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206章


早已等候多时的海蝉接过一名婢女手里的铜盆与毛巾,仔细的帮顾仙佛洗漱。
海蝉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似乎这是一句很俗的话,能进到顾府中的婢女,哪个是长相普通之辈,更何况作为顾淮长子顾仙佛贴身婢女的海蝉?
海蝉的美丽,并不仅仅在于她的冰肌玉骨,绝美容颜,更是在于她柔柔弱弱却又无比坚韧的性子。
自从顾仙佛的娘亲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失眠,不论屋外多少高手护着,不论床褥多么珍贵舒服,他一直很难入睡,哪怕外面风声稍微大一点,顾仙佛都能从睡梦中惊醒。
只有两个时候,顾仙佛才能睡得踏实一点。
一是在母亲的祠堂中。
第二,便是在海蝉的陪伴下。听着海蝉平稳的呼吸声,顾仙佛便能很快的进入梦乡。
简单洗漱完毕后,顾仙佛拒绝了各路高手的陪同,先是去偏房看了看跟随自己从西凉一路来到这里的属下,然后和父亲告辞后,自己一个人就慢慢的溜达了出去。
白天的京城,一向无比繁华,尤其是近几年在顾淮的建议下,皇帝重农抑商的政策略有松动,商人地位得到一定的提升,户部颁布新规,允许商人乘马车,穿丝绸,后代可以入仕后,京城繁华更胜往昔。
而更重要的是,这几年国库的收入,直接上升了三分之一。
顾仙佛走在京城最出名的九安街上,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商贾掮客,突然想起忘记从哪听来的一首诗,通体记不清了,不过其中有一段应该是这样的:
求珠驾沧海,采玉上荆衡。北买党项马,西擒吐蕃鹦。
炎洲布火浣,蜀地锦织成。越婢脂肉滑,奚僮眉眼明。
通算衣食费,不计远近程。经游天下遍,却到长安城。
商人得利,其实就是天下得利啊!
怀揣着满腹感慨,顾仙佛买了几个面人,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穿过九安街,拐入了一个略微生僻的巷子。
这条小巷静谧深远,路口植着两株树冠如盖的梧桐,与繁华热闹的九安街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有在京城土生土长或住久了的老人,才会了解一些这条小巷的名声。
小巷名字也符合这个意境,叫乌衣巷。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两个长相憨厚的中年人在顾仙佛之后步入乌衣巷,正疑惑目标怎么突然不见的时候,一柄狭长黝黑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腰上。
持刀者很谨慎,整个躯体都藏在了被挟持住的中年人身后,只有一只稳定的手握住匕首,牢牢抵住其后腰。
“少爷,我们是圣上派来负责保护右相大人的大内侍卫,今天看少爷独自外出,怕出危险才擅自决定一路相随,请少爷恕罪。”
另一人看到同伴被制服,马上简洁明了的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他清楚现在多说一句废话,同伴就多一份生命危险。
“腰牌。”
顾仙佛慢条斯理的伸出左手,接过另一名中年人慌忙递过来的腰牌,检验无误后,才收起了匕首,笑眯眯的从背后走了出来。
“少爷好身手,看来是我俩画蛇添足了。”
两人苦笑一声,抱拳请罪。
“如果不是看你俩走路的路数像是大内的,你们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顾仙佛笑着,语气里却充满寒意,“我念你们这次不懂规矩,饶过你们,下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敢擅自行动,我就把听话这两个字,刻在你们的胸口上。”
本来想露脸的两人闻言,打了个激灵,严肃道:“遵命,大少爷。”
顾仙佛转身,懒洋洋道:“记好了,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进了顾家,就要守顾家的规矩。顾家,不需要积极的人,只要听话的狗。滚吧。”
下一刻,灰头土脸的两人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乌衣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君() 
战马低低地打着响鼻,白色的大旗在湿润的风中翻滚,两军隔着百步的距离对面停住。
虎豹骑的武士们好奇地望着那些甲胄精良的北越战士,虽然在风雨中艰难跋涉了那么久,他们身上手工锻造的鳞甲依旧反射着剑一样的森然银光,沉重的铁盔上洒下了黑色的长缨,一直延伸到鼻尖保护了整个面部的额铁掩住了他们的面容。猩红的金色菊花大旗下,黑马上端坐着魁梧的武士,他笼罩在沉重的铁铠中,像是整个用黑铁锻打出来的。
整整有四十年,北越的军队不曾踏上北陆的草原。蛮族武士们既鄙夷这些北越人的怯懦,也警惕着他们精良的甲胄和刀剑。虎豹骑武士们的父辈多半曾在四十年前那场战争中出战,如今见到当年的仇敌,心里都隐隐地不安。
北越战士们的心里则是惊惧。看见对面浮云一样的上千面大旗下,立着那么多胸阔腿长的健马,一色的漆黑,高出北越战马一尺。战马在蛮族骑兵的驾驭下仍旧不安地翻着蹄子抖动马鬃,乍看去那片马潮翻腾着,像是随时会以山崩的姿势发起冲锋。雷云孟虎舔了舔下唇,觉得喉咙发干,夹马的双腿有些虚软。他是军旅世家的后人,长辈们说起风炎皇帝北征,少不得说起这些披挂着粗铁环甲的蛮子,他们发疯一样呼吼着插入皇朝大军的两翼和阵后,挥舞马刀砍杀,像是人人都不畏死,射倒一个又有一个扑上来,北越名将们毕生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战法。
远不是两国交欢的热烈场面,草原上只有战马的低嘶,此外竟是别样的寂静。
“大君,我们是主人。”大合萨压低了声音。
大君默默点头,正要带动战马,却看见对面阵前黑马上的武士跳下战马,他解去头盔,抛下了大氅,一步一步踏着泥泞的草地走来。
大君有些错愕,端坐在马背上打量着对方,看他脸侧刀削一样整齐的两撇颊须,一头带着褐色的花白头发用一截皮绳束起。除去那身重铠,他不像北越的使节,却像上了年纪的虎豹骑武士。
“大胤朝所属下唐国三军大制司、唐公爵百里公钦使拓拔山月,参见北陆大君、青阳国主。”武士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半条小腿没入了泥泞中,他毫不介意。
百步外北越武士们争相下马,扯着马镫都单膝跪倒,惟有那名持旗的副将不跪,他双手举起,猩红色的大旗上,金线所绣的菊花亮得耀眼。
大君猛地醒悟自己所面对的人是谁,他立刻下马,矮身扶住了拓拔山月的胳膊。
拓拔山月并未起身,而是从贴身的甲缝中取出了一只青灰色的鲨鱼皮袋子,解开袋口的封绳,将火漆封缄的卷轴高捧过头顶:“唐公爵的手信,拓拔山月带到了,没有辜负百里公和大君的期待。”
大君扭头示意,青阳的文书传译疾步上前接下,缓缓展开,清了清嗓子:“呈北陆大君、青阳国主座下:夫万载之远,天地之分,无九州七海之谓,世间诸族,本骨肉之无间,交相亲爱,同涉沧桑。
百代之遥,神帝立国,无三陆华夷之隔,普天万民,皆兄弟之共融,平安谐乐,共辅英主。
天下何以裂分,兄弟何以征战,人心何以背离,北越北陆血肉之亲,何以竟成寇仇。吾每思及此,常自扼腕。

没有人敢出声,这些繁文缛节北陆的武士们乃至大君本人都听不明白,不过文书朗朗的声音在寂静的草原上远远地送了出去,将战马的嘶鸣声也压下了。从辞意猜测,再不是以往北越皇朝剑拔弩张的威压,而是北越北陆之间亘古就罕见的善意。
大君侧眼打量着北越使节,最后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那里用皮绳挂着一面小小的银牌,看着竟然有些眼熟。
“愿两国自此如兄弟手足,永为和睦之邦,教化万民,传至千载。大胤朝下唐国公爵百里景洪手书奉呈。”
文书朗诵完毕,又将卷轴呈还给大君。大君将卷轴高高举过头顶,短暂的沉默后,贵族和武士们一起高呼起来。
拓拔山月起身。锦衣小袖的奴隶们从队伍中迤逦而出,长而厚软的羊毛毯卷开来一直铺到他的脚下,奴隶们在毯子两侧安置小桌,桌上铺开华丽的细缯,架起了烧烤全羊的火堆,浓烈的酒香远远飘来,大坛大坛的蛮族烈酒被揭开了锡封。
下唐武士们从未见过草原迎客的大场面,一望无际的蛮荒之地忽然就被美酒和丝绢围成了欢宴的场所,虎豹骑的武士们撤了下去,年轻的女奴们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入座,所见都是笑容,他们心中的不安稍稍退去,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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