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81章


姚宗文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姚大人所要的车马,唐某已是代为备好。”,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成不成也就看姚宗文自家的决断了,唐旭也便没有再继续停留的意思。
“哦。”,姚宗文愕然的转头朝门外看去,似乎是想要看透驿站的围墙。
这唐旭和杨光夔两人,明明是刚到了潞河驿,中途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与其他人接触,如何会知道自己是寻不到车马,被困在这里的。
将信将疑的将唐旭和杨光夔送出门外,果然看见两辆备好的车马已经停在了门外。
郑瓢儿正坐在马车的车辙上,见姚宗文陪着唐旭和杨光夔走了出来,连忙站直了身。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仍是忍住了。
“唐某与杨都爷先行一步,省得入城时惹人生疑。”,唐旭虽然已经帮姚宗文安排好了车马,可是却也没有与其同行的意思。
转过了身,颇有些意味的看了郑瓢儿一眼,与杨光夔一同纵马而去。
“大人可要立即登车?”,等唐旭一行远远离去之后,郑瓢儿方才走近到姚宗文身边,小声的说道。
“这车马是哪里来的?”,姚宗文狐疑的看着郑瓢儿。
“适才小的奉命去码头上寻车马,还没走到便有人问是不是姚大人的随行,然后便把这两辆车马交给了小的。”,郑瓢儿一五一十的回道,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因为他所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哦。”,姚宗文虽仍是半信半疑,可是从郑瓢儿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异样,到底还是信了大半。
“大人若是立刻便走,到申时前应该还能来得及入城。”,马车虽然要比轿子走的快,但是毕竟不如纵马奔驰,从潞河驿到最近的朝阳门,大体上几个时辰还是要的。
“本官今日有些乏了。”,姚宗文沉寂半晌之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在这里再歇息一晚。”
“你去把马车停在院中,马匹牵到马厩中去喂些水食。”,姚宗文挥了挥手,示意郑瓢儿退下,“这一回小心饮食,切莫再让马匹泻了肚。”
“小的知道了。“,郑瓢儿连连点头,依命而去。
“熊廷弼,奢崇明”,姚宗文等郑瓢儿退下,又转过了身,望着唐旭离去的方向,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词。
“依贤弟看,这姚宗文可会答应?”,从通州往京城所去的官道上,唐旭与杨光夔并马齐驱,奔跑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其实不但是姚宗文,甚至就连杨光夔也对这桩买卖有些心存疑虑。
让姚宗文做上四川布政使的位子,虽然并不是太大的难事。姚宗文如今就已经是吏科的给事中,虽然和布政使的品阶相差颇远,但是转任一方督抚的例子向来都不少,更何况只是一个布政使。
只不过叛乱既起,岂是说平便就能平的,即便说成是画饼也不为过。难道仅凭画出来的这么一个饼,就能说服姚宗文放弃和熊廷弼往日的恩怨,甚至不惜自损颜面?
“起码有八成把握。”,相比起杨光夔,唐旭倒是淡定得多。
“哦。”,杨光夔不解的看唐旭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有信心:“唐贤弟说的是平叛一世,还是姚宗文。”
“自然是姚宗文。”,唐旭尽量把平叛能不能成功的事情避过不谈。
在唐大人看来,如今西南的这番乱事,平定的可能足足在九成以上。若要问为什么,唐大人只能回答说是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如今虽然略有些改变,但是大体上仍是八九不离十。若是说多了,恐怕反倒会说漏了嘴,惹人生疑。
“为何?”,杨光夔又转过头,追问一句。
“这世上最喜欢冒险的,无非是三种人,凑巧这三种人,姚宗文应当都是。”,唐旭略停了片刻,方才继续开口说道。
“是哪三种人?”,杨光夔好奇的问道。
“小人,聪明人和想做大事的人。”,唐旭呵呵笑着回道:“他与熊飞百原本算是好友,却只因不肯帮他谋求官职便起心报复,自然逃不过一个小人的名头。可他与熊飞百反目既是因此,想来也是想在朝廷里做一番大事。”
“至于他是不是聪明人。”,说到这里,唐旭又略微停了一下:“他若是聪明,便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若是被那姚宗文亲耳听到唐贤弟的这番评价,却不知道他会如何去想。”,杨光夔哈哈大笑:“杨某与唐贤弟相识已是有些时日,倒是不知你居然还有这等识人之能。那若依唐贤弟看,杨某究竟是何等人?”
“你是凡人。”,唐旭几乎不假思索,一句话立刻脱口而出。
“哦。”,杨光夔轻应了一声,心里略有些失落:“唐贤弟与那姚宗文此前素未谋面,居然用了三种人来形容,为何兄弟我却只是一凡人?”
“喜怒哀乐,五味俱全。”,唐旭也转过了头,笑呵呵的看了杨光夔一眼。
“喜怒哀乐,五味俱全。”,杨光夔把唐旭这句话在心里好好琢磨了一番,顿时也是不禁一阵舒畅:“好一个凡人,唐贤弟果然形容得好。”
“兄弟我就是一凡人,不但是凡人,还是个俗人,哈哈哈。”
德胜门,后海子边。
在京城里头,后海子边虽然算不得什么繁华的去所,也远比不上城东的便利,可是却胜在清净,另有一份别样的雅致。
就在离唐旭当日曾经看上的那处宅院不远处,便就有一座两进三出的青瓦小舍。
这间小院,平日里并不常常见人来往,可今日里却不知怎的,竟有两三顶小轿停在门外。
“如此说来,这唐旭今日去见姚宗文,仍是想要为那熊廷弼说情?”,小舍的后进里,赵南星略沉思片刻,抬头向着骆思恭问道。
“那唐旭也是锦衣卫里的同知,掌着南镇抚司,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骆某又岂是轻易能听得到。”,骆思恭虽然就坐在赵南星的对面,可听见赵南星说话,竟是头也不抬,只顾着玩弄手上的善卷紫砂壶:
“赵大人你且说说看,同样是地里挖出的泥土,为何有的能烧成这上好的紫砂,有的却只能做白陶?”
“本性不同,如何能同日而语。”,赵南星似乎对骆思恭所说的问题没有丝毫兴趣,冷哼一声,淡淡的开口回道。
“哦,原来如此。”,骆思恭这才仿佛是焕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略微坐正了些身子。
“那唐旭原本就已经上了折子,想要为熊廷弼开脱,如今他见不见姚宗文,又有何区别?”,赵南星见骆思恭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顿时也没了几分耐心:“若是骆大人今日寻赵某来,所要说的只是这么一句,那么赵某便已经听到了。”
说话间,赵南星已经站起了身来,作势想要朝门外走去。
“熊廷弼去与不去,与骆某有何关系?”,见赵南星要走,骆思恭却似乎也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如今在朝廷里头,赵大人既然已经出了头,若是失了手,有损的也只是赵大人的名望,更与骆某何干?”
“难道骆大人你就当真无所求?”,听到骆思恭说出的话,赵南星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骆思恭。
“赵大人说的在理。”,骆思恭也站起了身,呵呵笑道:“即便是荒年里设粥棚,也要求个善人的名头,骆某自然也不例外。”
“骆大人不妨直说。”,两人绕够了足够的弯子,等重新坐下来后,赵南星直接开口向着骆思恭说道。
“骆某如今已是年过花甲,远不如赵大人尚在盛年。”,骆思恭翻开眼皮,看一眼赵南星,又立刻垂了下来:“况且我锦衣卫里,本就是个自在的处所,这些年下来,骆某于名于利都并不缺。”
赵南星知道骆思恭这段话里,必然是话中有话,所以也并不去插话,而只是静静的洗耳恭听。
“到了如今,骆某所想求的,无非是图个个家宅平安。”,骆思恭忍不住轻叹一声,开口继续说道:“在锦衣卫里做了这许多年勾当,到老来到底是有些心中难安。”
“若是骆大人因此而担忧。”,赵南星略沉吟片刻,接过话来:“在下可以在此立保,若是赵某熟识的官员,当年即便有所过节,日后也绝不会再多做追究。”
“赵大人的好意,骆某记下了。”,骆思恭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赵南星所说的话:“只不过这朝廷里头,如今虽是你们东林势大,其他诸流却也为数不少,骆某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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