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大唐》第187章


李持盈且顾不得抖去衣衫上的水珠,慌忙将怀中装有“文王天书”的铁筒摸了出来,看看并没有打湿,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呆福已经转回屋内,一只手提着一只硕大的泥瓮,另一手中拎着一只残缺出一个小口的粗瓷大碗,将泥瓮中琥珀色的酒液倾倒在碗中,先递给李持盈道:“盈姐姐,你先喝。”
李持盈接过酒碗,却递与了杨桓:“师傅,你,你先喝吧。”
杨桓看了看李持盈,又看了看傻笑的呆福和满地乱窜玩耍的盖雪银犼,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接过酒碗道:“残屋破瓦,三人共饮一碗浊酒御寒,想要吃点东西还要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讨要,这恐怕是我渡过最难忘的一个新年了。”
李持盈却不像杨桓一样冷落悲观,歪着头朝杨桓笑道:“比起死在漆,漆黑一片的纵深地下,或,或是漂流在海上渴死,饿死,我们现在已,已经算很幸福了。”
几天前,杨桓和李持盈被困于文王墓中心,好不容易选定了一个方位,努力计算出方向想要逃生。杨桓制作的简易指南针虽然在理论上完全行得通,谁知李持盈脱在地上的皮甲上却缝制有强力磁石纽扣,扰乱了指南针的磁场方向,导致杨桓判断的方向南辕北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按照杨桓的推导,二人应该绕过‘伤’‘杜’‘景’三个方位,自“休门”而出,却不小心打乱顺序,略过“伤”位和“杜”位,直接钻进了“景”位中。好在伤、杜、景三个方位导向中平,并非凶险死地,二人一猴经历了诸多机关,躲过毒箭毒烟,穿过流沙,越过陷坑,转过迷宫,终于重新绕回了生门,不过经过这一遭弯路,文王墓中的八卦阵型已经被完全打乱,能够出去的门路还要经过重新推演,方能确定。
一路摸索中,杨桓意外的找到了那柄乌鞘刀,当做宝贝带在身上,又在各条甬道旁边的密室中觅得些金银宝贝,守财奴般塞进包裹中宁死不肯丢弃。李持盈见杨桓舍命不舍财的模样便觉好笑,直到在杨桓的带领下,转了两三个圈子也没有离开文王墓,李持盈才终于笑不出来了。
李持盈毕竟是一代英主李渊的后代,身上流淌着大唐真龙李氏一脉的血液,心窍通达,灵慧颖悟,见杨桓已经乱了方寸,只是表面上强撑着依旧装成世外高人的模样,其背后的衣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打透,这才想起自己身怀“文王天书”这等秘宝,若是学通上面千万分之一的能耐,哪里还用发愁走不出这地下牢狱。
李持盈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不肯再跟在杨桓身后到处乱转,而是朝杨桓索来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精心研读天书。李持盈果然聪明过人,或许也是两人命不该绝,居然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被李持盈看懂了些门道出来,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走了几段弯路,二人一猴最终还是从文王墓中逃了出来。
按照李持盈推算出的方向走到最后,正是“休位”的尽头,甬道那端一堵石墙后不断传进奇怪的声音,以指触碰墙面,甚至能够感觉到一丝温润的气息。
杨桓大喜,拼命用刀子抠挖劈砍墙面,可是那堵墙坚固至极,杨桓用尽了手段,将财神堂中名手铁匠倾尽心血打造出的“长风”“淡水”双刀悉数震断,竟然只是在石墙破出多道纵横列布的刀痕,石墙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一丝透开的痕迹。
杨桓黔驴技穷,不得已抽出了乌鞘刀,只见刀身漆黑,窄锋厚背,线条流畅,同当下军伍中流行的唐刀造型没有太大的区别,有诡异的黑光于刀身流转处,两侧血槽下分别镌刻着两行八个遒劲小字:孕育混沌,斩尽八荒。
逾三尺长的“八荒斩”入手却并不沉重,十分合手。杨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一身先天真气全幅灌注于“八荒斩”中,沉腰座马,凝肩抖腕,利喝一声,刀化黑色长虹朝石墙狂劈而去。
265 偷得浮生() 
杨桓没想到八荒斩竟会如此锋利,配合以先天真气的灌注,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半截刀身如同切割牛油般破进石墙之内。当杨桓将八荒斩抽出的时候,一股充满咸腥味道的水柱,便从石墙的破口中飚射进来。
杨桓被喷了一身的咸水,落汤鸡般不知所措,盖雪银犼则尖叫着将脸埋进李持盈怀中,李持盈也被此变故惊呆了。
杨桓抹去脸上的水,嗅到一股海洋清新的气息,猜度石墙的那一边很有可能是海底,否则海水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压力,能够将八荒斩破开的石缝越挤越大。
杨桓身后的甬道不知有多深多远,狂灌而入的海水没有做出一丝停留,便汹涌冲进甬道深处,随着破口在水压的压力下越来越大,整块整块的青石开始从墙面脱落,海水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在墙体上方圆丈许的破洞处,形成了一个不断反向旋转的水涡,将杨桓和紧紧抱住盖雪银犼的李持盈一并吸了进去。
杨桓和李持盈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终于浮出海面之时,杨桓贪婪的呼吸了一口海面上略带腥气的空气,游弋着寻到从王墓底冲上来的一根朽木,先将李持盈托了上去。
二人一猴仅能凭靠一根朽木作为浮力,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不辨方向的漂流,没等二人心中的恐惧开始变成绝望,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海岛,岛旁一块礁石上拴着一艘小船,而呆福刚刚从礁石底部摸出一颗鹦鹉螺,正咧开大嘴朝杨桓和李持盈傻笑。
呆福将杨桓和李持盈带回了七里铺,因为七里铺常年有许多商人来往,用粮食和铜钱从渔民手中换取鲍鱼、瑶柱、干鲞、珠子、珊瑚,所以杨桓和李持盈这样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村中,根本不引人注目,倒是通体莹白的盖雪银犼很是被村民们惊艳了一番。
杨桓向来都把撒谎当做糖豆来吃,随便编造了一个富家子弟携带家眷出海游玩,遇到风浪倾覆了船只的恶俗故事,便轻松糊弄过去。杨桓只推说在海上受了惊吓,需要些时日调养,委托里正在村里盘下一所房屋暂时休息养病,过了年后再托人去往扬州城的家中传讯,待痊愈以后上路不迟。
杨桓出手阔绰,偷偷摸摸将一把踏扁的金酒壶塞给里正作为见面礼,里正便眉开眼笑,前后张罗着替杨桓作价,买下了这所空置的房屋,又命儿子雇佣了些劳力修缮草顶,打扫庭院。
杨桓身上有的是钱,随便拿出一些,央求左邻郑大娘帮忙去集市上买回被褥衾枕,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和李持盈躲在七里铺大模大样的过起了平静的小日子。
杨桓当然不想藏在这个小渔村里过一辈子,在打听到这里隶属于楚州治下,距离扬州城有数百里的距离,杨桓才意识到踏上了南辕北辙的道路,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法子赶去扬州城,何况年关将近,根本雇佣不到马车和跑腿传递消息为生的信客,只能先在七里铺过完新年再做计较。
因为新年将近,村里按照习惯要布置彩灯,树梢挂上绸布花朵,用粮米洒在路旁和田中,企盼来年能够丰盈富裕。杨桓努力扮成一个不挥霍钱睡不着觉的纨绔公子,往往不吝余力的出钱凑份子,很快被七里铺村民们当做冤大头一样喜爱。
前日,杨桓假托去镇上的集市散闷,在镇上东西南北转了一大圈,在不起眼的墙角和巷弄中刻下了许多暗记,古奇和裴乾坤都能看懂这些暗记指向的方向,一旦这二人跟随在李昊身边,在扬州左近的州县不断寻找,定能够发现杨桓就隐居在附近。
做足了功课以后,杨桓安下心来,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在七里铺这个海边渔村渡过一个平安宁静的新年,李持盈自小在深宫内院的勾心斗角中长大,又在背疆边军中吃了不少苦,时刻要提防匈奴攻打,始终提心吊胆的生活,难得能过生如此安适闲静的日子,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喜滋滋的,整日里洒扫庭院,整理屋宇,和邻居家的姑嫂婆媳学习女红,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乐不思蜀,每一天都充满了新鲜感,内心深处感到十分满足。
杨桓出钱盘下的这座草屋,原本是村里一户渔民的家,那户人家生活清苦,前年才攀上了一位有钱的亲戚,搬进镇里去住。所以这所草庐只有一间半房子,一间卧房收拾出来供李持盈居住,杨桓表面上假说是李持盈的丈夫,又不好去别人家找宿,只好委委屈屈的在厨房里搭起板铺过夜,吃尽了苦头。
安稳的日子没过上几天,正当二人欢喜筹备过年的时候,李持盈又闹出**这么一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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