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噩纪》第157章


他们看起来完全不是往日那些纸醉金迷的贵族,不是面带忧色,就是一身煞气,连身材火辣的女奴也不多看一眼。
如果有些知道内情的,或许会了解他们当中一些矮人贵族的焦虑——
暴风谷的战事在第七日的时候出现了转折,负责主战的妖族大军向兽人借来了大批毒沼兽人,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驻扎在暴风谷外流金河流的上游。
城里的矮人平民慌了,即便在暴风谷坐镇的石楠亲王三令五申毒沼兽人不可能在通过他们赖以生存的河流下毒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但并没有平民会听。
敏感的城民死死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就连一般的风寒,在街上不小心咳嗽了一声,一条街的人就会迅速走光,活像是见了洪水猛兽。就在这种情势下,有些富豪买通守门者打开了外城侧门,想往炼金城转移。而联军也刚好抓住这个纰漏,差点杀进暴风谷内城。
暴风谷的局势在恶化,谣言也是一种瘟毒,而且几乎无解。
“父亲,我们不是要抓紧时间赶到暴风谷支援吗?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一根莫名其妙的烟杆停留?”
矮人西线的战事紧张,听说暴风谷的城墙上往下看,每天都能看见毒沼兽人往流金河里倾倒大量泥水一样的东西,弄得城内人心惶惶,守军已经开始和平民抢夺储存的淡水了。
说话的年轻人也是为了此事带着大量物资向暴风谷进行支援的,很不能理解他的父亲,一位很有决断力的矮人大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根烟杆是妖族白皇的随身物,而三天前我才接到消息,白皇已经离开了禹都,在鹿鸣堡一役中坠海失踪,如果这个拍卖者捡到了她的尸体了也就算了,如果还活着,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位大公的儿子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这是在拍卖这场灭国战争的胜负啊!想想看,如果这根烟杆被妖族的人拍走,那么他们就能获得白皇的下落,那个铁血女皇本来就是万恶之源,好不容易让她落入险境,让她走脱了还得了?
不过反之,如果他们抢先拿到了白皇的尸体,公布她的死讯让妖族大乱。那么此战简直就能不战而胜了,他们也会是击退联军的最大功臣。
大公的儿子面色赤红:“父亲,我们一定要在联军的势力前抓住这个线索。”
“恐怕,有点晚了……看起来联军在西线的眼线,也不少啊。”
三层的包厢,满满当当地坐着一些陌生的面孔,妖族的,兽人的,彼此轻声交流着。
待到战战兢兢的唱卖人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开始,全场就开始疯狂地追价。
唱卖人已经难以计算喊价的频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喊价的由低至高,从最初的一万两万到后来五万一加,很快就过了五十万,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到了中场休息时,喊价已经高至一百五十万,这是一个绝对的天价,就连唱卖人也一脸虚汗地跑下了台,对着卖主一脸恐慌道:“大人,您……您拍卖的难道是天神的烟杆吗?我们的拍卖场很小,不会招来灾难吧?”
外面就算是中场休息,敌对场面也不少,很快就相互嘲讽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传入了后台。
作为主卖主的青锆垂着眼不说话,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好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然而也确实被催眠了,按安琢的话说,他有个朋友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大师,他耳濡目染地也学了点皮毛,加上点医学上的刺激,就现在看精神诱导得很成功。
“放心,这才哪儿到哪儿?要对自己有信心呀。”
白婴笑眯眯地,唱卖人也是无奈,听着外面越吵越厉害,又忙着出去维持场面了。
“看见没,至少一个矮人大公级的,加上他带来的将官,这一网捞得可是西线战事的主要补给。你说是不是很值?”
“嗯,厉害。”
安琢最近仿佛也是有些异状,偶尔会出现一些思想断片,白婴问他是不是脑子也进水了,他也不解释。
白婴转而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道:“你听,吵得还挺厉害的,看来西线进展得不错呀,要么那个大公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白婴笑吟吟地听着外面的吵嚷,一帘之隔,里面透露出不少讯息。
“乌铂大公何必生气,战场上你来我往,矮人纵然强横也有失意之时,也许大公现在离开,还赶得上给暴风谷收拾战场。”
“妖族,你们的储王是在暴风谷上游诱发瘟疫,还有脸在这里说话?!”
“……”
白婴手里的杯子啪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抬头,对着安琢愣愣道——
“我没听错……瘟疫?”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伤
“不是谣言?真的有人在格利安隧道那头看见了白九婴我遗物?”
“是的,就在格利安隧道另一头蓝晶荒原的一个交易城里,我们的人昨天就已经向那里聚集了。”
鹏昊是以为白九婴死了的,那么多身强体健的士兵都大批地被浪头拍死在礁石上,没道理一个体质还不太好的女妖能活着。
兽人在这场战争里起到侧方与后方的扩张作用,就等暴风谷一破,他们就会迅速进军封堵矮人内陆的格利安隧道,以切断矮人整个祖陆的联系,让炼金城四面楚歌。
可以说,鹏昊现在的位置实际上离格利安隧道是很近的。
鹏昊自觉这个事儿自己也有点说不出来的责任,站起来道:“得去把她接回来。”
“就算是活的?”
“你什么意思?”
风髑道:“战场上同盟离心是兵家大忌,只是少将,这场战争无论输赢,它结束后,我们和白皇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通过联姻带来的脆弱联盟并不能支持两国自此友谊长存,之后的矛盾更多。
而他们的优势是,比前线的妖族更早一步知道白九婴的下落,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铲除妖族的顶梁柱,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鹏昊闭着眼睛,似乎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摇头道:“不能这么做,且不论白九婴生机渺茫,如果事后妖族那几个心眼毒的推测出来白九婴最后是死在我们手里,那泽兰也完了。何况……我不想这么做,她值得死在战场上。”
风髑不由暗叹一声。
鹏昊哪里都好,可他始终是想当个英雄而非争霸的枭雄,这样的世道,英雄的终曲总是哀鸣于在白九婴那种人的利刃之下。
“那么,少将的意思是?”
“明夜,明攻碎叶郡,暗袭格利安隧道的哨岗,三天内我要看到格利安隧道被我们打穿。让他们瞧瞧,兽人可是夜行动物。”
……
“不可能,潘多拉本土没有人为制造瘟疫的先例和根据,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做不到。”
安琢看得出来她处于一个惊怒的状态里,越是这种状态,她就越喜欢强行把自己调整到冷静模式来分析当中的机巧。
但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害怕,显然事情并没有向着她所想的方向走……安铭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纯善。
她想交出去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干干净净的,由着双手紧紧护着,哪怕满手血腥已枯。
安琢问道:“你想听实话吗?”
“说。”
“我在鹿鸣堡里扫过一眼实验室,那是赫尔曼的临时基地,有的是针对潘多拉种族的遏制型病毒项目,我们离开得意外,那些病毒多半落入妖族手中了。”
白婴的眼睛掩在发梢的阴影里,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困束在原地,半晌,她才道:“安铭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东西是病毒?”
“我说过了,我们有同一个大脑,同一个基本潜意识。”
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了,安琢大脑里关于现代的信息太多,即便是安铭的生长环境里从未遇到的过的东西,他都会隐约知道那是什么。
很好。
白婴站起来,被安琢抓住胳膊拉住。
“你想做什么?”
“做皇帝应该做的事,别拦我。”
安琢定定地望着她,道:“你这是在找死。”
白婴忽然笑了一声,道:“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在找死?”
“你死了我也有的是办法能让你活过来,只是不想你死得太难看,责任够多了,没必要再惹一身污名。”
白婴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放下来,只说道:“我的命交给你,等下记得带我跑。”
“一定要这么做?”
“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她就是那种乱石穿空中蛮不讲理地选择逆流而上的人。
这做法很蠢,至少用理性的思维很难诠释现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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