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夜》第179章


吴林禹的马早已完成了加速,甩开了我好一大截。我想让马儿跑快点,但又担心给它太多压力,会让它踩滑在石子堆,或者钢轨里。比起人仰马翻,我还是更愿意让吴林禹甩我一大截。
马不停蹄,寒风呼呼的在耳边刮过,马背上的我,就斜骑在马背上,腾来腾去,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的确是快感,这种愉悦,用语言难以形容。但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眼前快速错过的静景,骑在马背上那节奏满满的腾动,总会让你的大脑不断分泌出内啡肽。
奔跑带来的速度,或许就是人类获取愉悦,泄放心情的最直接方式。你瞧,不仅是足球运动员进球后爱贴着绿茵场跑来跑去,就连羽毛球运动员获胜后,也喜欢通过绕场跑的方式,释放出对胜利的喜悦。
虽然身下不是我的双腿在奔跑,但这丝毫不阻碍我从中获得愉悦感。我想,“快感”一词,也许就是人们在马背上发明出来的。
佝腰在马背,逆风而行,不知不觉,在马背上忍受寒风刮骨的我,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这种感觉,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高兴,单纯的兴奋。这种状态随着不停跑动的马蹄而持续着,脑子里的那些烦心事,虽说没被一扫而空,也是被暂时放走了。
青春年华,就该和策马奔腾联系在一起。
两匹马可能是一个妈生的,速度都差不多。我的马并未爆发出多么惊人的速度,吴林禹依旧保持在我的左前方,两匹马保持着距离,匀速行进着。期间,吴林禹扭过头来看了我几眼,对我的笑容有些惊讶,和我相视而笑。
不知道他是在对我的笑脸感到高兴,还是在嘲笑我追不上他的步伐。
铁路上的那个铁架子一个又一个从头顶移过,吴林禹一路嚎叫着。我俩就这样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后来,大脑不再分泌内啡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发颤的寒冷感。
马儿不停的跑可以增加自身热量,而我,在马背上分泌完内啡肽后,就剩下迎面刮来的寒风了。刚想叫吴林禹停下来的时候,他却先我一步扭过头,吼道:“还继续跑不?”
可能是他同我一样,也感觉到了寒冷。
“再跑我就要住院了!”说着我勒住缰绳,示意马儿赶紧停下来,“不跑了!”
马儿缓缓停住,我长吐一口气。整块脸像是被泼了冰水,冻得快要瘫掉。果然在这大冬天里要寻得一点儿愉悦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舔了舔嘴唇,然后捂住嘴巴,吐了几口热气,暖热口鼻。还好戴着手套,没冻着双手。
吴林禹也同我一起停下了马,正调过马头,朝我走来。
“这种天,还是需要整个摩托盔戴着。”吴林禹在马背上搓着双手说。他的马甩着头部,鼻孔里喷出热气,一副没有跑爽的样子。而我身下的马,就要安分多了,能感受到它在喘气,但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我下一步的指示。
往后望去,看不到陈莉姗和程佳华的影子。看来我们还是跑出了一定距离,现在只好停下来等他们了。
“不过还是挺好玩的。”我滑下马说。
“是啊,我看到你都笑了。”吴林禹也下了马。
我们现在又到了一座铁路桥上,吴林禹和我抽着烟,走到了桥边。这周围,尽是一些建筑工地,有蓝色的工棚,蓝色的东风车,和黄色的挖掘机,黄色的泥土。虽说周围静寂一片,但看到这些,我都能想象到工地里引擎轰鸣,漫天黄沙的情景。
吴林禹靠着铁路上的那个铁架子,望向远处的群山,抽烟不语。那个铁架子,在铁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长得像是铁门框,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喉咙有些干,我不想再抽烟,便趴到桥台上,将烟头丢了下去。
“好久没看到你笑过了。”吴林禹突然说。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烟头亮着火星,旋转着,落到了桥下的一条坑洼马路上,继续散发着烟雾。
“笑不笑都一样。”我脱下一只手套说。
“我不信你每天都能挂一副笑脸,心情还能差到哪里去。”
“那也要每天都能挂笑脸才行。”
“那我们就每天骑马跑一次。”
“除非温度升回两位数,不然我就只有看你跑了。”我说,这大冬天里跑马,真的不好受。
“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你骑着马跑了六七十公里吗?”
“是啊。”
“不冷?”
“怕冷的话,你们就没命了。”
吴林禹边吐着烟雾边笑了起来。
沉默一会儿,他又转头看向铁路,问我道:“这几根铁条子看不到尽头,我们真就要一直走下去?”
我站直腰,笑道:“这才刚开始走,你就想那么远了?”
“不是,”他摇头说,“心里总得摸个准儿吧。”
这个问题,我当然回答不出来。我明白,不可能在这铁路上过一辈子,但是,走多久,走多远,我也不知道。因为这只是一个因逃避而起的想法,至于逃到哪里去,这无所谓。重要的是逃避的过程。
吴林禹见我没回答,便一手搭在我肩上,圆话说:“你要是也没准儿,我也不问了,总之命是你救的,凭这个,我就该陪你走到心情变好的那一天。”
“嗯。”我说。
这时,耳畔传来了马蹄声。
我俩寻声望去,发现是陈莉姗和程佳华骑马跑了过来。吴林禹骂了一句:“我操,还是让她跑起来了。”
“她想跑就跑啊,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看着马背上的两人说。仅凭我目测,两个人骑马的速度不是很快,也就跟电瓶车的速度差不多。
“可是……”吴林禹皱下了眉毛,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他一定是担心陈莉姗。
吴林禹摇了摇头,转身将烟头丢到桥下。他问我:“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香烟写名字的方法你试过没?”
“没有。”我摇头。
“那就好,其实那是我喝醉酒,瞎编的。”
陈莉姗的头发被风吹烂,骑着慢跑的马儿到了铁路桥上。她脸上的笑容,比我刚才的还要灿烂。程佳华则跟在她后边儿,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伸在身后,按着马屁股上的吉他,好不滑稽。
吴林禹靠在铁架子边,不停地向陈莉姗重复着如何将马停下来。两人的马都刹住后,他才松了口气。
“我不叫你看好她吗?”吴林禹对程佳华责备道。程佳华的双手捂向嘴巴,吐气道:“我也没办法,她连句话没说就冲出去了。”
吴林禹撇着嘴巴,无奈的看向陈莉姗。陈莉姗呢,也不见喊冷,她正坐在马背上,看起来有些得意。她理着头发,心里好像在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嘛”。
“跟你们住惯了,一个人落在后边儿,总觉着没拧!背碳鸦⑵鸱缫碌牧熳樱踝挪弊踊铝寺怼?br />
第一百五十六章老头儿() 
“你的胆子和你的体格不成正比啊。”吴林禹攀上了马。见他俩跟了上来,我也回到马背,准备继续赶路。
程佳华往后望了一眼说:“这跟胆子其实没什么关系,一个人在这路上,总感觉林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你看,那是心还氐ㄗ拥氖隆!?br />
“因为你我都是群居动物。”我插话说。
“咱们没碰面之前,也都不是一个人吗。”吴林禹唤走了马,打量着铁路附近说,“我记得一个人在国道上走了个把月,那国道边上,跟这里一样,尽是一些老林子,也没啥好怕的啊。”
“可能你的神经比较大条吧,我反正做不到。”程佳华耸肩道,“碰到你们之前,我除了上厕所,吃饭,其他时间几乎都把自己锁在车门里,只有车门锁了,我才安心,谁敢像你那样在林子里去转悠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以前走在高速路上,白天走路,晚上睡汽车,睡旅馆的日子。
“怕是心头怕,胆子要放大。”吴林禹在马背上摇晃着。
一想到高速路,我又联想起了和段可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就是因为心里怕,胆子才放不大。”程佳华说,“其实土匪坏人什么的都还好,我就怕那些见不着,摸不清的。”
段可当时好像拿着一把水果刀。
“你怕鬼?”陈莉姗问他。
水果刀当时在阳光下闪亮,飘起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程佳华摇头:“算是吧,就怕那些玄乎的东西。”
段可的膝盖撞在挡风玻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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