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琰正自慌乱,这样一看,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那贱人想要攀上的人她也知晓了,不是七皇子又会是何人?她正焦急,又见那山石边七皇子的衣角都已经显了出来,她几乎已经是完全绝望了。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轻轻的推力 。她怔了怔,往前?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悟了过来,猛的就往水中跳了下去,嘴里还大声喊着:“秀璃妹妹你怎么掉了下去?姐姐来救你!”
这一下,事起突然,谁都没能反应过来,那几乎一直沉默着的男子伸手欲拉住郑秀琰,也慢了半拍。而落入水中,正挣扎着求救的郑秀璃脸都差点扭曲了起来,只是想着自己将来的形象,到底又回了原状。同样都是北方世家娇养出来的小姐,郑秀琰自然也是不会水的,这下需要救出的便成了两人。这般情况,就算是衍宣和没中毒之前,他也只能救起一个,更何况他如今中了寒毒,更是风寒初愈呢!
郑秀璃千算万算,却是没能打探到,衍宣和为着今日,早就特意嘱咐人瞒下的病况,旁人只知他受人刺杀,具体后来是养伤还是得了风寒或是其他,却是没几个人知道了。是以他站在水边,看着水中挣扎着的两位妙龄少女,也只能满脸担忧的袖手看着——善财等人死死的拦在他前面呢!至于其他的人如侍卫等想下水去救人,却是被郑秀璃的表弟以姑娘的名节为由给拦了下来,幸好这水还不太深,两位小姐最后还是等到了从一旁割下的两根竹子,一起被拉上了岸来。
上得岸来,郑秀璃裹着自己的侍女脱下的衣裳,眼睛往衍宣和处转了转,内心里满是焦急。她设下此计,却是一石二鸟,既为了栽赃堂姐郑秀琰,让族里换一个人选,更是为了能与七皇子肌肤相接,以七皇子向来的作为,为了这无辜女子的名节着想,是极有可能就主动提出来娶她的!可是如今呢?郑秀琰确实可能被坏了名声,可三房毕竟不是傻子,到时候肯定不会坐视自己顶替了郑秀琰,那可就是为旁人作嫁了!
低下头往自己浑身湿透的身上一看,郑秀璃顿时计上心头。她俯□,低声哭泣起来,手上还不着痕迹的拉了自己贴身侍女一把。那侍女见机得快,马上问道:“小姐你这是如何了?怎么便哭了起来?”郑秀璃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便伸出手来捂着脸,却是侍女如何劝说,眼泪也停不下来的。郑秀琰瞟了她一眼,却只是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半点搭话的意思也无。
直到衍宣和注意到了这边,轻声询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为何而哭泣?可是受了惊吓,还未缓过神来?”郑秀璃摇了摇头,放下了原本捂着面颊的手,一双满是无助与忧愁的眼直勾勾的看向了衍宣和,晶莹的泪水从光洁如玉的脸颊滑落,略显苍白的粉嫩双唇颤了颤,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哭了起来。
衍宣和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出来,我能办到的都能帮你。”郑秀璃听了这话,又停了哭声,哽咽着道:“臣女只是担忧自身罢了。今日落水,这身上都沾湿了,又有男子在旁。这说出去了,臣女可还有什么名声呢!”衍宣和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会儿,看够了郑秀璃担心的模样,这才承诺道:“你的事我已经明白了。放心吧,我会去与舅舅说的。”
这时园子里分管的嬷嬷们已经赶了过来,扶起两位小姐,便下去换衣裳去了。待两人走之前,衍宣和却对郑秀琰处点了点头。郑秀琰的心跳如擂鼓,脸也红了起来,她被人如此抹黑,七皇子却仍然冲她点头,这说明了什么?她却不知,衍宣和这点头,却是冲的她身后一直跟着的小丫头。
在刚刚的那场冲突中,那小丫头起的作用无疑是极大的,是她拉住了郑秀琰,不让她离开,也是她推了郑秀琰一把,让她想到了装作救人,冲过去落水的法子。只是她既不是郑秀璃以为的自己人,更不是三房后来认为的大房的人,她是衍宣和特意安插的人手,如今果然顶了大用。至于那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少年,在所有人一致的忽略下,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值守内阁的回来郑府,第一时间就听下人汇报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嘿然一笑,嘱咐下人去将衍宣和找来,他有事与他商量。
端坐在空旷的湖中小亭内,见衍宣和来了,微笑示意衍宣和坐下,自己又亲自给衍宣和斟上茶水。这两人虽然身份有别,但在私下里相处的时候,却是不讲究那么些礼节的。两人的侍从都只能守在亭外,绝对听不见两人的谈话。
也不提正事,只是陪着衍宣和闲话家常,比如郑皇后如今的气色如何啦之类的,他虽然能经常得到郑皇后如今的消息,却已经许久没见过郑皇后了。那些下人回来后,虽然也能说出一些情形来,却到底不如日日向郑皇后请安的衍宣和看得清楚了。
两人茶也喝了半盏,见衍宣和还能定下心来与他说些不痛不痒的,笑了笑,眼中掠过一抹欣赏,到底还是先提起了正事:“舅舅听说你今日救了郑氏两名落水的姑娘,怎么,可有看上的?”他先打趣了衍宣和一句,才故作不经意的道:“其中那个个子高挑些的是三房的二丫头,你母后应也向你提起过,我便不多说了。另一个便是四房的大丫头,琴棋书画样样都不错,更帮她母亲管过一段时间家事,也算有些能为。这两个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啊。”
衍宣和状似有些害羞的微低下了头,眼中却是一片清冷,低声道:“这婚姻之事本应该是父母拿定主意,结两姓之好。只是舅舅问起来,阿和便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吧。”他顿了顿,才接着道:“那三房的小姐确实无甚不好,只是今日我们见到时,却听人说她与男子私会,这且不论真假,总归是对名声不好。但她要嫁我的风声已经放了出去,换人的话就……”
“而四房的那位姑娘……”衍宣和踌躇了一会,还是道:“这姑娘的模样不及三房的小姐,但看得出来是更能沉得住气一些,我如今也答允了要对她负责,可母后当初毕竟选的人不是她,这……”他摇了摇头却是说不下去了。
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软,在场湿了身子的可不止她一个!而且在场不是只有你的侍卫和她的表弟吗?你难道还不能命令他们不说出去?”衍宣和脸上浮起两抹红来:“这……可是那时见她哭得伤心,我便一时冲动……”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低着头道:“阿和对这婚事并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都全听舅舅和母后的吧!”
听了这话。淡笑着端起茶碗来,道:“阿和你这可是在难为舅舅了。”他思考了一会,脸上还是笑着,只是眼睛里却丁点笑意也无,沉声道:“阿和说的也没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还是要依着你母后的想法的。只是你也答允了人家,总是要言而有信才好,只是这位份却要降上一等了。”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定下了这两位少女的命运,而这一结果也正是衍宣和想看到的。衍宣和早就知道,郑氏家族内也不是铁板一块,端看大房仅有兄妹二人,长成后分家出去的都有四房庶弟,嫁出去的庶妹更是七八个,便可知,的母亲当年的处境必定不是太好,怎能不记恨?尤其是同母兄弟的四房和五房。
郑氏做下决定,见郑秀琰嫁给衍宣和,这也是点了头的。败坏郑秀琰的名声,换成郑秀璃,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的脸么!郑秀璃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说她能计划得如此周详,还能指使她的表弟也一起骗衍宣和?那是鬼都不信的,其中肯定有四房的人帮手了。
等送走了衍宣和,便秘密会见了二房和三房的弟弟,几人这么一说,这事情就基本上定了下来。
三日后,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族里有什么动向的郑秀璃正自焦心,却忽然听得自己的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什么不好了不好了,她心里一慌,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
那小丫头畏怯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哭腔道:“回小姐话,陛下赐婚的诏书到了府上,说是将三房的二小姐许配给了七皇子殿下!”听得此言,郑秀璃身子便是一晃,几乎要昏厥过去,却听得那丫头哭了出来,哽咽着道:“还有,小姐,那旨意上还说,将小姐封为侧妃,到时候一并入宫呢!”
郑秀璃眼前一黑,更是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她为侧妃!郑秀琰为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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