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夜》第159章


吴林禹站起身,将烟头弹了出去。他笑了一句,迅速弯腰,腾出一只手,将烂耳朵赵捂耳朵的那只手扯直。然后,他一脚踩中了那只手的手掌,让烂耳朵赵再也收不回去。
瞧烂耳朵赵身上的枪伤,就算他是有劲儿,估计也使不出来了。
吴林禹拿着菜刀,弯下腰,眯起眼睛对烂耳朵赵说道:“我记得,你总是喜欢拿锯手指来威胁我。”
烂耳朵赵紧闭着嘴唇,好像是忘记了才被烫伤的耳朵,有些惊慌的望着吴林禹。
菜刀,手指。我已经猜到吴林禹想要做什么了。
吴林禹见烂耳朵赵没有回答他,便拿起菜刀在他面前比划了几下,继续说:“现在我问你一句,我要用这个宰掉你的手指,你怕不怕?”
烂耳朵赵慌乱的移了移眼神,依旧没有回答他。
吴林禹看到他的表情,扬起嘴角一笑,然后移过一条腿,将菜刀放在被踩住的手指上方。烂耳朵赵看到这番情景,不免紧张得在靴底下动了动手指。
我微微一笑,心说你终于也能体会到这种操蛋的恐惧感了。
吴林禹扭头道:“我这一刀下去,希望你不要乱动,不然的,我会让你更痛苦。另外,这刀到底有多快,我不清楚,如果等会儿是一刀切,就算便宜你,给你个痛快。如果这刀不快,我很愿意补上第二刀。”
当最后这个“刀”刚刚说出口,吴林禹就迅速的咬牙扭头,不等烂耳朵赵反应回来,一刀就剁了下去。
“咔”。
我亲眼看到刀刃随着力量嵌进了四根手指里。
下意识的,我捏紧了手指,不由缩紧了心。是菜刀不够锋利,还是吴林禹使出的力道不够,总之这一刀剁下去,没见剁掉手指头。
烂耳朵赵的惨叫刚响起,吴林禹就毫不犹豫的抬出刀,抬离手指后又用力剁了一刀下去。
“当”。
这一刀,即刻剁掉了四根指头,传来菜刀刃砍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
吴林禹松开脚,直起腰,低头怒视着烂耳朵赵。
“你要的手指头。”我好像听到吴林禹说了句,因为烂耳朵赵的叫声,刺耳的萦绕在宾馆大厅里,迅速盖过了吴林禹的话语。
烂耳朵赵颤抖的举起那只断掉一截手指的手,举到面前看了看,然后吼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将残缺的手握起,放在胸膛上。
突然,烂耳朵赵闭紧了双眼,硬生生的将口中的吼喊憋了回去。
血液不住的从伤口里渗出来,流量不亚于从段可脖子里流出的血。残缺的手指,看得我揪紧了心,只好别过了头。
其他的人,也垂下眼神,转过身去。
“别弄了,一枪打死算了吧。”我听到秦国华忍不住提议了一句。
我看着脸色苍白的段可,心说要是她的灵魂还飘在大厅里的话,会不会因为听到烂耳朵赵痛苦的吼喊而叫好,甚至是拍手喝彩?
不会的,我替她回答道。
吴林禹抬起眼神,看了一眼秦国华。他在烂耳朵赵时不时的喊叫中,对秦国华摇了摇头。
然后,吴林禹却问秦国华要过了枪,瞄也没瞄准的往烂耳朵赵的腿上打了好几枪。从抛壳窗抽出的覆着墨绿漆的弹壳,跳进段可身旁的血泊里。
红配绿,有些刺眼,这是配色的禁忌。段可好像对我说过。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吴林禹长吐一口气,将枪递回给了秦国华。
“不打死?”秦国华踩熄烟头,问他。
“不打死。”吴林禹看了一眼万分痛苦的烂耳朵赵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结束() 
秦国华看了一眼手脚尽废的烂耳朵赵,又看了一眼吴林禹,没再接话。
不打死他,流血也得把他流死。倒是一枪结束了他的生命,让烂耳朵赵少受一些痛苦,那才是便宜他了呢。
烂耳朵赵的腿上又被挨了几枪后,已经没再惊叫了。只见他那只被菜刀剁过掉手指的手,无力的垂在身前,咬着牙直喘大气。我估计的话,他所受的伤,完全足以把一个人疼晕过去。但烂耳朵赵还能咬着最后一口气,这倒是让我挺佩服的。
他到了疼痛的极点,我伤痛到了情绪的顶峰。
我不知道被剁掉手指有多痛,也不知道子弹打进肉里是种什么感觉。但比起这种物理上的伤痛,我其实更宁愿选择精神上的怆伤。
所以,我现在比他的情况更好,我安慰着自己。
吴林禹朝我走了过来,他蹲下身,拍着我的肩膀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说一声。”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回头。我小声的回答他说:“你们在外边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吴林禹没回答我,他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算是给我的肯定回答。他站起了身,问道李工头众人:“你们的车,能带几个人走?”
“位置肯定够,门口还有一辆越野车。”李工头回答说,他说的一定是那辆路虎车。
“能开走?”
“能。”李工头确认道。
说起那辆路虎车,我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贺二。贺二,我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他不还被铐在铁护栏上吗。
我刚想把这件事儿给他们说呢,贺二的声音就从角落的楼道口里响了出来:“工头,李工头,我还在这儿呢,你说好的,帮你做完这件事,你就放我走呐!”
听罢,我扭头看了一眼李工头,他正望着楼道口的那个方向,只是没有开口回答。
“你跟他说好了?”吴林禹问李工头。
李工头犹豫着,没回答他。
吴林禹又问秦国华借过了枪,他边往楼道口走去边说:“那人我有印象,以前是跟着刘伟一道,来这里也动过手。事不过二,除掉为好。”
事不过三我听说过,事不过二,估计就是吴林禹搬出的歪理了。但也无所谓歪理不歪理了,这群人的死活,我不想再去费心过问。
李工头也没开口阻拦,依旧直直的站在原地,看着走过去的吴林禹。我猜想的话,他肯定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履行对贺二的承诺。
跟这群人,哪里用得着讲什么诚信。
吴林禹推开门,一跺脚弄响声控灯后,紧接着就是两声枪响。
之后,他们搬走了王叔和志娃的遗体,留我一个人和段可在大厅里。老炮兵秦国华留给我了一盒烟,还不忘夹上一个打火机。
香烟点燃,呛进一口烟,才知道我的喉咙是如此的干涩,感觉都快被吸进的烟雾给刮破了。接着,肚子里涌上来一阵恶心,害我差点吐了出来。好在我肚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
悲伤的时候,总得点燃一支香烟来应景吧,所以就算是忍着恶心也要抽完。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神经质。
烂耳朵赵已经停止了喘气,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掉了。他流出的鲜血,也浸染出相当一块面积,但比起我身下的血泊,要小不少。
整个大厅,就只我有吸烟,再吐气的声音。
半支烟抽完,我看着段可的遗体,脑子里一片空白。伤感的情绪没有憋出来半股,我倒是有些困了。
低头看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半了。刚读完时间,我就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出来。
太不应景了,我立即责备自己道,竟然对着段可的遗体打哈欠。
她不会生气吧?
这句问话还没在脑海里蹦完整,我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怎么忍都没忍住。好吧,我捂住嘴巴心说,看起来,我真是困了。
想到外边还有好多活人在等着我,他们肯定也困得不行了。孔子讲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主观心情,就自私的耽误掉他们的睡眠。这样一想,我不好再继续坐下去,有什么悲伤的情绪,睡一觉再说吧。
段可一定会理解我的。
丢出烟头,我撑着地砖上的鲜血,蹲起了身。
血液感觉更加黏了,只是再没有热乎乎的感觉。
我将双手从段可的后颈和膝盖弯穿过,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段可抱了起来。能感觉到,后颈处有些凉,但还说不上冰。
刚抱起她离开地面,段可的脑袋,就贴着我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同时,他脖子处的那条伤口,在引力的作用下,以我的手臂为支点,被撑得更开了。
模糊的血肉露出,揪紧了我的心。我立即换过手,用手托着住了她的头。那条惊心的伤口,这才闭合了一些。
还好这丫头现在已经没感觉了,不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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