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67章


顾长凤左手手指灵巧一动,便重新将短刀收入衣袖之中,轻声道:“朋友,我不是来找别人的,而是来找你的。”
囚犯缩了缩脖子,同样压低声音道:“请恕咱愚笨,我刚刚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往日咱虽然偷鸡摸狗的事情干过一些,但是却也没得罪到大哥您的头上,到底是何事,让您费尽辛苦混到大牢里来,就为了找咱的麻烦?”
顾长凤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囚犯布满血渍的脸颊,轻笑道:“混到这大牢里,对旁人来说是千辛万苦;但是对孙公子来说,那可就是小事一桩。”
那囚犯双眼下意识一瞪,身体刹那一阵僵硬,但是立即便又恢复正常,他展颜笑了笑:“孙公子?您说的是哪家公子?不瞒您说,咱这些年一直是在市井里面摸爬滚打,终日为刨食忙活,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咱还真一个都不认识。”
“你现在与我装傻,有何意义?”顾长凤索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慢斯条理道,“我既然能在这大牢里找到你,你还认为我是什么不懂的二愣子?”
囚犯此时却完全镇定下来,他看了顾长凤一眼,意味深长,却不言不语。
顾长凤猛然出手如电,一把攥住那囚犯衣领,伸手将其拉到自己面前,二人几乎眼对眼面贴面,他眼神冷漠地盯住那对面囚犯,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话语:“那巷子食舍里的秦三娘,是这一切事端最根本的结扣,孙公子留着他有大用处,你竟然敢自作主张,不仅一把火烧了那食舍,竟然还把三娘虏了去,你可知道,你此擅做主张,坏了孙公子的大事!”
囚犯低头沉思良久,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认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长凤展颜一笑:“我是顾九啊,食舍里面跑堂的小厮。”
囚犯冷哼一声:“你可别与我转移话语,我当然知道你是顾九,我是问你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何人?”
顾长凤松开抓住囚犯衣口的右手,冷声道:“不敢问的别问,你在湛英城的三教九流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这么粗浅的道理,你能不明白?”
囚犯盯着顾长凤气定神闲的双眸,不知在心里思索了一些什么,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好,我不问你的身份,那你来这大牢里找我何事,这一点我总能问吧。”
“来这里我就问你一句话,那食舍里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如何,不是我放的又如何?”
“如何?”顾长凤眼神一瞬间冷冽如刀,“你挡了我的路子,你还问我为何?”
囚犯皱了皱眉:“挡了你的路子,你是说这火,原本是你想放的?”
顾长凤抿了抿嘴,然后笑呵呵道:“那是当然,这把火若是你不放,我也会放的。”
第六十二章 府尹书房() 
湛英城府衙,整个晚上灯火通明。
不计其数的捕头捕快甚至快马围绕在整个府衙周围,明火执仗,杀气凛然。
身体孱弱一些的文官此时也是面色肃穆,各自都抱着厚厚的一沓公文在府衙里面进进出出,哪怕此时不是白日当值时间,这些人也都是峨冠博带,衣冠楚楚,一个个虽然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但是却精神焕发,干劲十足。
前些日子孙家与湛英城盐商交锋不断,而夹在最中间的便是那府衙大牢,不论是巡防营抓人来丢进大牢,还是盐商家人上下打点后带着罗云城里某位大人物的手书来提人,那都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的事儿,但是却苦了湛英城府衙里的这些文官,一个个的只能跟在这些事情后面帮忙补办手续擦屁股,整个府衙上下都为了这些破事儿忙得四脚朝天。
湛英城府尹邹锡林今年五十有六,表面上看上去身材瘦小,甚至有些像一名猥琐的色老头多过像一个府尹,但是这邹锡林肚子里藏着的那些老奸巨猾,却让整个湛英城官场上无人敢小瞧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枯瘦老头。
邹锡林年纪虽刚过半百,但是在湛英城府尹位子上坐了却有二十多个年头了,邹锡林其父是前魏最后一任太师,身世家底儿不可谓不厚重,哪怕大乾立国以后,在邹锡林上任这湛英城府尹一位之时,长安城的皇帝陛下还亲自在朝堂上过问了此事。
邹锡林在坐府尹之位的这些年里,也不知是何原因,与姜家家主姜磊一直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这在湛英城里是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姜家这些年在湛英城里能如火如荼,有一大半是因为有邹锡林这个铁靠山的原因。
今夜灯火通明的府衙里,邹锡林坐在书房里,手拿一卷前秦典籍津津有味地越读着,时不时端起桌面上那姜家新孝敬上来的春神猢新茶轻啄一口,神态甚是满足舒适。
一盏新茶喝到一半的时候,书房大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
师爷张楚轻轻磕上房门,带着一本账册喜笑颜开地来到邹锡林身边,点头哈腰地站在邹锡林身后。
邹锡林放下手里典籍,笑眯眯道:“哎呀,这姜家不愧是家大业大啊,这茶叶,喝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连绵不绝,又令人回味无穷啊。”
张楚微微欠身,恭敬答道:“世人都传这春神猢新茶‘寸茶寸金’,这话虽然有着以讹传讹的身份,但是也足以说明这春神猢新茶的地位了。”
“哎呀呀!”邹锡林一脸痛心疾首状,“这么好的茶叶,就这么被本府糟蹋了,快,快,将剩下的新茶收起来!”
张楚却没有动作,而是笑呵呵道:“我的邹大人唉,您这话可是过分了啊,您可是堂堂一城之府尹,用些春神猢新茶,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哪!”
邹锡林吹胡子瞪眼,一脸心痛状:“哪有谁家人嫌银子多大的?本府这一家人上上下下多少口子人啊!人吃马嚼的,这一天刚流水得消耗多少银子!快,把这茶叶收起来,赶明儿找个茶铺卖了去,记得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张楚适时送上怀里那一本账册:“大人,您要是看了姜家这一次孝敬了多少东西,您可就不心疼这一杯茶叶了。”
邹锡林狐疑地看了自己的贴身师爷一眼,然后便接过账册放在桌子上细细查看起来,但是刚刚翻开第一页,整个人便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好家伙,春秋时代的子虚母鼎?这个玩意儿好像十年前就是十万两白银了把”
“贼老天,这这还有汪子棠的山水画,这这上面还有前晋开国太祖的国印哪!”
“越王的佩剑?在这世上失踪十多年了,没想到是在姜家啊”
越往后翻,邹锡林脸上的惊讶便越甚,翻到后来之时,他已经不再出声,就连眼神里的惊诧,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合上账册,邹锡林长出一口气:“姜家这次,看来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张楚微笑点头,附和道:“姜家这次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够一辆马车,但是起其价值,却比以往几次加起来都要多,不过大人,您可是冒着与城牧孙策大人撕破脸皮的风险,派人保了那姜家公子的命,这姜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他送来这些东西,比之您对姜家的恩情,不值一提。”
邹锡林拿起账册递给张楚,感叹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姜家一下就送出了小半个家底,这出手着实果断了一些。”
张楚接过账册放回怀里,云淡风轻道:“姜磊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大人也不会这些年一直独独对姜家青睐有加,正因为他聪明,所以他才晓得最简单的那个道理,只要能把根保住了,枝叶就算都去掉也没有关系,不过是再等一个春天的事儿,但要是因为过分看重枝叶,根坏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对于姜家来说,邹大人那就是根啊。”
邹锡林呵呵一笑,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猥琐的模样,他摆摆手:“行,行,不管怎么说,只要这银子进了咱家,管他是怎么来的,那就是咱家的,这些东西一定要安排好了,不得让本府那些太太们看见,她们那群小娘们啊,各个都比周扒皮要狠!真当本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张楚点头笑着应道:“小的办事,大人您就放心吧,这账册还是老规矩烧掉?”
邹锡林端起茶盏轻啄一口,靠回太师椅上,优哉游哉说道:“要是不放心,我就不会把这事儿交给你办了,行了,差不多也后半夜了,让那些小家伙们继续忙着,咱们先去睡吧。”
张楚刚想应下,便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带着歉意笑道:“你看你看,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件事儿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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