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别水去》第18章


梅下澈皱了皱眉头,心道不知谈更怎样了。
这一瞬间的忆起,思念便潮水般涌来。想起初在关山里见到那人躲避塌方时的灵敏轻盈,宛如一只灵秀的燕子。而正是他那身橘色的衣袍,给他常年黑白灰三色的居处带了一抹近乎晃眼耀目的鲜艳亮色,令他耳目一新。
他本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只是“闭关”许久,一颗心早已习惯了此处的清净,也变得淡泊起来。
但那谈更不怕死地直闯堕马关时,他幽闭已久的心忽然被撬开来了。只是面上维持得很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天下长得俊的男人女人虽然不多,但绝不至于可遇不可求。偏偏是谈更不知不觉将他的心系上了连堕马关那些尖利的山峰都划不破的绳子。
步在这茫茫荒山里,梅下澈忽然觉得,独拥这浩浩群峰,却不如拥一个温暖的人。
梅下澈开始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立刻从堕马关飞到京城,将那人紧紧抱在怀里。
人生逆境颇多,心意总不能付诸现实,不如不管不顾,了自己一个心愿来得畅快。
想到这里,梅下澈瞥了身边一眼,朝那哆哆嗦嗦的小将军勾了勾手指。
小将军战战兢兢地靠过来,梅下澈伸手一把将他那红色披风给扒拉了下来。利索地揪住一根线头,沿着纹路扯下一大段一大段线条来,不久整件披风便被揪得破破烂烂如同抹布。
“你们先在此处歇着,吾去去就回。”梅下澈握着那一堆披风的碎/尸,往前方蹬去,几个兔起鹘落便不见了踪影。
小将军见能唯一带他们走出这吃/人迷宫的梅大关主不见了踪影,哪还敢往前迈一步?顿时整支军队都僵在了山道里,像一条被切成一截一截暴尸荒野的大虫子。
梅下澈深吸一口气,施展十二成轻功,在半空划过一道残影,往西北掠去,手里紧紧抓着红线,时不时闪电般在山边岩石上绕一圈。不过一刻钟,便听到了隐隐的炮声。
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驻扎的军营了。
梅下澈当即将线头捆死在山峰上,足尖一点往回飞掠去。到达援军暂停的地方时,梅下澈喊道:“沿着红线走就能走出关外,吾还有事,恕不奉陪。”
小将军还一下愣一下愣地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梅下澈消失在群峰之中。
梅下澈疾风一般沿南下的路飞奔而去,周身刮起凛冽的风刃,将他半束的长发吹得跟鞭子一样在空中扬。
傍晚时分,梅下澈落在了京城城门口,将炎亭往腰间一挂,稍稍缓了口气,神色如常地走进京城。
立即有士兵架起长/枪拦下他:“梅关主,京城您暂时不能进入。”
梅下澈也没为难他们,脸上少有地对生人露出一抹堪称和气的笑容:“请问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士兵被这和气的笑容震得全身发麻,又不能透露什么,只好将长/枪架紧了些。
梅下澈道:“你们不说?”
士兵努力控制住恐惧:“对不住,梅关主请回。”
梅下澈那一双清明的瑞凤眼里忽然爆发出点点寒芒,两支□□“锵”的一声被弹开,爆出的真气席卷着锋利的枪刃劈向士兵,那两士兵当即连人带枪滚出几丈之外。
梅下澈已然不见了踪影,想要跟上去的人只见眼一花,便发现大白天的一个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京城里到处贴着通缉令,画着一个面目并不像谈更的人,但却白纸黑字地标明着“破风镖”。
梅下澈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19章 故克杀伐
苦苦如水沟老鼠一般躲了好几天,谈更的行踪终于暴露了。
谈更一旋身,错开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刃,足尖一点,鹘鸟般跃到房梁上,迅雷不及掩耳地甩出“破风镖”,瞬间穿过了几人的膝盖。小小的客房哀嚎四起。
几个江湖人闻声赶来,一见穿着兵甲的官兵被杀得手足无措,便立刻站好了阵营,齐齐向房梁上的谈更击去。
谈更来不及辨别来者,他的“破风镖”排名天下第五,武功却离天下第五差远了,当即不再苦战,冲破屋顶逃了出去。
几个高手已然竖在那里等他了。
谈更脚下有虎身边有狼,被围了个四方封闭城墙,唯一的出口还是上面。
那些高手岂会料想不到这一点?立即有三人高高跃起,几乎和腾空的谈更撞了个七荤八素的满怀。谈更心思急转,闪电般掏出短剑,硬着头皮往一人身上撞去。那人不敢怠慢,手里长剑疾出,“叮叮当当”几声,在落地前便过了几招。
其余人面露惊色,这才发现谈更出招的速度比预测中的快了不少,暗自警戒起来。双方混战在一处。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谈更出招虽迅疾凌厉,内力其实并不深厚,当即找到了突破口,将内力灌注到各自的兵器上,准备拼个内力战。
谈更一听周围的金属“翁翁”声,内心大叫不好。屋顶的破洞又有几人钻了出来,加入了战圈。
谈更暗骂:你娘的。逃又逃不了,打也打不过,难道只能束手就擒?
他承认他伤了谈万寿,没想到他那一副老迈虚弱的身躯已经撑不住,毙命了;巷子里那十几人也是被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精神恍惚的他杀光了。但是,古今外绝对不是他杀的。
一落囹圄,便无人听他辩证了,所有罪名,统统都会往他头上扣,难逃一死。
谈更一边咬牙坚持,一边在内心大呼道:一定不能落到那些不辨黑白的人手中!
一掌呼来,重重击中了谈更的背心。谈更喷出一口血往前扑去,正好被身前的剑捅透了肩膀。
趁痛感还没袭来,谈更咬牙不顾伤势地灌注真气一出剑,“噗呲”一声扎进了那人的肋骨。
这一下让那人胸膛炸得血肉横飞,手还没来得及将剑拉出谈更的肩膀便哀嚎着往后扑去,那把长剑便留在了谈更肩膀上。
几道寒光利风从四面八方直指谈更。谈更暴喝一声,调动周身真气逆流,丹田猛地炸裂开了。
众人没想到此人不惜自毁丹田,也要挣脱逃离!
一股及其强大的气流以谈更为中心向夜色窜出去,众人受了这玩命的一击,不少武功稍弱的人立刻喷出一口血来摔在地上,连内力深厚的人也被迫狂退几十步,闷哼一声,脸色铁青。
谈更腹部一片血肉模糊,那杠在肩膀的长剑被真气硬生生地削开了谈更的肩胛冲飞了出去。
但谈更无暇顾及身上每一处致命的伤,拼命抓住快要溃散的真气,往周身经脉一冲,往远处飞掠过去。
立刻有反应过来的人追了上去。谈更丹田已毁,根本没办法控制真气,不出片刻便力气散尽,身上血喷如注,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每往前踏一步便留下一大滩的血红。
那几人提气猛窜,不出几下便来到谈更身后一丈,齐齐挥剑刺了过去。
饶是谈更回光返照都躲不过这一击了。
谈更眼前一片黑雾,四肢都好像不长在自己身上了——有一只手臂已经断了一半,剩下一半黏连着肩胛,在半空一晃一晃。腹部和后背的伤几乎感觉不到疼,只有那夺命的麻木,往全身扩散开来。
血快流尽了。
谈更心道,好歹走了尘世一遭,吾命休矣也罢了。
只是,他不甘心背着这么重的黑锅跳进黄泉水里啊!他怎么有脸弯着腰去见他枉死的母亲?
利刃离谈更的后背只有一寸了。谈更也停下了脚步,如一尊红色的石像一般杵在地上。
“”“哇啊——”
梅下澈见此处官兵有异动,便跟着赶了过来。没想到一接近此处,便接住了一个血葫芦。
将那两人弹开后,梅下澈将血葫芦的脸扳过来,立刻神色巨变。
连忙扣住谈更的脉门,只感觉空空如也,没有一丝活气的流动!顺着那四分五裂的经脉摸索过去,梅下澈的眼睛里立刻爆出一团寒光。
谈更身上热乎乎的,梅下澈第一次发现,人血原来是滚烫的。滚烫得将他的心烧成了灰烬。
梅下澈顾不得追来的人了,立刻抱着谈更往远处飞掠去。
身后有人大叫:“哪里走!”
梅下澈抱着谈更没有手去取炎亭,便抬脚踢在地上,竟从地上扣出一块石头来,直扑向对方的面门。
那人只是被这石头击中了鼻梁,下一刻整个项上人头竟四分五裂开来。
这么一滞,众人已经团团围住了梅下澈和奄奄一息的谈更。
被梅下澈的眼睛对上的人,觉得此人眼眶里根本不是眼珠,而是两块烧得通红的铁。
梅下澈的嘴唇被咬出了一丝血,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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