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266章


“不过那赵南星,朕也不喜。”,再沉寂一番,朱由校又自顾自的摇了摇脑袋:“我听宫里头的人说过,若不是那袁应泰失了辽东,父皇也不至于病重。”
“唐哥儿,父皇生前一直说你睿智,不如你帮朕拿个主意吧。”,低头嘀咕了一阵之后,朱由校的目光直直的落回到了唐旭的身上。
“微臣承蒙先帝错爱,哪里当得上睿智两个字。”,唐旭虽是连连摇头,可脚下却是往回走了一步:“微臣倒是以为,若是陛下不想管,便就由他们去好了。”
“这样可好?”,唐旭的话,明显让朱由校有些错愕。
虽然即便到了眼下,朱由校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可是神宗老人家驾崩,至今也尚且不足一年。自己那位皇爷爷,并非真的是不理朝政,只是不上朝而已,数十年来都闹的沸沸扬扬,至今都颇有些“恶名”。
天家无私事,虽然尊立太后只是老朱家自己的事情,可是既然牵扯到皇帝,那也就是朝事。自己如今尚且没有正式登基,就开始学着祖上开始搞“怠政”,这样真的合适?
“臣只是让陛下不说罢了,并不是也不让别人说。”,相比起朱由校的惊诧,唐旭仍然淡定的多。
朱由校抬起手来挠了挠后脑勺,仍是有些不明就里。
“万岁爷忙碌了一天,烫烫脚,解乏。”,说话间,李进忠已经走到了跟前,在朱由校面前俯下身来。
朱由校应了一声,挪动了下身子,移坐到了床边。
“奴婢伺候万岁爷这么些年了,知道万岁爷讷讷”,李进忠一边帮朱由校脱着靴子一边说着话,可刚及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口,半侧过脑袋,求援般的望着唐旭。
“陛下讷言敏行,微臣也是知道的。”,唐旭无可奈何,只得接过了话来。
“对,对,讷言敏行。”,李进忠脸上半点愧色也无,回过了头,朝着朱由校嘿嘿笑了几声:“奴婢到底比不得唐哥儿这般有大才学的人,以后在人前还是不要挂书袋的好。”
自从昨日里开始,朱由校就几乎没有展过笑脸,眼下看着李进忠一张涎着的脸,顿时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万岁爷,唐哥儿的话,奴婢也是听明白了”,李进忠又取过一方棉巾,沾湿了帮着朱由校擦拭着脚上水浸不到的地方。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等李进忠继续把话说完,便听见暖阁门外传来一声轻唤:“万岁爷安好。”
“安好。”,李进忠被打断了话,在朱由校面前虽然不敢发作,可是转回头看的眼神里,多少带上了几分不悦。
“太妃娘娘请万岁爷去东殿,说有要事相商。”,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传过一句话来。
朱由校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垂下目光开始在榻边寻找刚刚被脱下来的靴子。
“陛下,微臣代为前往?。”,一只从身边伸过来的手臂,挡住了朱由校。
“可是”,朱由校口中嘟囔着,似乎有些犹豫。
“万岁爷,唐哥儿去也好。”,隐隐间,李进忠像是也在顾忌着什么。
朱由校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了看站在身前的唐旭和李进忠,迟疑了一阵之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微臣自有分寸。”,唐旭在脸上展出一丝笑意,行了一礼之后,转身走出。
乾清宫,昭仁殿。
“老匹夫!”
相比起不断有人出入的乾清宫正殿,东面的昭仁殿一处,倒显得清净许多。只不过,间歇从殿内传出的几声怒喝,却时不时的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伺候在昭仁殿里的内侍和宫娥们,大多也已经站到了殿外,只剩下几个平日里的贴身,也是把身子半藏在帷帐后面,战战兢兢的朝中间看着,唯恐一不小心就遭了池鱼之殃。
“老匹夫。”,伴随着胸部一阵剧烈的起伏,李康妃原本白皙如脂的手背上,也隐隐泛出几丝酱紫。
忿忿的拿起手边盛着杏干蜜饯的瓷罐,作势想要丢到地上,可迟疑了片刻之后,却仍然是放了回去。
一阵算不得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远远传来,直直的钻入耳中。
皱了皱眉头,李康妃立刻转回了身,在一边的檀木椅上坐下。坐下身时,还没忘记唤过身边的宫娥,帮着整了整衣冠。
“娘娘。”,殿门轻轻的被推开,原本守在门外的内侍刘朝,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李康妃的身边:“娘娘,唐少保唐大人求见。”
“唐旭?”,李康妃的眉头微颦,愕然的向着门边看去:“只是他一个人来的?”
“只看见唐少保一人。”,刘朝也是当年青宫潜邸的旧人,在李康妃身边也伺候了多年,可此时却仍是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若是娘娘不想见,奴婢喊他回去便是。”
“谁说不见了?”,李康妃轻哼一声,两道目光朝下狠狠的剐了一眼:“什么时候你们这帮奴婢,都争着帮本宫做起主来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刘朝吃了一吓,脸色一片苍白,刚想要回身去请,却又看见康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并未移开,当下脚下便也不敢迈动。
“扶我去榻上坐着吧。”,李康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个站起身来,微微抬了一下手臂。
刘朝这才如蒙大赦,顾不得去擦拭额头上刚渗出来的汗珠,忙不迭地迎上前去。
“我听说,唐少保和朝廷里的那帮腐儒,向来不大对付,可是真?”,半卧到了床榻上面,又吩咐拿了一个银丝绣的圆枕垫在背后,李康妃的神色,看起来渐渐也缓了几分。
“这”,在身边伺候着的刘朝,似乎没想到娘娘会拿这样的问题来问自己,顿时不禁有些错愕:“奴婢这样的人,哪里会知道朝廷里的那些大事儿。”
李康妃听见回话,也不急着出声,只是拿目光再在身前扫了一眼,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然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不知道,也是好的。”,虽然李康妃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刘朝站在身前,却感觉如坐针毡:“这人心毕竟隔着肚皮,有时候知道反倒不如不知道。”
“奴婢们只想着伺候好娘娘。”,兴许是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刘朝的脸上终于也能露出一丝笑容:“其他的事情,就不是该奴婢们去想的了。”
“唐少保可还在门外候着?”,李康妃点了点头,目光若有若无的朝着殿门的方向扫了一眼。
“没有娘娘的吩咐,想来应该是在的。”,刘朝欠了欠身,向上回道。
“那便去请进来吧。”,挥了挥手,目视着刘朝退下,接着轻叹一声之后,微微闭上了眼。
“臣下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锦衣卫指挥同知唐旭,拜见太妃娘娘。”,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听见身边一声轻喝,李康妃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徐徐的张开了双眼,惺惺忪忪般的打量着身前。
“唐少保是替陛下来的?”,五根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扶了扶额角,一边的宫娥立刻会意,捧过一瓶番红花油过来,替康妃轻轻的抹在太阳穴上,再扶着坐起。
唐旭原本就是锦衣卫里的指挥同知,从前也常常在紫禁城里行走,所以李康妃对他并不陌生。
“陛下昨日一夜未眠,如今已是就寝了。”,唐旭口中虽没有说是,但是也并未否认。
“其实哀家请陛下过来,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李康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随即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哀家只是担心陛下太过悲痛,伤了身骨。既然陛下已经就寝,哀家也就放心了。”
“娘娘慈爱,这是陛下的福分。”,唐旭欠了欠身,躬身回道。
“哀家听说,唐少保这两日都在宫中值守?”,李康妃并没有去接唐旭的话,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之后,仍又落回到唐旭身上。
“臣下只不过是尽职守罢了。”,唐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能尽职守,便算得上是忠臣。”,李康妃扭了下腰肢,似乎对唐旭的过分淡定颇有些不满。凡是对自己容颜颇有些自信的女子,向来都受不得别人的轻视,更勿论自己还贵为太妃:
“哀家在先帝身边侍奉了十余年,也算是见过了不少朝廷内外的大臣。可能如唐大人这般简在帝心的,却倒是第一个。”
“先帝仁德,臣万死难报。”,虽然明知李康妃会说出这段话来,当是事出有因,可听见提起朱常洛,唐旭心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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