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噩纪》第184章


“我算起总账来,不比你差。”
……
一,二,三,停。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停。
“……三百四十三,三百四十四……哎呀危险。”
转钥匙的声音随着轻快的脚步落在地砖上,绿裙子的少女把地牢铁门的钥匙在铁制的锁上敲了敲,眼睛望向地牢里背对着她,抬头望着天窗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月光的少年。
“表兄,你不会这么听话地待在这里,连妹妹的订婚礼都不参加吧。”
安铭连目光都未波动半分,整个人如果凝固在某段冰冷的时间里。
姬蔓萦仿佛是习惯了他这样的状态,自说自话道:“姑姑给我找的是姜氏的旁子,人我见过了,很好控制,没准再经营个十几年,我也能联合两姓的余力来一次犯上作乱呢。到时候你的位置可能会不保哦。”
安铭的背影微动,他听得出姬蔓萦的意思,绕开白婴说位置属于他,那多半是白婴终于要功成身退了。
眼底笼上一层昏暗的灰色,安铭轻声问道:“她走了吗?”
“黄昏时刚出城门不久,临走前太辅王的兵符已经送去了司相那里,我府上也收到了她的手书,说是摊子扔在这了让我们看着办,我这才敢冒着被挂人头树的风险过来瞧瞧你。你看,她都要走了,也不来见你最后一面,好绝情啊……”
绝情两个字刚刚漫不经心地说出口,姬蔓萦就反射性地向后退了半步,迎面一声砸在铁栅栏上的巨响,厚重的铁条被砸得向外弯曲开,离她的笔尖只差一两厘。
姬蔓萦的呼吸屏住了一会儿,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的绝望与躁怒,身体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很显然,已经无法用‘依赖’这种简单的关系来界定安铭对白婴的感情,直白地说,就是那种疯狂偏执的爱。
安铭在白婴面前太压抑了,就像随时等待宣判死刑一样。
死刑也的确如他臆想中那样按部就班地来了。
姬蔓萦捏紧了手心,忽然就爆发了,提高了声调:
“我说句中肯的话,白九婴不是那种能够被驯住的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掀起争端,然后用战争来诠释一切。而且她不欠你什么,这点我是佩服她的,天下至尊,说放手就放手,全部留给你。兵灾民怨,骂名她全背着,安铭,你看清楚,她什么都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被丢下了?!”
姬蔓萦知道自己说得重了,可她就是不服,如果当时白婴选择的是她,她绝对有自信让妖族的王朝提前到来。
可偏偏是安铭,他什么都会,白婴要求的一切他都能做到最好,有她羡慕的一切……可他总是把目光放在一个帝王不应该有的地方。
“我嫉恨你,很嫉恨你。”姬蔓萦声音微微颤抖,深呼吸了一下,走过去把牢门打开,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见她最后一面,放她离开。十天后回来,如果你不回来,太惑宫就属于我,而我一定、一定会毁了她留下的一切。”
安铭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眼神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手。
……如果我不自私了,你,回来,好不好?
脚步声远去,姬蔓萦看着空荡荡的地牢,仃立了许久。不知何时,安夫人近乎无声地走进了地牢,眼睛依然淡若冰花。
姬蔓萦闭着眼睛收起了眼底的涩意:“姑姑,我不甘心。”
“总要让他亲眼看到结局,他才会彻底死心。”
“白九婴会死吗?”
安夫人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们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时间总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
“致耿直的鹏鹏。”
“互相撕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好好沟通过,我甚是惭愧,近几日偶感风寒,恐大限将至,故而与你说两句心里话。虽然我们两国相爱相杀多年,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按进沼泽地里,但百姓还要吃饭,你家又内乱刚平,两国民众日子都不好过。我辗转反侧,决定忍痛放弃攻打你家的阴谋诡计,又听说你谋朝篡位成功,所以送你一份大礼——以我国运起誓,若你同意,两国休兵十年,犯边一寸便割十里,同样,也望你能以诚相待,摸到我龙口海峡的那只咸猪手收一收。”
“又及,你妹在我徒弟家挺好,给你生了个侄女,九斤重,特能吃。呵呵,今年动不动兵,你看着办。”
“——你永远的撕逼小伙伴,白婴上。”
鹏昊直接掀翻了桌子,把信纸撕烂扔到一边,暴跳如雷道:“我祖母才敢这么叫我!自己署名还少写一个字还有没有半点诚意?!最后那是威胁吧,啊?是威胁吧!”
风髑站在一边一脸难色:“应该……是吧。”
“立刻、马上给我老娘传信说她想女儿了,让她派七大姑八大姨把泽兰和我侄女接回来,妖族那地盘有毒不能待了!到处都是危险的臭流氓!”
“那元帅,龙口海峡的袭击计划是不是要暂时搁置?”
“搁搁搁!你现在起给我想词儿,我要回一封气死白九婴的信,不,现在起给我选拔一个暗杀营,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暗杀她……”
窗外,巨隼从湛蓝的天空一闪而过,白羽摇曳,一如落雪。
第一百五十章 红色入侵
“有没有那种超级玛丽一命过关斩将终于到了boss面前的成就感?”
“没,就是累。”
望着面前久违了的十方监城门,白婴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很奇怪的氛围,理论上十方监明明作为中立区是最不受战乱影响的地带,出入应该更加门庭若市,而现在周围的商贸区一如既往地繁荣,而仅仅五十步之隔的十方监学区正门的里面却泛出一股荒凉的诡异氛围。
白婴退后几步,双手各伸出食指和拇指架成一个矩形框,一边退后一边观察着十方监。
这怪异的动作吸引了一些路人好奇的视线。
在差一步就撞到后面肌肉虬结的搬工前,白婴停下来,转头看向旁边顶着标准冷漠脸看着她的战神爸爸。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显然你最奇怪。”
也不知道是当皇帝这个高端职业的余威未尽还是怎么的,周围的来来往往的民众虽然也发现了白婴这个人有点古怪,但还是没人敢上来询问。
白婴看了一圈,道:“如果这个情况和赫尔曼有直接联系的话,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说。”
“你说,赫尔曼为什么不生气呢?”
战神爸爸马上就了解了她的意思,显然白婴指的赫尔曼存在一个节奏性的古怪。
按照他撕逼多年的经验,前期行动频频后期古井无波的对手是很罕见的,人的基本攻击性决定了人越到不利的状态动作越会频繁,当然也有定力好的人存在,但定力好并不意味着像赫尔曼现在这样毫无动作地如一条死鱼。
“你看,他去扶持矮人,矮人被我干死了,去扶持精灵,精灵也被我干死了,我觉得只要是个男人,被我这么欺负——你知道我一向是连打带骂的,没半点脾气我有点虚啊。”
“也许是被你干服了呢?”
“不像,好歹人家科学家学历高心气儿足,应该不会像我们一样视节操如浮云吧。”
“不,没有节操的只有你,我的品德是非常高尚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
李师傅一吼,白婴和童子亦双双闭嘴,提着黑匣子跟李师傅走到旁边一个小巷子里。
“先说好,虽然对方的信息系统被摧毁了,但只要是γ媒介体,磁场和生命体是不一样的,他们有专门的不需要电信系统的仪器来侦测,如果按照潜入的标准的话,我们最好分散行动。”
白婴表示了相当的不理解:“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发挥我朝人海战术的优势多搞点友军来干死他们吗?”
李师傅:“有一个问题。”
白婴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什么问题。”
李师傅:“其实,院长带人来潘多拉和赫尔曼硬刚的事,上级并不知道。”
白婴:“卧槽!汪槐来的时候上级不是知道了吗?!”
李师傅:“上级知道,但上级的上级不知道。毕竟赫尔曼是写在教科书上的人物,如果他被弄死的事情和院长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就是外交问题了,对他以后的前途影响不好。”
白婴:“能不能靠点谱?你又不是不知道汪槐是怎么死的,直接中了一嘴炮啊!嘴炮啊!这么三观扭曲的残暴人士还在乎前途吗?!”
“总之,人手不够装备来补,尤其是你这头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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