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44章


状都看不到。
慢慢的,那海风之中的隐约响动越来越清晰,似乎隐隐约约是有人在呼喊救命之音。
此时船舱门帘再次被那船老大掀开,看他一脸凝重的模样,明显也是听到了海面上的呼喊才出来的。
船老大捡起船舱里的那根熟铜短棍,沉声说道:“咱来的这片海域,暗流礁石颇多,不是老把式,不敢过来,尤其是大船,很容易就扔在这儿。听这意思,似乎有愣头青闯进了这片海域里,船破了,人侥幸活了下来。”
姜流微微蹙眉:“这种事儿,还发生过很多次?”
船老大摇摇头:“我行船半生,在这片海域尚未遇到过一次。”
姜流点点头,乐呵呵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管了,他们不懂还非要进来,生死都是他们选择的,咱没必要为他人性命操行。”
船老大犹豫片刻,看着姜流的眼神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慢慢说道:“姜公子,干我们这一行的,命浅,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大风大浪把贱命扔了进去,所以我们在出发前,都要拜海龙王,当着龙王爷的面立下誓言,若是在海上碰到同僚出事,不得不帮,违者行船无风,出海遇浪;葬身鱼腹,不得超生。”
姜流眼睛眯了眯:“郭大,我父亲每年三百两纹银养着你,不是让你来做老好人的。”
船老大咬了咬牙:“是,姜公确实待我恩重如山,但是我现在身处海面之上,面对龙王爷发的誓,不能违背。若是姜少爷心有不满,等此事完成以后,我亲自到府上去登门谢罪。到时姜少爷不论是打还是骂,我要是皱一皱眉头,从此自断双臂,不在湛英城行船!”
第四十章 前任左功曹() 
姜流与船老大对峙良久,最终还是前者先退了一步。
小胖子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轻声说道:“郭大,我知你此人急公好义,古道热肠,但是此时正是一点纰漏都不得出的千钧一发之时刻,方才我见你船舱底层有救生用的船板,船尾还有几碗饭食,到时你把这些扔给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他们造化了。”
船老大略一沉吟,他知晓能让姜流让步不容易,但是此时他依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须知在这些行船的老手之间流传着一句老话:善泳者与行船者风马牛不相及。大体意思便是在海上你若是失去了船只倚靠,那么会不会水都没什么区别,茫茫大海,你游能游到哪里去?没有船只前来搭救,不过是早死一会与晚死一会的区别罢了。
但是在船老大意图开口之前,姜流便抢先开口道:“郭大,你应该知晓,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让这些人上船,是完全不可能的,你莫要再逼我。”
“这”在原地犹豫良久之后,船老大这才轻轻一顿足,拱手道,“公子高义,请列位先进船舱休息片刻,我这便将船撑过去。”
姜流二话没说,第一个转头步入船舱。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不论今日之事如何处理,姜流与船老大之间的隔阂是都不会解开了。
当日姜流之父姜磊选中这船老大作为一记暗中策应的暗手,正是因为此人急公好义,值得托付;但是却没想到,今日这关键时刻,纰漏还是出在了急公好义上。
李玉轻轻一叹,转身跟着步入船舱。
顾长凤倒是含笑向船老大拱了拱手:“在下不过一跑堂小厮,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无关轻重之人,在下就不避讳了。”
船老大略一沉吟,也没有多想,便将拿一根齐眉短棍放在脚下搁置起来,起身来到船身一侧慢慢收起放入水中铁锚,最后来到船尾之处坐下,轻轻一划船尾两端船桨,无声无息之间,渔船便滑行出两三丈远。
或许是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船老大心情难免急躁了一些,行船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相应的,船身便不如之前稳健,行船之时亦略有晃动。
经过一夜,顾长凤已经慢慢习惯了船上的感觉,但是此时船老大陡然加速,他却又感受到胸腔一闷,得亏他立即坐下身来,按照昨夜水妮交给自己的法子,拿右手食指与拇指紧紧掐着左手中指指根。
也不知是在渔民之中这个代代相传的法子是真有用,还是顾长凤想当然的缘故,刚刚过去十余息的功夫,自己便感觉良好了一些。
船老大不愧是行船老手,在毫无标识的海面之上,竟然能只依靠海风之中送来的隐约呼喊之声便判断方位,渔船在海面之上飞速滑动着,那呼喊救命之音亦是越来越清晰。
先是看到一个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大。
半个时辰过后,渔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海面之上有几块破碎的船板,每一块也就两个蒲团大小容不下人,所以那些呼唤之人都是把身体泡在身体里,以手臂环抱住木板。
顾长凤盘膝坐在船头,眼睛稍微眯了眯。
前方一共有六块木板,每个木板旁都有一个落水之人,四男三女,三名女子都是寻常女眷,模样也算得上俏丽;那四名男人之中,有两人明显是一对父子,紧紧抱着木板,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不过看衣衫装扮,俱都是富贵人家打扮。剩下的两个男人全作镖师打扮,年龄大一些的一脸络腮胡,双臂之上肌肉鼓涨,方才的呼喊大半出自此人口中,最后那男子年轻一些,也就二十出头,头发束在后面,饶是落水,右臂抱住船板之时,左手依然紧紧抓住一口长剑。
船老大虽然急公好义,但是却并非莽撞之人,他将渔船停在距离这些人七八丈之外的海面上,站起身来拱手抱拳,朗声道:“各位请了,在下郭老三,靠海吃饭大半生,听闻呼喊之音赶了过来,不知各位自哪里来?”
年龄大一些的络腮胡镖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中气十足回郭老三道:“见过郭大侠,在下威远镖局镖头杨恒,身处险境不能施以全礼,望郭大侠海涵。”
郭老三一点头,谦虚道:“好说,威远镖局大名,在下虽处偏僻,但亦曾耳闻,只是听江湖上朋友说,威远镖局,多保陆镖,基本不涉海镖。”
杨恒苦笑:“杨某不敢欺瞒郭大侠,这一趟不是威远镖局的镖,是杨某带不成器的徒儿回家祭祖,中途遇上齐老太公,这才搭了一路顺风船,却没想到,这一片海域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诡谲,一不小心便搞成这样了。”
郭老三眉毛略微皱了皱:“杨镖头应当知道,镖局里的镖师私自接镖,在江湖上是不忠不义的大罪。”
杨恒洒脱一笑,高声道:“今日我杨某既然对郭大侠坦诚相告,便已经考虑清楚后果,按照江湖道义,杨某该去镖局里自断右臂谢罪,只是杨某浪迹江湖半生,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了,只求郭大侠高抬贵手,把齐老太公一家人及我这不成器的徒儿救上船去,我杨某在九泉之下,也念郭大侠的好!”
郭老三仰首豪爽大笑:“杨镖头果然是个豪爽之人,足下是否私自接镖,与我郭老三本就无半点干系,杨镖头能对我坦诚相告”
“你这厮怎么这么多废话?快把小爷拉上去,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郭老三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那齐老太公的儿子不耐烦地打断。
杨恒面目瞬间一凝,在江湖上初次见面的盘道问路之举,看似风平浪静枯燥无味,但是却都是一些相互试探的谨慎之举,尤其是还在己方有求于人的情况下,让这不成器的纨绔如此一闹,怕是不好收场了。
果然,那郭老三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看了那人一眼之后,沉声说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
“你敢这么对哎呦!”
在那公子哥大发厥词之际,齐老太公一记耳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不管自己儿子惊怒的目光,齐老太公朝郭老三微微颔首:“郭大侠,老朽姓齐,草名一个单字,犬子无礼,老朽替犬子谢罪了。”
“齐单”郭老三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蓦然眼前一亮,抱拳恭敬问道,“敢问可是前任工部左功曹齐老爷子?”
齐单含笑点头,饶是如此伸出险境之中,依然遮掩不住他身上强烈的上位置气场,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把那春风拂面与不怒自威两种矛盾气度糅合在一起,刚柔并济起来。
郭老三精神一震,急忙躬身回道:“草民见过齐大人,渗出海面之上不能施以跪拜之礼,望齐大人见谅。”
齐单摇首而笑:“罢了罢了,莫叫什么齐大人了,老朽早已辞官多年了,这次也是想带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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