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_禅狐》第20章


白道尘脱下外袍,仅穿着单衣说:「轮到我去沐浴。你若有事就拿传意符喊我。」
「师父。」桂元洛喊住他,问:「红狐的尾巴是你砍得麽?」
白道尘眯眼,笑得有点无奈。「你认为如何?」
「师父一向教我们对众生都要心存仁慈,红狐的尾巴一定不是师父砍断的。」
「可你觉得不安。」
桂元洛低头,心虚道:「对不起,徒儿再也不敢。」
白道尘神色温和地解释:「为师确时兴起过杀意,但一想到牠修行不易,终究没狠下心。倒是那个叫沈笑的男人,出手狠辣无情,正邪难辨,为师也不敢断言他是不是妖道。他日你若碰上他,最好有多远离多远。」
「是,师父。」桂元洛心底想,沈笑不就是让师兄恨得牙痒的那个天师?
桂元洛坐在房里,拿着玉鱼盯着它发呆,这玉鱼唯独师兄没有,想起这几日和师父朝夕相处,虽然无异於平日,撞见的妖怪也不少,可有师父在他就安心,既高兴能独占师父的关注,又得小心隐藏自己那份心意。
不知拿着玉鱼望了多久,白道尘回房看到桂元洛在发愣,便问:「怎麽不睡?」
「师父,我不成家立室,一辈子跟随你,服侍你好麽?徒儿……不想和你分开。」桂元洛痴痴望着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
白道尘踱到他身边,把他当孩子似的摸了摸头,拍拍肩说:「好了。早点歇着,明日我要进京调查水老爷千金的事,看情势再决定下一步怎麽走。也许要整日奔波,会很累。」
桂元洛被催促早点上床睡觉,由於没时间整理出两间房,因此师徒又睡一块儿。每每这时候,桂元洛总是躺着等待师父睡着,约半个时辰之後他会睁开眼望着师父的睡容,他不敢伸手碰,只敢想像自己的指尖轻描过师父的眉眼,画过鼻梁和唇间的触感,然後闭眼假装睡相不佳的滚进师父怀里,慢慢入睡。
白道尘睡到胸口变得沉重,便会睁眼醒来,看到自己疼爱的小徒弟又挨近自己,不觉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把人移回床位。他把桂元洛的头挪回枕上,抚过徒弟脸颊将发丝撩到耳後,清冷月光从破窗透入室里,他瞅着桂元洛良久,觉得心里好像有什麽情绪蒙胧浮动。
「师父……」这声唤得白道尘心里一惊,怕扰醒桂元洛。「原来只是梦呓。」
白道尘看他拳头握得很牢,看着手里露出来的系绳才知道这孩子握着玉鱼睡觉,桂元洛又呢喃了声,重新挨到白道尘怀里,「我……师父,嗯……」不知怎的这语调轻得教人心底发软,白道尘悄悄退开来,离开被窝走到室外,在寒冬里站了整夜未眠。
「为何这孩子如此教人心怜。」白道尘知道自己对月湛清是绝对不会有这些感觉,难道他真的这样偏心,如此想着便开始懊恼,尽管他努力做到一视同仁,可月湛清总爱挑战悬恒派的规范,也一再挑战他的底限,这样一来桂元洛又怎麽不显得乖巧温顺,惹人疼爱。
白道尘毕竟是人,是人就很难不偏心,可近几日他常常感到惶惑不宁,明明桂元洛就近在身旁,他该担心月湛清的情况才是,可是令他满心记挂的却只有桂元洛。
会想起月湛清的时候,多半是桂元洛提起这人的时候。不是白道尘不愿去关心月湛清,而是他不由自主的就想着桂元洛的事,彷佛他的弟子只有桂元洛一个。
想起桂元洛面对自身时常神色忧惧,谈及师兄却满脸光采,白道尘不得不承认内心难以平衡,他是人,不仅会偏心,更会吃醋,可他为人师父,吃这种醋未免太过荒唐无理。
寒风凛冽刺骨,也不比白道尘凝思时的表情沉冷,他看到天空有团云流过月前,并透着淡淡红光,心头一凛直觉有异,便只身一人追上,离开了道观。
妖异的云朵移动得并不快,白道尘一路追赶,不顾衣袖沾染露水湿气,直觉想看看那家伙是何来历。他跑出树林,看到白日经过的石桥上站着一个穿红色道袍,着白裤,发髻盘在头顶的女人。
「你是何方妖孽,浑身怎有一股浓重妖气?」白道尘袖里两手已做好手势,一旦查明对方是妖孽就马上擒下。
女人背对白道尘,语带笑意转身道:「天天捉妖,自然沾得一身妖气。」
白道尘见那女人的样貌,诧异的看着她,迟疑唤道:「你……红萍?」
「呵呵呵。」她执着拂尘笑了笑,神态嫣然的说:「你认识的红萍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叫赤琏,是丹天教的教主。」
白道尘抿唇,感慨地哼了口气,神色恢复淡定对她说:「当年师兄揭穿你是妖物,师父念你有孕在身,命师兄将你封进应灵石里,後来待师父法归道山,师兄将应灵石传予我,我想你在另一个地方或许能潜心修炼,就没再去打搅过你。没想到今夜会在这儿遇上你……」
赤琏听完若有似无的挑眉瞅了他一眼,望向桥下川水,稀薄月光落进水里被冲得破散,她歛眸低应:「是麽,你师兄是这麽告诉你的?那他可有告诉你,我是什麽东西?」
「红萍,不管你是什麽,人间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竟在人间用丹天教拉拢信众,究竟图什麽?」
赤琏想起以前,她主动追求白道尘,和他相处,与他成亲,盼着结婚生子,做着美梦的时光,那时她不敢奢望天长地久,只想用全部的时间去对他好,谁知道梦总是有醒的一天。梦做的越甜,醒来就越苦。
「当初来不及问你,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人妖殊途。」
赤琏勾起唇角,低头一笑,点头附和:「是。你说的是。现在问这些也没用,反正你我情绝,我也不在乎你要回答什麽。既然你的师兄什麽也没告诉你,那就算了。」
白道尘听出她意有所指,便问她:「我师兄到底有什麽没告诉我的?」
赤琏斜瞟他,冷笑答道:「我不会跟你讲,你没资格知道。」
「红萍!」
「是赤琏,红萍早就死了!」她大声说完,又扬起诡魅笑容说:「还想着你师兄的道观应该早就荒废,却感觉到有个似曾相识的气息,特地过来查看,原来是你。」
「你知道我师兄的道观?他去哪里?」
「他去一个你将来可能也会去的地方。」赤琏语带威胁的说:「劝你打消和我斗的念头,否则连累京师的无辜人们,可就不太妙了。」
白道尘眼睁睁的看赤琏再度远去,那混沌沉浊的妖气确实不属於她,也许如她所说,是去捉妖沾上的也不一定。从以前他就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妖气,或其他有别於常人的气息,正因为她这麽自然的和他生活,要是没有师父跟师兄揭破,他永远也不会发现身边看似娇柔美丽的女子是妖物。
被迫断绝和红萍的往来之後,白道尘受罚到中界山某个洞天里面壁,即使师父走後,或是师兄离开自立门户之後,他也没有一天能够忘记红萍,直到收了两个弟子,才逐渐淡忘那些过往。
回到破道观时,白道尘有点失魂落魄的坐在床缘,室里黯淡无光,就像他的某一段记忆一般,他检视自己内心,发现刚才并没有半点和赤琏起冲突的打算,反而很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麽过的,就好像遇见十多年不见的故人。
没有激情,没有思慕,他和她之间什麽也没能留下来,他对她的感觉回归到清淡如水,就像刚认识她时那样,只知道有这麽一个女子。若非红萍主动追求,他想自己这辈子不会成亲,专心修炼,守正辟邪,直到老死为止。
桂元洛嗅到不属於这里该有的香味,那是女子衣身上才有的气味,他茫然醒来,发现白道尘不知何时坐在床边沉思。白道尘想事情想得专注,就连身後的人坐了起来也没发现,一来是白道尘对弟子没有防备,二来是赤琏的事占据他的思绪。
桂元洛悄悄伸手按住师父袖摆,透过衣料湿凉的程度料想刚才师父出去过,他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就在这时白道尘回头看他,他赧笑唤道:「师父,你醒啦?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你再睡会儿。」
桂元洛挪到他身边,抱膝坐着,一会儿觑他侧颜,一会儿撩师父长发。白道尘只是静静的望向黑暗,一语不发,这样的白道尘令人陌生,但桂元洛不在乎,他只要师父在身边。
桂元洛没师兄大胆又调皮,不敢太过造次,最後玩起自己的头发,不时偷偷打量白道尘,想在他脸上找出些许情绪起伏。过了很久白道尘都没反应,桂元洛羡慕师兄那样浪荡不羁,一派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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