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59章


“你可记得阿济格和多尔衮今年多大了?”,黄台吉若有所思,不答反问。
“贝勒爷家里的事情,如何会要问我?”,鳌拜顿时大惑不解:“奴才只记得多尔衮今年是八岁,阿济格倒是不太清楚。”
“你明日随我出征,也回去收拾一下吧。”,只不过,黄台吉只提了这么一句,就停住了口。
“奴才这就去准备。”,鳌拜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这锅鹿肉羹,你也一并带回去吧。”,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又被黄台吉喊住。
“大妃赏赐给贝勒爷的,奴才怎敢受用。”,鳌拜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谁都能受用得,只有我受用不起。”,黄台吉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神情。
九月初九,北京城。
相比起四百年后,如今的大明朝的重阳节,无疑要重要得多。
因为前些日子的中秋节,唐旭半路被劫去了西苑伴驾,所以这一回早在九月初二的时候,兴武卫里的傅仁贵就派人送来了帖子,请唐旭在重阳节时登临寿安山。可巧唐大人也正想补上当日的缺憾,自然一口应下。
寿安山上的永安寺,也就是“卧佛寺”,在崇文门一带向来算得上是香火鼎盛。借着重阳登高的便利,多有游人入寺敬一柱清香,祈求神佛保佑。缭缭青烟之间,承载着众生的祷告随风直上云霄。
永安寺唐旭上回虽然曾经和胖子一起来过,可却是过寺门而未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回。
如今刚一迈进山门,迎面望见的就是一座高达七丈的舍利宝塔。九月里正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一阵阵清风吹过,带动宝塔上的铜铃摇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寺庙里传出来的梵音,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要闭目沉思的感觉。
也不知道如今洪哥儿可好,唐旭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去,想要搀扶娘子入内,却见洛雪霁正挽着岳母大人,于是干脆径直入内。
从前的唐旭,对于这些神佛仙鬼之事只是将信将疑,可是自从睡了一觉,睁开眼就到了这大明朝之后,信的反倒是多些了。
也在佛堂前请了三柱清香,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有所可求,于是只恭恭敬敬的礼拜一番之后,便饶有兴趣的赏看起大殿四周的壁画来。
这座大殿四周的壁画,唐旭从第一眼看时,隐隐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再仔细去看,顿时更是愕然。
寻常寺庙里的壁画,所描绘的无非是佛家的人物,可偏偏此处的壁画,上头不仅仅描出了西方众圣,诸山神贤,甚至把老子,孔子等三清道尊,诸子百家也画在了上头。
画面上,无论是佛祖,菩萨还是儒家诸子,道家列尊,都无一人有高高在上之感。或聚首,或聆听,皆是正在相与论道。
第146章 相与论道() 
站在壁画前静静观摩片刻,唐旭似乎心有所得,却又似乎不明所以,再看几眼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阿弥陀佛”,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便听见身后一阵佛号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殿里,却像是一声磬响一般悠悠不散。
唐旭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大殿角落里的蒲团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老僧。兴许原本就是在那里的,可是自己刚才观赏壁画的时候竟然丝毫未见。
恍惚间,唐旭竟然觉得老僧似乎和这座佛堂有一种几乎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位施主可否与老衲座谈片刻?”,老僧忽得睁开了眼睛,向着唐旭所在的方向看来。
是叫我?唐旭惊讶的左右看了几眼,眼下大殿里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可是这个方位却只有自己一人。
老僧像是看出了唐旭心里的迷惑,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胜荣幸。”,唐旭拱了拱手,向前几步,见老僧身前另有一座蒲团,便在上面盘膝坐下。
“施主可信我佛?”,老僧浑浊的两眼里,似乎闪着异样的光彩。
“似信非信。”,唐旭并不隐瞒,如实相告。唐旭如今虽然觉得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名堂,可是具体到哪一家宗教上,却无法说得清楚。
“无我无佛,老衲受教了。”,唐旭话刚说完,老僧便口宣一声佛号,顿首回道。
唐大人张了张口,有些愕然。自己刚才似乎也没说过什么高论,他怎么就受教了。一时间,几乎当下就要把此人归入到神棍一类里去。
“我佛家向来最讲因果。”,只不过,还没等唐旭再多想些什么,老僧的下一句话里,却让唐旭心里微微一动。
“老僧在这大殿里参禅数十年,如施主这般集因果与一身者,倒是第一回见。怪哉,怪哉。”
“哦,还请大师明示。”,唐旭顿时心头一震,虽然仍有些不明白老僧说的到底是什么,可是自家的秘密,向来只有自家最为清楚。
老僧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也是大惑不解:“这天下之事,远为缘,近为因,有因缘方有果报。”
“可依老衲所观,施主的因,便就是施主的果;施主的果,也就是施主的因。以常言论之,那便就是施主的因果,皆在一处,也可以说施主是老衲所见过的第一个无因无果之人。”
“无因无果?”,唐旭心里有些发毛,听老僧这么说,怎么都不像是好话:“晚辈还请大师指教。”
“老衲亦是无可指教。”,老僧继续摇头回道:“不过施主暂且宽心,无因无果,只是对施主自身而言,与他人亦可成因果。施主自身,乃是一特立独行之人。”
这倒底是好还是不好?唐大人皱了下眉头,这算是玩非主流么?
“施主可是在朝为官之人?”,老僧看起来平日里也是阅人无数,只看了唐旭几眼,便一语道破。
“不错。”,唐旭点头,这些事情没什么好否认。
“施主既是无因果之人,寻常的报应,怕是对施主亦无所适从。”,老僧看着唐旭的眼神,更显得颇有些深意:“只盼施主日后能心存善念,也算是老衲在这里替众生求过施主了。”
话刚说完,老僧竟真的站起身来来,又朝着唐旭直身拜下。
今日既是重阳节,寺庙里来往的香客游人本来就多,老僧此举,顿时引得周围人群一阵阵侧目。
“大师请起。”,唐旭当下也是一阵慌乱,连忙俯下身去,将老僧扶起。
“在下唐旭,便就是这京城里的人氏。”,唐旭把老僧扶回蒲团上之后,开口说道:“在下亦非是什么喜好为非作歹之人,只是不知大师所说的心存善念,究竟如何解之。”
“杀一人,活一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对唐旭来说,有些事情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自己只怕也是会不得不为之。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老僧虽是佛门弟子,可是此时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道家真言:“天地本就不仁,自作孽者,天亦不活之。即便是得天命者,若撞见了施主,便也是他的因果。”
“在下受教了。”,唐旭听了老僧一言,心里若有所思,似乎一直以来缭绕在心头的一些东西,也略微松了一些。
“老衲法号无为,因年少时曾经游历南海,故而居士们又常称老衲一声‘南海无为僧’”,老僧又向唐旭微微顿首:“施主日后若有心乱之时,尽可来此静心参悟。”
话刚说完,两眼已是重新合上,恢复了之前那番姿态。
“唐某告辞。”,唐旭站起了身,也向着老僧作揖之后,转身而出。
原本以为自己在大殿里和老僧对谈一番,洛雪霁一行应该是早就出来了。岂料等到了寺前的佛塔前左右观望一回,竟是不见人影。
又走回去找,见娘子正在岳丈家里三人的陪同下,挨个殿堂的进香过来。
“参佛本是心意,何必每间都要拜过来。”,唐旭嫌娘子一行磨蹭,免不了出声嘀咕了一句。
岂料话音刚落,平日里向来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岳母大人,却丢了一个白眼过来,于是连忙噤了声。洛雪霁看在眼里,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赖着性子陪着娘子把一间间佛堂都拜完,再等出来的时候,傅仁贵也已是带着家眷在门外候着了。
“重阳登高,须得再插枝茱萸。”,傅夫人见唐旭一行出来了,款款走了过来,把手上的一枝茱萸插在了洛雪霁的头上,又拉着洛雪霁的手笑道:“妹妹本就是可人,如今头顶红冠,也算是为唐大人讨个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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