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唐》第177章


他并没有将布条上的内容宣之于众,此事在行动之前还需计划一番,可惜欧阳这个小子不肯回来,否则眼下看来他将是最好的一个领队人选。
徐世绩待那士兵休息一会儿,让他将所见所闻详情禀报后,命人将在山中的十五人突厥密探带回,又派人将这两名报信兵士好生安置,方才重新回到矮几后坐下,一声不发。抄起茶壶满了一杯握在手中,脸上毫无表情的看向众人。
“我皇自登位以来,素重军功,但有功勋者未曾不赏,至少在我这里不曾有过。但有些人利欲熏心,竟敢和粮商私下勾结,被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可惜,可叹!”说完这一句,徐世绩举杯尽饮。却是眯着眼将众人的表情全都收入。
绝大部分的主将都是疑惑不解,甚至有几个义愤填膺。只有两三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略略低下头。
“我徐世绩自并州出生,乃是土生土长的河东人。别的不知道,但突厥狗在这里犯下的滔天罪过我却从不敢或忘!我本是不欲放过这些贪利短视之人,可念在你们在军中日久,若是自己站出来将事情原委说清楚,那便降至火长给我重新做人;若是还抱侥幸心态,那必以军法伺候,别忘了,这等同于叛国,可是要连累家族!”徐世绩将空茶杯“啪”的往桌上重重一放,闭眼不语。
分秒流逝,那两三人脸上已是汗如雨下,两手握在两侧微微颤抖,他们心中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说了,自己以后必然被冠以“叛国”的名头,虽然只是降到火长,可纸终将包不住火,迟早被整个大营知道,到时候如何抬头做人?若是不说,听都督口气似乎已知道是谁与那粮商勾结,嘴硬的下场怕是自己身亡顺带家族破亡。
徐世绩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轻声道:“速速决定,贻误军机将罪加一等!”
这轻飘飘一句话落入那三人耳中,犹如霹雳一般,他们素知徐世绩风行雷厉手段,这次只是降职已是保住全家性命,还奢望个什么?
三人再次对视一眼,齐齐出列跪在地上,磕头道:“罪将轻都督责罚!”
其余将领都是惊诧莫名,竟然还真有都督口中与那粮商勾结之人,只是究竟勾结到什么程度,是否引那突厥探子至左近山中就是为未可知的事情了。
徐世绩心中暗叹,可惜了,本是大战将至,军中大小将领都有立功机会,跟了自己不少年,竟是没摸清楚自己脾性走上了另一条路。
“待会儿你等三人自去该去的地方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清,自领惩罚。不过却先不急动那城中密探和粮商两人,莫要打草惊蛇。”
袁卿一愣,出声道:“都督,若是走漏风声,那些人必逃!到时候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徐世绩将茶杯握在手中转起,盯着桌面道:“你可知道何谓‘引蛇出洞’?那些人之是小角色,若是现在就动了他们,只怕他们身后的大人物出不来,这潭水远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袁卿闻言退下,心中却是开始急速盘算其中关节。
徐世绩起身走向屏障后,出声道:“我对袁将军说的话,也同样是对尔等所说,你们三人继续和那粮商联系,就如同平常一般,可懂我的用意?若是事成,或可将功折罪。”
“某等必遵都督所言,定为我军中,为我大唐再尽一力!”三人叩首三次,起身想营外走去。
徐世绩闻言脚步一停,心中突然闪过欧阳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转身道:“搜寻特种旅之事继续,没我的吩咐不得停下!”。。。。。。
一个时辰前,特种旅所藏腹洞中。
欧阳半蹲着身子,将篝火的余烬挑了挑,顺手将地下的木块扔进去。
他看着围在火堆旁酣然大睡的弟兄,听着五十余人集体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心中却是一片安静。
他们太累了,欧阳自信他们之前在战场下从未经受过如此奇特,如此耗费精神体力的训练。想要在大战之前快速成长,唯一的途径便是吃常人所不能吃之苦,且吃苦吃到他们习以为常,让他们的身心都更有弹力和韧性。
冷兵器时代,自己的一些所谓“发明”虽然可以让他们综合能力一飞中天。却不能将他们的本体思维和身体极限拓展到自己程度。自己或许在他们眼中像魔鬼一般,但他们最后必定会明白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想到此处,他会心一笑,这支特种旅真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无时无刻不分享着它的喜怒哀乐。
他从怀中摸出久久不看的《无相》,食指在那粗糙,富有颗粒感的封面上婆娑良久。信手翻开,不禁想起师父的面容,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逗弄那个可爱的“小猴子”?狄雪呢?夏荷呢?。。。。。。
所有自他重生到大唐以后,每一个在他心中留下印记的人的面容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们是那么的鲜明活泼,在自己这似梦非梦的大唐生活中将自己的心灵渐渐填充。可自己心中藏在最深处的,依然是自己的老婆梦馨和儿子悠悠,还有自己的父母。
自己现在已是心境渐开,远不如当初的彷徨无措。他抬头看向高高的岩洞顶部,眼光放佛要穿透那厚厚的岩石望向远方。
“八弟,做什么呢?怎不睡觉?”一声发懒的轻呼将欧阳从神游中拉回,欧阳扭头一看,只见七郎半撑着身子,眼都睁不开,一脸疲累的样儿。
“二哥,我不困,想起了许多有趣的事和人。。。。。。”
“你小子就爱想,有事没事都想,想那么多作甚?自己身体要紧,赶紧睡会儿吧!啊——”七郎关心的说了几句,不想困意再次袭来,到下身去立即转入睡眠状态。
欧阳无奈一笑,算算时辰已是不早,再睡也没甚睡头,索性翻开无相第二副图看了起来。
这图在他平时无事时也看过几次,只是这次看着却有些不同。
只见图上的人物表情似乎颇为痛苦,一手抚在后脑勺处,一手抚在胸口,姿势极其怪异。土中标注的红线,却是从右臂手腕处开始,流经整臂,绕于脖颈去了脑后,倒是和抚在那里的一只手相合。
“怪了!”欧阳轻声喃喃,将书放在盘起的腿上,学着图中的手型模仿起来。
待动作摆好,努力将意念归于清明。试图引着气海穴中的热流先到手腕处的太渊穴,感受着热流灼灼在体内滋润一路的血脉甚是舒爽。然后引导着热流再次逆行至脖颈处的风池穴,居然也是一路通畅。
欧阳心中大奇,不想竟是如此轻松自如。意念开始集中将存于风池穴的热流继续上涌,不想一股酸麻难忍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就如同有无数只蚂蚁依附在无数毛孔上用力撕咬一般,痒中带痛,痛中有痒。且热流只是稍稍上涌了一点便再也不动,仿佛被什么阻碍了一般。
心有不甘,忍着蚀骨的痛痒将所有热流聚集在风池穴,心中暗忖,这《无相》连自己师傅那样的天下奇人都无法参透,还真没什么规定的路数可一参考,只能自己摸索。现在风池穴往上就要进入脑部,万一。。。。。。万一有个长短,自己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可自己就此放弃,岂不是前功竟弃?
“管他娘的!”欧阳狠狠心,再次如老僧坐定一般将心中杂念尽除,狠命的催着聚集的热流冲破风池穴上若有若无的阻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欧阳头上的汗水渐渐如同小溪一般流下,两只眼皮不停颤动,面色诡异的潮红,摆在两个位置的手臂如同僵了一般,不用力支撑也难动分毫。
正在他再次尽力猛冲的之时,脑海中“嗡”的一声大响,接着便是快速闪过几个图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197】涅盘六日(加四)() 
如雷轰,如电鸣,如同混沌初开,脑中千丝万缕的热流游走,已是一片混乱。
欧阳空守灵台,却无法控制自己熟悉无比的热流。那热流并不在脑中破坏,只是沿着千万神经游走,毫无目的。
他已是脸色惨白,额头汗如雨下,这种可怕的感觉乃是两世来的第一次,甚至超越了大石堡一战前涉死的状态。“该怎么办?怎么办?!”心中急问,极力想调动记忆,只是脑部不受控制,无法去想。只要稍微一想,那摸不到看不着的热流便顺着他的想法冲进每一处脑中沟壑,让思维极度混乱。
刚撩拨过的火焰正旺,整个腹洞只有火焰“噼啪”作响,欧阳一声不发,不是不想发,是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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