他游魂一般飘到他身边,孤零零地立着,目光便轻轻柔柔地落在他身上。
寇落苼问:“怎么了?”他的眼睛仍未睁开。
傅云书闷闷地道:“我要盯着你防止你偷溜。”
寇落苼扯了下嘴角,像是笑了笑,“到底受了伤,有些疼,在伤好之前我不会走的。”
傅云书道:“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伤口多,大夫们都说要差不多半个月才能痊愈。”
寇落苼道:“嗯。”
“既然要等半个月,不如再多等几日。”傅云书脸红红地道:“我的生辰快到了。”
寇落苼蓦地睁开眼,望着他。
傅云书鼓起勇气直视他明亮的眼眸,道:“你为我行弱冠礼吧。”
第82章 采生门(五)
寇落苼这才想起; 小县令年方十九; 过半来个月,才将将二十。他道:“这于理不合。”弱冠礼是件要紧的大事; 要挑选良辰吉日; 在宗族祠堂中由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进行; 傅云书出身名门,更不可草率了事。
傅云书道:“我希望由你来为我行弱冠礼。”见寇落苼沉默不语; 他又道:“就当是你最后留给我的一个念想。”
这实在是叫寇落苼无法拒绝的一句话。
他只好无奈地答应; “好。”
说是半月方可痊愈,奈何寇寨主身强体健; 下手的又都是自己人分寸得当; 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地躺了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傅云书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他; 对他的身体情况自然一清二楚,可两人谁都没开口提到这茬,寇落苼照样每天安安稳稳地搁床上躺着,傅云书照样一日三餐给他送饭送药
“……今日; 王小柱跟我说了件奇事。”傅云书结结巴巴地说。
寇落苼放下手中的饭碗; 抬眼看他,“什么事?”
“有人在集市上牵着头羊乞讨。”傅云书道。
寇落苼淡淡一笑; “乞丐为求财,使的方法各式各样; 牵只羊有什么可奇怪的?”
傅云书忙道:“这只羊可不普通; 会写字吟诗!”
寇落苼蓦地一怔,“写字吟诗?!”
“对啊; 王小柱说,还能念《登鹳鹤楼》呢。”傅云书干笑两声。往日他与寇落苼是朋友亦是知己,话多得一箩筐,能从前朝战事一路聊到乡间怪谈,讲上一天加一宿还有余,如今窗户纸戳破,朋友再不能做,他一想说些什么,就想起寇落苼讲的那句“你同我探讨诗词歌赋时,我想的可能会是你在我身下念诗会是什么模样”,于是神思混沌,什么也说不出口。但默默相对实在尴尬,只能尽量说些有趣的闲谈。
傅云书低着头,悄悄地瞥一眼寇落苼,见他面如沉水、毫无波澜,便一阵失望,再不言语。
过了半晌,寇落苼道:“我觉得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傅云书手里捧着的茶盏猛地一晃,虽然有盖子盖着,但仍有少许茶水洒了出来,打湿了袖口。傅云书将那湿了的一点袖口默默攥进手里,许久才哑声道:“我觉得你没好。”
“……”寇落苼道:“我想出去……”
话音未落,手中茶盏落地跌碎,发出清脆的响声,傅云书“腾”地站起身,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准。”
小县令惯常是以温温柔柔的笑脸示人,如今板脸摆威,也很有叱咤风云的朝廷大员的威风,还真将寇落苼震得愣了一愣,片刻后无奈地笑了,挑着眼角睨着他,道:“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我?”
傅云书的脸瞬时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道:“我这是担心你的身体!”
寇落苼道:“可是……”
傅云书一摆手,道:“没什么可是的,大夫说你要半个月才能痊愈,那你就安安分分躺够半个月,再说了……”他的声音忽地一弱,“再说了,你答应过我要为我行弱冠礼的。”
寇落苼故意问:“那我要是反悔了呢?”
傅云书瞪圆了眼睛,怒道:“那我就不弱冠了!”
寇落苼仿佛望见了他背上根根倒竖的毛,忍俊不禁,道:“我只是想你陪我出去走走,总这么躺着,我屁股上都快长疮了。”见小县令果然呆住了,又道:“未曾想到傅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是我唐突了。”
他已许久未曾称呼自己为“傅兄”了。
傅云书炸起的毛缓缓软化,熨帖地伏在身上,他低下头嘀嘀咕咕地说:“谁让你不一口气把话说完。”
寇落苼幽幽地道:“那也要看某人有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把话说完呐。”眼见小县令鼓起了腮帮子像是又要炸毛,寇落苼忙安抚道:“有只什么会吟诗的羊对吧?听起来颇有趣,我想去看看。”眼巴巴地望着他恳切地道:“还请傅兄陪我走这一遭。”
“……好吧。”傅云书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距离上次两人这样并肩出行,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
寇落苼抬脚跨出县令府的大门,望着头顶热切的日光,感觉像是一脚踏出了梦境。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傅云书,小县令今日穿了身朱红的圆领袍,更衬得人面如桃花,他便专注地看着他,直到傅云书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低声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寇落苼道:“你若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傅云书道:“无赖!”
笑了一笑,寇落苼转回了头,道:“你脸上没东西。”顿了顿,又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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