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昼转回头,视线重新锁定桃花鬼,她的头发又再次安静下来。何昼想得没错,共情异能对鬼魂内心的影响,确实比活人要强得多,但美中不足的是,他必须视线锁定目标才能保持效果。
何昼既然决定继承家业,就不会满足于一次只能对付一只鬼,他还需要考虑同时被多只鬼从不同方向包围的情况。
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何昼现在想的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巩固共情对桃花鬼的影响,让桃花鬼在他移开视线后依然保持平静……
何爱国不知何昼心中所想,他误以为何昼表情越来越严肃是精神快要撑不住了,“阿昼你刚接触驱鬼之道,不懂得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也正常。要不,还是让我来超度桃花鬼,你从旁观摩学习。”
虫族战场上各人自顾不暇,已经很久没有人像何爱国这样紧张关心何昼了。何昼心中淌过涓涓暖流,他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维持着冷面注视桃花鬼的动作,“爷爷,我没事的。我只是点事情想要确认一下,还要请爷爷帮个忙。”
何爱国仔细观察何昼的情况,确定他的确没有勉强自己,才老大松一口气。何爱国边悄悄准备好随时给孙子兜住烂摊子的准备,边问道:“阿昼要我帮什么忙?”
只见何昼盛满星光的眼睛微微弯起,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明明何昼笑起来挺好看的,可是何爱国和桃花鬼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们的内心活动在这一刻几乎同步,许多残忍的手段在他们脑海中闪过。
一人一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盯着何昼把手伸进口袋。
何昼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手机。他解锁手机,打开数独APP,犹豫了一下,选择专家难度。何昼快速扫一遍题面,背下数独题后,把手机递给何爱国,“爷爷,你有没有办法让桃花鬼操作手机。”
何爱国:……
桃花鬼:……
虽然何昼的要求和他们脑补的需要消音处理的残暴内容不一样,但他们此刻的心情,真的无法用语言准确的描述出来。
何爱国不仅讲究形象,还特别爱面子,哪怕他对孙子的要求满头雾水,依旧端着一派淡然的架势,二话不说,往何昼的手机背面拍上一张通灵符,感受到通灵符运转产生的微热后,他昧下对桃花鬼最后的良心,强行把手机塞到桃花鬼手中。
桃花鬼的内心写满拒绝,可是脸上依旧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她成为桃花鬼已经有些年头了,也算见识过不少驱鬼手段,像何昼这么诡异的能力,她真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想到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桃花鬼最终还是屈服了。她双手握住手机,胆战心惊地看向手机屏幕,然后就看到……一道数独题。
桃花鬼:“……???”
桃花鬼的识相,省了何昼威胁的步骤,他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命令道:“做题吧。”
何昼的想法很简单,在虫族战场上,他最冷静的就是做数独题的时候。他做出平静表情时,复刻的就是做数独题的状态。所以何昼就想试试,和桃花鬼同做一道数独题,在同步表情的同时,达成思考的同步。双重同步,也许就能巩固住共情对情绪的影响,即使他移开视线也能维持影响。
何昼想得挺美,但事情的发展并不顺利,原因出在桃花鬼的智商上。
桃花鬼智商真的不高,不然她也不会在最好的年华被渣男欺骗,自杀身亡,成为如今这副模样。何昼做题速度放慢再放慢,拖到三分钟才填满脑中那道数独题。可是三分钟到了桃花鬼手中,五十多个空格,她就只填出来六个,其中还有两个是错的。
何昼做数独题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桃花鬼做数独题就只有智商被支配的恐惧。两者的落差没能达成何昼想要的思考同步,反而造成强烈的反效果。
鬼是不需要呼吸的,可是桃花鬼从手中根本无法完成的数独题,联想到何昼轻而易举就薅掉她积蓄了大量鬼力的头发,再联想到她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庞大的负面情绪压垮桃花鬼的内心防线,桃花鬼挣脱何昼对她的情绪影响,整个鬼忽然狂躁起来。桃花鬼身形暴涨,握住手机的双手长出尖利的指甲,只是她依旧受到异能的影响,维持着极致冷静的表情。两种矛盾的情绪同时表达在桃花鬼的魂体上,互相撕扯,就像是要把她生生撕成两半。
“阿昼,快停下你的能力。”何爱国低低喝道。
何昼也意识到了桃花鬼身上的不对劲,他二话不说,立刻撤掉共情异能,桃花鬼刹那切换成狰狞恐怖的表情,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何爱国对小碗中的安神符打了个响指,缓慢燃烧的安神符眨眼就烧成灰烬。安神香凝成一只不到巴掌大的香鸟,随着何爱国所指的方向,香鸟扑腾两下翅膀,冲桃花鬼门面飞去。香鸟触碰到桃花鬼时,散作袅袅轻雾没入她的眉心。
在安神符的作用下,桃花鬼的神志渐渐恢复。何爱国确认过桃花鬼的状态,转过头来看向何昼,“阿昼,你觉得爷爷为什么会被桃花鬼纠缠几天,以至于差点错过接你出院,是因为爷爷没能力对付桃花鬼吗?”
何昼虽然对驱鬼的事一无所知,但他有基本的判断力,何爱国刚才露的一手绝不简单。再联想到何爱国困住桃花鬼的手段,温和不伤鬼,何昼便大概想明白了。“爷爷的目的是超度桃花鬼,而不是伤害她。”
“只要是人,就难逃一死。今日你如何待鬼,往后就有别人如何待你。”何爱国郑重地对何昼说道,“我们何氏族训的第三条:只杀身负杀业的鬼。桃花鬼没有害过人命,只可超度,不可杀。你明白了吗?”
桃花鬼神智恢复之后,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偷听爷孙俩的谈话。得知自己鬼命无虞,桃花鬼终于松了口气。这会桃花鬼终于不敢再作妖,不待爷孙俩提问,她就倒豆子般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十五年前,桃花鬼还是个高中生,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在班主任有意无意的撩拨下,桃花鬼春心萌动,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年轻帅气的男老师。两人坠入恋河,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因为来往过密,两人的师生不伦。恋还是曝光了。在当年那个时代,师生恋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桃花鬼一颗真心托付给班主任,却不料班主任和她只是,断不可能为她毁去前程。这个恶毒的男人,哄骗桃花鬼,说他们的爱情不容于世,他们一定会被拆散的,他不愿和桃花鬼分开。为了永远在一起,殉情吧。
那场殉情,死掉的只有吞下过量安眠药的桃花鬼。她的遗书被班主任截去重要的部分,改得面目全非。遗书里说他们的感情只是桃花鬼的单恋,可是班主任从来没回应过她,为了保护她的名誉,才没有宣扬出去。两人的殉情被说成桃花鬼一人为爱自杀,还说她想要死后葬在桃花树下,她的爱情如同桃花一样美丽。
听完桃花鬼的故事,何昼被膈应得不轻,“爷爷说你手上没有人命,也就是说你没有收了那个人渣的狗命。那个人渣叫什么名字,现在怎么样了?”
桃花鬼缩了缩脖子,粉色长发无意识地打结纠缠,她连说出仇人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用何昼的手机搜出他的信息,递回何昼面前。
何昼拿回手机,定睛一看,呵,贾君,安宁市第二十三中学的校长,四十九岁,却保养得宜,说是三十岁都有人信。从贾君温文儒雅的正装照依稀能看出,他十五年前的皮相对春心萌动的少女有多大的吸引力。
何昼略略思考一会,在心中做出决定。他对桃花鬼说道:“我对鬼怪没什么经验,对付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刚才我差点伤到你,作为道歉,你的执念,我来帮你完成。说吧,无论是把贾君搞得身败名裂,还是让他永远噩梦缠身,我都会尽力让他尝尽痛苦后悔终身。”
桃花鬼期期艾艾地看着何昼,犹豫再三,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一句话,“老师他看不见鬼,我,我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何昼:“……”这只桃花鬼傻白甜得让人绝望。
何昼干脆无视掉桃花鬼的意见,在网上搜到第二十三中学的办公电话,随手就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后,何昼就睁眼说瞎话地编起来:“你好,我是安宁市教育报的记者,目前正在策划一个《校长说给学生们的话》的专题,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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