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72章


“哦,帮着熊廷弼的?”,邹义听曹化淳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兴趣:“是吴亮嗣还是杨鹤呈上来的?”
“都不是。”,曹化淳连忙摇了几下脑袋。
“那就是官应震了?”,邹义又继续问道。户部都给事中官应震,也是出身湖广,与吴亮嗣两人向来同为京城中的楚人领袖。
“也不是。”,曹化淳仍是摇了摇头,不等邹义再问,立刻说道:“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杨涟和锦衣卫指挥同知唐旭,还有翰林院编修孙承宗和钱谦益。”
“杨涟和唐旭?”,王安刚及听完,顿时就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赶快拿过来看。”
今日早间赵南星上疏弹劾熊廷弼,王安是知道的。可是王安却丝毫未曾想到,同为东林中的杨涟和孙承宗,居然也会不惜与赵南星翻脸,也分别上疏替熊廷弼抗辩。
“邹公公如何看?”,把曹化淳送过来的折子略看几眼,王安眼里的惊诧已是更盛。
赵南星虽然如今是京城里的东林魁首之一,可是杨涟在东林之中向来也颇有些名望,而唐旭如今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之一。
至于孙承宗,虽然看似只是个翰林院编修,但是作为当年朱常洛身边的潜邸旧人,邹义和王安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孙翰林其实一直都是当今皇上和太子的侍讲学士,向来颇得圣上信任。如今虽然还没升官,只是皇上还没想好如何安置罢了,再等过些时日,孙翰林升官加爵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事情只是像最初那样,只是吏部给事中,钦差抚慰辽东姚宗文上疏弹劾熊廷弼,对邹义和王安来说,事情也许会简单得多。
熊廷弼如今在朝廷里虽然名气不小,可是邹义和王安却对此人并不熟悉,所见到的也大多只是在军报上。可是如今却猛的一下牵扯出这许多人来,即便是让皇上看了,恐怕也是要不得不慎重了。
第158章 死而不僵() 
“早间赵南星他们送来的折子,有几份了?”,邹义略一思量,向着身后的随堂太监李永贞问道。
“最后一份是戌牌时分送来的,如今共有二十二份。”,李永贞应了一声,又把手边归了类的奏折都翻了一遍,这才开口回道。
“若依我看,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这些折子,暂且都留了中吧。”,邹义略停半刻,又转头向着王安说道:“内阁里那几位,如今方从哲和朱国祚总算是浮了水,剩下那三个,等明日里也该是要出来说话了。”
“咱们这司礼监里,外头的人说的好听称一声内相。”,王安看着左右两边各一叠奏折,脸上也满是无可奈何:“可事实如何却只有咱们自家清楚,倒更是像风箱里的老鼠,总是两头受气。”
“可不正是。”,王安的话,立刻让邹义心有戚戚然。
又拿起手边一份折子看了几眼,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且是看看这位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郎,到底是读书人,非我等可比。”
王安听了,伸手从邹义身前接过,看奏折上的署名,写着“钱谦益”三个字。翻开来仔细看,未及看完也已是一阵哭笑不得。
钱谦益这份折子,虽然是和杨涟,唐旭,孙承宗等人的奏疏一同送来的。可是满篇之上,说的都只是要圣上亲民,爱民的话。
初看起来,似乎觉得此人说的极有道理。可是再细想起来,却又似乎什么都没说,让人有一种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
“不过看了此人的折子,我倒是突然想起另一茬事来,兴许熊廷弼此人该留。”,停了半晌,邹义却又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邹公公有何见地?”,王安立刻好奇的问道。
“我曾是听说,当年唐近贤领军援救北关,凯旋之时曾在沈阳城外解军粮以济难民。”,邹义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既有这般菩萨似的善心,又曾经在辽东熊廷弼身边从过事,对这熊廷弼的了解,应当是比你我更清楚。”
王安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京师,西安门。
虽然及不上东安门外的权贵云集,可是西安门外,其实也是朝中的亲王贵胄聚居之地。
出西安门不过数百步,再转往北,便是一条叫做劈柴胡同的街巷。据说当年永乐年间,曾经有京中卖柴为生的人家聚集于此。如今因为离西安门近,大多的宅地却已经被朝中的权贵买下,置为私宅。
只刚进胡同东首,便可以看见一扇朝南北方向洞开的大门。大门边立着两座石狮,正威风凛凛的虎视着街前。如今门边虽看似无人看守,可从此经过的人缺几乎都是下意识的略转过足尖,从门前绕行而过。
“那唐旭竟又上了奏疏?”,宅院内的书房里,骆思恭转过了身,诧异的看着儿子。
“不错,适才刚从内阁里转来的消息,与唐旭一同上疏的,还有新任的右副都御史杨涟和翰林院编修孙承宗。”,骆养性点了点头,向着父亲回道。
“如此也好,省得我再多费口舌。”,骆思恭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杨涟居然也同那唐旭一同上疏?”,骆思恭话音刚落,旁边立刻又有一人惊呼一声,几乎要喊出声来。
“骆某之前所说,张大人这回可信了?”,骆思恭转过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
“若是信不过骆大人,张某今夜也不会来此。”,适才出声之人,顿时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这位是吏科的给事中,张延登张大人。”,骆思恭唤过骆养性,平掌向着张延登,对着儿子说道:“日后你难免也要与张大人同朝为官,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养性见过张大人。”,骆养性抱拳向着张延登拜道,看见张延登身边却还有一人。不过既然父亲未提,也不好多言,只是拱了拱手,当作见礼。那人的脸上,也现出几分尴尬,勉强朝着骆养性回礼。
“这回也是赖得刘贤弟,我那亲家方才能有几分全家团聚的指望。”,兴许是看出了此人脸上的尴尬,张延登连忙插过了话来:“若是此事得成,日后张某必定重谢两位。”
“你所说的,只不过是小事罢了。”,骆养性摆了摆手,止住了张延登的话:“不过虽是小事,却也是能拿来大用。”
话刚说完,又转过了脸,向着下首边问道:“你说那唐旭曾经勾筑冤狱,陷害忠良,如今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坐在下首边的客座上,张延登身旁的,正是五城兵马司东城司里的副指挥刘秋仁,听见骆思恭问话,连忙开口回道:““那唐旭当日在东城司里时,便是着下官管着这缉捕一事,缉拿邪教教徒的时候,下官也曾是参与。”
“只不过那那唐旭在东城司里时,曾经广施小恩小惠,收买了不少人心,下官这回也是费了大力气,方才收齐了罪证。”
说到这里,刘秋仁的眼里,也不禁现出几分愤忿。
站起了身,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卷宗向着骆思恭献上:“这些都是下官从审讯案犯的供词上抄拓而来,其中并无一份有牵涉到姜家公子。原件如今仍分藏在刑部和东城司的衙门里,到时骆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丙申之日”时,东城司在唐旭的率领下,曾经是立下了拥立大功,所以事后的封赏自然也不会少。
这回新皇登基,北城司指挥陆冲因为和郑养性平日里来往甚多,不等有人弹劾已是自家请辞而去。如今北城司的指挥,正是曾经与唐旭一同闯过宫的秦平西。而唐旭调任锦衣卫之后,东城司的指挥如今已经是叫李慕江做了。
就连平日里一声不响,闷声大发财的王越,也在京营里谋了一个司库的差使,喜滋滋的上任去了。
甚至自己昔日帐下的周宣臣,也升做了副指挥,平日里见了自己,就连大礼也不行一个。
“丙申之日”时,刘指挥倒也不是没有跟着进宫,只不过却是被唐旭安排去了慈庆宫救火。至于赏赐也不是没有,因为救护有功,得了白银五两。
虽说五两白银也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了,可是看着昔日的同僚们一个个加官晋爵,唐大人更是平步青云,一跃而入锦衣卫,刘秋仁仍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泛出几分酸楚。
“圣上当年做太子时在文昌祠遇刺,毕竟是件大案。”,骆思恭从刘秋仁手上接过卷宗,略翻看了几眼:“而张大人与那姜家渊源太深,若是自家上疏未免会落人口实,反倒是会误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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