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噩纪》第97章


“走吧,现在我们该去见见这位来不及撤走的北部钢铁之城的王。”
……
落地窗纱被风吹拂得乱飞,淡蓝色的拂晓天色下,雨丝连绵飘入空荡荡的王宫,吹熄了银白色的神女雕像烛台。
这位鬓边生白的王者,拒绝与议会的贵族一起逃往矮人的祖陆,拒绝承认这突如其来的失败。
他似乎并没有算错什么,却又似乎步步都踩在一丝诡异的巧合上。
矮人的王城里,还埋藏着无数用以建立王朝的黄金,还有着最锋利的冶炼技术,哪怕只要再给他三年,他就能用这一切建立王朝,挥师向南……他在十三年前就这么想着,有生之年必然会把钢铁玫瑰开遍整个世界。
他还有挥动最沉重的战斧的力气,却也无力阻止这场落幕。
脑海中想到这里,乌尔王怀着深恨的目光投向宫殿长廊的彼方——那里走进来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西川妖族的新王,而是一位拥有着月牙白肤色的……地妖。
“晚上好,乌尔王阁下。”
她一只手放在肩头,微微颔首,脸上的神情昭示这是一个几乎称得上毫无诚意的礼节,若不是对方胆大到不带任何护卫来直面一个种族的王者,乌尔王甚至会不顾身份地用权杖去杀死她。
乌尔王本以为自己会困惑,而就在对上他素未谋面的对手的那一瞬间,他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无需印证的真相。
就是她,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妖摧毁了他的王途。
沉吟许久,乌尔王满脸阴沉地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赢。我很清楚,妖族的战力不可能是我麾下重骑的对手。”
“或者是来源于您在积累财富中犯下的一些谬误呢?当然,还有我本人的一些小聪明。”白婴环视了一圈整个矮人的大殿——这里处处渗透着巴洛克风格的影子。
“有位不太负责任的前辈扇动了他的老蝴蝶翅膀,不小心掀翻了您的巨轮而已,何况既然参加了游戏,有输有赢难道不正常吗?”
“住口!”乌尔王额头爆出青筋,他按着王座走下来,满眼激愤:“我为了建立一个属于矮人的王朝,半生耗在这片土地上,你要告诉我竟然是败在一个巧合下吗?!”
“当然不会是巧合。”白婴像是打哑谜一样,缓缓走上去,目光倒映出乌尔王身后那张在顶穹的琉璃碎片照耀下镶满了珍贵宝石的王座,道:“如果您想要一个亡国的答案,我只能告诉您……它来自于一个恶意的玩笑,是这一切的□□。那位长者将火种交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背负上了他的期望。”
长者。
这提示再明显不过,乌尔王只愣怔了片刻,整个人像是一瞬间泄尽了锋锐的生气一样,颓然坐在王座下的阶上:“我的王弟不会杀死阿日则教皇,所以是教皇……这不可能!他是教皇,不会为了给妖族一口生机自寻死路!”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可能,所以他就去做了,您只是第一个被烧到的人,这场火还要蔓延得更久长。”
手指上的宝石戒指雕花扎痛了掌心,年迈的矮人雄主终于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不,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妖族的阴谋,你们谋杀了阿日则教皇,又嫁祸给矮人……对,这就是你们的阴谋!”
“如果这样想能让您好受一些的话。”
白婴不置可否的态度显然惹恼了他,乌尔王双目远充血地吼道:“你这个卑鄙的妖,如果你以为推翻了矮人就是胜者那你就错了!精灵的□□窥伺着整个大陆每个角落,兽人的獠牙还在你的喉咙附近徘徊,而就算我会四区,矮人祖陆的铁骑也将永远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杀回这片土地!”
“而无可争议的是——”白婴出声打断他,她那双子夜色的眼眸就这么以一种空前的轻蔑与霸道俯视着他,声音陡然放轻:“就在这个时候,你的王朝梦破了,认清这个现实吧。”
白婴伸出手,摘下他的王冠,掂了掂王冠的重量,随即……松手。
纯金的王冠落在地上,在空荡荡王殿中回荡出一连串象征着一个国度衰落的丧钟响动。
乌尔王不甘地死盯住那滚落在阶下的王冠,只听见那个他眼里卑微的、弱小的女子微微倾身,声线低靡地压成一个残忍的慢调——
“irise;andyoufall。”
我将如烈日升起,而你已黯然出局。
第七十九章 三日帝王(上)
信使疯狂地甩着马鞭,冒着雨水向禹都奔跑,他清楚怀里那封薄薄的战报所带来的意义——今天之后,时代又要翻过一页了。
马蹄塔得泥水飞溅,因策马疾驰而发痛的双腿被兴奋所麻痹,强行催动着再加一鞭,就在禹都的城郭出现在眼前时,信使离得老远便脸颊赤红地大吼——
“北原复国了!!北原复国了!!”
信使完全处于一种兴奋道癫狂的状态,他并没有发现,落雨的禹都,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主城的九座城门有八座被严密封住,高耸的城墙上,三步一岗地戍卫着森严的岗哨。他们或有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得见大同小异的兕(si)纹,昭示他们来自同一个氏族的派系。
而他们在听到‘北原复国’这四个字后,脸上僵硬的表情不得不为之动容……
北原复国?是他们所想的那个北原复国了吗?!
他们负责封锁禹都,但加急报信的信使却并不在此列,半惊半疑地让开了通路。
而那信使虽然隐约感到了禹都的古怪,却也并不减速,就这样从城门冲入了禹都,他出身的是安氏在北线的势力,一进禹都一路疾驰去了安氏的府邸,打算先报给安夫人再去战殿。
一路上行人稀少,听到他喊大捷的消息,都愕然地看向他,临街的窗户一扇扇打开,禹都的平民都在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矮人占了我们十三年的北都被收复了?!是这个意思吗?!
渐渐地,有人认出了那是官家的信使,绝不会开这么大的玩笑,也就是说……北原的山河,是真的光复了?!
惊疑不定的私语中,直到一个年迈的残疾老兵从家里冲了出来,不惧在城中游荡的姬氏巡逻,追着信使奔过的街道听清了他在喊的消息,才跪倒在街道中央,失声痛哭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收回来了!你们这些弄权的贼子都瞎了吗!战士们在北原流血,你们在背后拿着刀子自己杀自己!你们——”
那老兵没有骂完,他的家人就脸色惨白地捂住他的嘴惊慌地把他拖回家中。
附近冲出家门正准备欢呼的平民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激动顿时冷下来,同样慌乱地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巡逻军路过,各自拉了自己的家人跑回家,关门落锁。
“北线大捷!大——”看到安府时,信使突然勒住马,表情凝固地从马背上下来,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的上级军官,袖口肩甲都有着凶兕的纹饰。
“羊国老前来和安夫人叙旧,你若有军报可交我,我会派属下上禀帝宫。”
帝宫?帝宫不是空的吗……
信使迷茫了一下,见左右围过来一些军士,这才脸色剧变。
“你们想做什么!我是安氏的令使!”
那军官冷笑一声,让左右按住他,搜出他身上的军报,说道:“安氏?呵~陛下言诸姓之乱困妖族多年,以后裁了诸姓只识一个皇姓,天下就太平了。”
……
一院之隔,露台纱幔里。
安夫人端丽地坐在庭前,她那双残疾的灰色眼睛像是出神一样看着虚空某一点,她不远处的客位上坐着一个老者,正目光阴沉地望着她。
“……夫人是王的亲妹,这么多年,竟也没透露半分安氏竟持两枚兵符之事,你可知太夫人有都寒心?”
安夫人闭上眼,淡淡道:“王兄圭臬当前,母亲恐怕早在十数年前便不记得还有个女儿了。”
“夫人若还记得自己姓姬,就应当签了手令回收握在白辅师手里的兵符,此物毕竟重要,长久落在一地妖手中,怕是不妥。”
“兵符回了禹都又如何?姓了篡位者的姓,还不如握在地妖手里。”
“夫人慎言!”羊老冷漠道:“鼎公如今病危,只在旦夕之间,难道夫人还以为这禹都当中还有谁是王的对手吗?凭一个同样病弱的姜族储王,还是远在西川陷于战乱的嬴螭遗孤?”
安夫人不语,挽袖摸索到面前的茶壶,斜将茶瓯点满,把半温的茶瓯放在手中,徐徐道:“你们怎么就肯定鼎公病危?”
“说来也不怕夫人见笑,姜王有一侍妾,乃是老夫府中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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