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灼》第3章


“长安陌上酒肆里你是江湖儿郎,与不才称兄道弟,何其豪迈,怎得知晓了不才身份便这般拘谨?”慕唯清一敛眉,似是有所不满。
“这……”林知非闻言语塞,犹豫一忽儿才终于启齿,“不是知非有意与慕兄生分,只是慕兄这身份实在尊贵,知非自是不敢攀附。”
“原来如此。看来这左丞之子的身份,倒是阂碍了你我之间的交情。”慕唯清说着,眉宇间不由现出若有所失之态。
林知非见此,亦知慕唯清是诚心待他,忙开解道:“贤弟莫要伤怀,方才是知非云泥不辨,拂了贤弟厚谊。”
慕唯清亦熟知林知非那说风便是雨的小儿心性,立时也便释然,领着人往后堂饮酒去了。
“近来梨园排了新戏,不才意欲明日入宫观看,知非兄可要同往?”
“贤弟你是知我的,皇宫重地,我……”
“知非兄有所不知,翾飞……”慕唯清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当今圣上向来只看寒江雪符离的戏,明日只是排练些寻常曲目,亦不会见着什么达官贵人。”
“那知非便舍命陪君子了。”
一番痛饮之后,林知非便在慕府歇下,次日与慕唯清入梨园听戏,自不必说。只是林知非虽有文人风骨,却执于武道,不似慕唯清醉心诗书,在慕府留居数日,自感无味,便告辞动身南游去了。
现今林知非走了,那司徒公子也未寻到,慕唯清整日潜心卷帙,不免百无聊赖,干脆应了洛书之约再往梨园听戏。
只这一次,他听的却是那符离的戏。
三尺红台,两折新曲,戏中人朱围翠绕,顾盼生辉,一把水袖舞得翩跹秀逸,竟让慕唯清全然晃了神。
不愧是一曲便能倾尽长安的神仙戏子,当真是风姿如画,妙音倾国。
慕唯清阖眸扶一扶额,放下茶盏提前离座。
久闻戏子无义,这不该有的念想,还是断了为上。
洛书本就不爱看那些生离死别的戏码,见慕唯清离席,便也跟了出来。
“唯清,你素来是爱听折子戏的,今日怎得这样早便走?”
慕唯清收拾心绪,随意扯个借口出来:“今晨起床晚,早膳用得少了,现下倒有些饿。”
“正好合欢台有新做的鱼粉丸子,你素不喜甜,这个应当是爱吃的。”
“难为你还特意记挂着我的喜好。”
“谁要去记你的喜恶,不过是你这喜好与白弟一般无二罢了。”洛书展颜而笑,嘴上却不饶人。
方才所言的白弟,乃是洛书养了许多年的一只白猫。
自小看着这丫头长大,早就习惯了她的公主脾气。慕唯清也不与她争辩,只安然含笑看她。
“唯清你看,这桃花儿开得多好!”洛书忽而拉着慕唯清跑到一棵桃树下。
“是挺好看的。”慕唯清随口敷衍着。
洛书却不管他,利落地动手拆了发饰,折下一枝桃花为簪,重绾了一个高鸦髻。
“好看吗?”洛书回头笑问慕唯清。
她本就生得俊俏,现又以桃花代之金玉,去了几分俗气,更见倾城之貌。
“好看,当真好看。”慕唯清只觉再度晃了神,只是,又与在梨园时不同。
那戏子,当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1。本书又名:桃花灼之白鹤忘机。
2。站错CP预警。
☆、第四章 入紫皇南墙初碰 出梨园故旧重逢
书接上回,慕唯清初见符离,凡心大动,在合欢台同洛书谈天说地,强留了足有半日。待到慕唯清走后,洛书忽又彷徨不安起来,招来随侍姑姑惊鸿问话。
“姑姑,上回请您帮我寻的人,可有音讯?”
“公主是说那司徒公子?奴婢托人遍访长安,查无此人啊。”
“有劳姑姑。”洛书声色不动,矜然回应,只是黛眉垂低,难掩伤怀。
洛书生于皇家,自幼见的都是人中拔尖儿的官宦子弟,从无谁人能让她心悦诚服,偏生这司徒卓一介布衣,却拨乱了洛书心弦,让她魂牵梦萦。
可惜,除却一纸七律,别无消息,恍似司徒卓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渺茫人世。
再说慕唯清回到慕府,临了几本怀素的帖,又铺宣摆了丹青欲作一幅画,提笔细忖,不久却又放下。
少时读诗,吟到“纵有丹青画不成”之句,尚心有疑窦,究竟何等天香国色,竟真真儿无法画就,现如今,倒是让不才见到了。
可这今朝一见,争如不见啊!
既是男子,又是优伶,还是那宫禁之内的优伶。阖宫里寻常伶人倒也罢了,可这符离,却是翾飞舍不下的人。
慕唯清想得头痛,抬手捶了几下,唤大丫鬟婵娟来点上安息香。噙雪斋里踱了几个圈子,忽又换了衣裳急急出门去了,留得几个家仆面面相觑。
少爷今日,似是烦躁得紧。
稍晚时慕唯清回府,带回一幅栗妃添香图,落款处盖着丹青国手解幸的章子。
你的容貌自是笔墨难摹,但你所饰的栗妃,尚还算有典可寻,师父妙笔,自可画得。
慕唯清将那图悬于案前看赏,却满脑子皆是符离形影。
今日戏台上,红碧交叠,烛火阑珊,那人的眉眼看不真切。他日若有机会,定要亲自去见一见他,好生瞧瞧那长眉妙目。
一连几日,慕唯清的心思都在见与不见符离之间摇摆不定,好容易咬牙到心阁谒见,吃了一顿闭门羹后反倒松了口气。
心阁的掌事宫女说,寒江雪近日不见外客。
慕唯清出了宫门,信步闲逛到长安陌上,竟与司徒卓不期而遇。
“司徒公子。”慕唯清上前揖让。
“慕公子。”司徒卓还礼,只是揖得更深。
“公子打扮得好生利索,是要往哪儿去?”
司徒卓垂眼瞅瞅身上与寻常无异的素白麻衣,不知要如何去接慕唯清这半是客套半是玩味的话。
孤这十五年来避世尘外,离群索居,唯与孤母相依为命,言谈之能自是比不得这长久斡旋王室公卿之间的官家子弟。
慕唯清那边却是另一番寻思:这人诗写得好,口舌功夫却当真是弱啊!
慕唯清愈发觉得有趣,于是另起话题,非要拉司徒卓去对酒当歌。
“公子,小生年岁尚小,恐怕不宜饮酒。”
“哦,尚小?”慕唯清好似听到了什么奇闻罕事,嘴角噙笑迫近司徒卓,“你几岁?”
“方满十五。”
慕唯清一惊,上下打量着眼前少年。
经他这么一说再看,身量虽高,但仿佛确是与洛书一般上下年纪。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年岁便写出渌水诗会那等佳句,唯清自叹弗如。”
“公子谬赞。”司徒卓凭眼观心,知慕唯清这话确为肺腑之言,却仍是无所适从至极,只好低眉站着,再不发一言。
又不说话,真是拿他没办法。
蓦地又想起符离。
眼前这司徒公子的相貌,倒是可及那戏中人六七分。
慕唯清又是一阵恍惚,给司徒卓留下慕府的详细地址,又再三嘱咐他有隙来访,尔后便独个儿往白家酒坊寻醉去了。
阿弥陀佛,这便言多令的公子,终于肯放过孤了。
司徒卓长吁一口气,如旧往南山方向走去。
风清日朗,正是练笛子的好天气。
坼巍在太清天时便不喜言谈,面对生人时则尤甚。当年因着此事,他司掌的天狼星宿还被别称为天煞孤星。坼巍也不恼,索性顺着他们的意,以人间王族所用的孤字自括。
谁知坼黎觉着有意思,眼见建王白奉先一统六合,定国号为周,天下唯他一人可称朕,便也有样学样,把天庭整饬出了左右二丞,上中下三卿、三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还设下了御驾九龙辇车的规矩。
堂堂三界之主,居然事事摹拟那干凡人,也不怕众仙笑话!
已是司徒卓的坼巍一面走,一面在心底嘲讽着坼黎。
那边厢,慕唯清也已到得白家酒坊,问白若卿讨了一斛桃花酒自斟自酌起来。
“七姑娘,”慕唯清忽而留意到白若卿今日戴的是一支素银簪子,“你的翡翠凤钗到哪儿去了?”
仿佛听七姑娘说起过,那翡翠凤钗,乃她白家传家之宝。
“这……”白若卿下意识地扶一扶头上银簪,“小女已将它赠与林少侠了。”
“姑娘说的,可是林知非林少侠?”
“回公子话,正是。上个月,顾家酒庄的人到此处滋事,幸得林少侠出手相救,小女别无长物,便以钗相赠,祈愿少侠南游一路安好。”
“他若南游不归,七姑娘可要等他?”
白若卿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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