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第一部]》第50章


常惶恐地跪在爱卿面前。
“你们这是干嘛呀?”
爱卿目瞪口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愕然地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皇上,龙体要紧,什么事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撞墙啊。”小德子抹着泪说,众人更是惊恐得纷纷磕头,异口同声道,“皇上,请万万保重龙体!”
爱卿才想说,“朕才没有撞……”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德子等人拉胳膊抱脚地把他抬离了廊檐下。
可即便是回到寝殿里,爱卿躺回龙榻上,每个人的脸色依然是这么难看,他们围着妄图撞墙的皇帝,简直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快去请景将军来。”不知是谁嚷了这么一句,乱成一锅粥的众人,立刻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竟然都争相奔去青铜院了。
“不准去!”爱卿在床里急得直嚷,可就连小德子也说,“景大人来了就好,皇上您就安心歇着吧。”
爱卿是又气又急又慌,他才不要让景霆瑞看到这副丢脸的样子呢!
“够了!你们都给朕起开!朕要歇息了!”爱卿翻身盖好被子,打算谁都不理,可是没多久,殿外就传话进来了,“景将军到!”
爱卿心里一惊,没想到景霆瑞来得这么快,毕竟是大半夜的……更衣梳头都需要点时间吧?
屋里的禁卫军立刻迎了上去,脚步声一时有些杂沓,可是爱卿却能清楚地分辨出,哪个步履声是属于景霆瑞的,永远都是那么沉稳有力、临危不乱。
不过,他每走近一步都像踏在爱卿的心坎里,让他是越来越慌、越来越乱,心口犹如小鹿乱撞,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上?”景霆瑞悦耳的声音近在咫尺,爱卿却忍着没有转回身去,双手握紧了。
“微臣听到您的身体抱恙,就立刻赶来了。”景霆瑞低沉地说,语气里透着担心。
“……!”就在一瞬,他还慌乱得紧,可一听出景霆瑞话语里的担忧,心头是忽地一颤,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这份颤栗虽然让人胸口发紧,却也是甜蜜蜜的,让人倍感舒畅。
爱卿慢慢地从被窝里露出憋得通红的脸,扭头看向景霆瑞。
一对上那双仿佛如海洋般深邃的黑眸时,爱卿立刻转回了头,可哪怕只有这么极短的一瞬,就足让他的面颊滚热,脑袋发晕了。
这简直像喝醉了似的!
“皇上,您是哪里不适?”景霆瑞见到爱卿如此躲他,以为他是难受得紧,便俯下身,凑近问道。
“朕、朕没事。”爱卿的双手抓着被角,有点发抖的声音道,“是小德子误会了,才惹出的事……”
爱卿正打算说出事由,他可不是真的撞墙,只是脑袋不小心撞到廊柱罢了,结果景霆瑞突然伸出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这宽大有力的手掌,爱卿已经很熟悉了,从小他就爱窝在景霆瑞的怀里睡觉,听乳母嬷嬷说,他发乳牙时,还啃过景侍卫的手指头呢。
他这非要景侍卫抱着才能乖乖睡觉的坏毛病,一直到六岁才改掉。
而在十岁之前,尤其是在雷雨夜里,爱卿还抱着景侍卫的胳膊,才能睡得安稳。这些以前觉得甜美的事情,现在想来,竟然会觉得很羞耻?!
“您虽然是有些热,但没有发烧,可是夜里做了噩梦?您别怕,梦里的妖怪都是假的。”景霆瑞似乎松了一口气地道,他正想缩回手,看到爱卿的亵衣领子松开着,雪白优美的肩上似乎有一抹红色的花纹?
景霆瑞伸手探去,爱卿却一把抓起衣襟,还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还当“朕”是小孩子吗?!朕不会再怕梦里的大青虫了!”爱卿皱着眉头,不但生气,还有种说不出的委屈,他还想说什么,喉咙里一阵发涩,只有紧咬着下唇。
爱卿刻意突出了“朕”这个身份,也触动了景霆瑞,他略微一怔,便起身,极为恭敬抱拳道,“末将不敢。”
“禀皇上,御医来了。”这时,小德子积极地招呼道。
景霆瑞便退至一旁,老御医先给爱卿跪了安,才严肃地搭脉、诊脉,把望、闻、问、切都做了个遍,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他才抚着白须叹道,“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怕是国事操劳,有些伤神,以至夜不能寐,待老奴开一剂养心安神的汤药,等皇上服下后自然是药到病除。”
“有劳御医了。”景霆瑞谢过,吩咐小德子去跟着御医去太医院配药。
等药煎好,爱卿服下,天已经是蒙蒙亮了,景霆瑞见皇上睡着,才退出长春宫。
皇上身体欠安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臣们原以为今日的早朝必定是免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是撑着上了朝,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政务,想必龙体是真的无大碍,这场有关他夜里撞墙的风波,也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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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表面上如此,因为爱卿的心里是余波难平!
后悔!简直是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爱卿一觉睡醒后,胸口充塞的便是这样万分懊悔的情绪。
他不应该睡不着觉,心绪不宁,就把气撒在景霆瑞的头上,换而言之,他是在迁怒无辜的人。
“瑞瑞又没做错事,我怎么可以对他发脾气……”爱卿抱着这样的想法,一骨碌地爬起来,穿戴整齐地上朝去。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怎么也找不到和景霆瑞道歉的时机,只有等到散朝之后了。
但是下了朝,他又被炎拖住了,问长问短的,爱卿费了不少唇舌,才让炎相信自己真的没事,得以脱身。
然而,到了这时已经是正午,小德子怎么都要传膳给皇帝吃,趁着他去御膳房吩咐的当口,爱卿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景霆瑞今日会留在宫里当值,处理军部的一些公文,爱卿早就问过宋植了。
所以,他现在只要去到青铜院,就能找着景霆瑞,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心跳就又噗通噗通的,开始不安分起来。
“嗯……瑞瑞,哦,不对,景大将军,您公务可繁忙?”爱卿走在彩色鹅卵石拼砌起来的河岸小径上,一边自言自语道。
“不行!要是他回答说很忙怎么办?朕的话不就接不下去了?”爱卿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抬头看着眼前一株正抽出新芽的柳树,笑盈盈地道,“景将军,朕有话要对你说。”
柳树自然不会答话,爱卿就压低嗓子,还用手指挑起自己的眉角,变成锐利的鹰眼,恭敬地答道,“皇上,请问是何要事,要劳烦您驾临青铜院?”
“不、不麻烦。”爱卿演绎得颇为投入,对着柳树爽朗地摆了摆手道,“朕来就是想看看你……”
这话才说出口,爱卿就觉得脸上轰地一热,心跳更快了。暗想,这么说还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换一句吧。
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直接说了吧。
“朕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朕这几日心情烦乱,不该拿你撒……”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得五十步开外的定武桥上,传来一声莺语婉转、娇滴滴的,“景将军——请留步!”
这一声呼唤,可把爱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缩身藏在柳树后头,并探出个脑袋,朝雕有石龙的桥上望去。
果然是景霆瑞!他一身黑金轻甲,英姿勃勃地站在桥上,虽然停下了脚步,但似乎并不想搭理那个叫住他的宫女。
“将军有礼,奴婢是浣衣局的彩娟。”宫女不过十七、八岁,略施粉黛,却已青春无敌,她欠身请了个安,面对着景霆瑞这座无人不知的大冰山,有些害羞,但依然鼓足着勇气。
爱卿看在眼里,忍不住狠狠地抓了一把柳树枝,总觉得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等等,我为什么要这么想?”爱卿一愣,脸孔不由得更红,嘟哝着,“我才不会和一个宫女计较什么,我就等她走了,再过去吧。”
爱卿会如此大度,是因为宫女找景霆瑞搭讪是屡见不鲜的。别人暂且不提,就说身边的绿珠、红梅她们,就经常送好东西给景霆瑞,从锦织的钱袋到新纳的鞋底,花样百出。
但是景霆瑞通通拒绝接受。还说,“无功不受禄。”有够冷淡的。
所以这个宫女,也很快就会被景霆瑞打发走的。
果然,景霆瑞转头打算离开,可是彩娟竟然拦在他的身前,还从衣袖里掏出一条粉色丝帕。
“这是……?”景霆瑞低头,只见彩娟小心地打开那条丝帕,里面似乎放着东西。
从爱卿的位置望过去,无法看见宫女手里捧着的是何物,只知道景霆瑞表情略一愣怔,随即取过那个小玩意,握紧在手心。
尔后,他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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