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第107章


说着,她的眼圈竟红了起来。能与谁有关呢?御叔死了,大哥死了,母亲死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死了,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老郎中见状,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这个苦命的孩子,养在深宫万千宠爱,现在突然遭受如此横祸,哪里能受得了?还是认了吧,让她好歹觉得还有个亲人。
“与别人无关,与亲人也无关吗?”老郎中问道。
姬心瑶眼眶里盈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个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亲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亲人!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狠劲地推着老郎中,怒道:“让开,我要回家。”自己就是死也得死在家里,死在有着自己和御叔诸多过往的株林。
“桃子的家算不算你的家?”老郎中一动也不动地任她推搡着,面无表情地说。
姬心瑶一下愣住了,似是没听明白一样,盯着老郎中说:“你说什么?桃子?什么桃子?”
“桃子,你的母亲,我的女儿。”老郎中一字一句地说着。
姬心瑶连连退了好几步,定在那里傻了一样。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终于回过神来,呵呵地笑了两声,说:“不可能,蒙我呢,我外祖全家都没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对,就是那个送我来的屈巫,他说是他师傅杀了我外祖全家,还一把火烧了府邸。”
老郎中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说:“孩子,屈巫没说假话。我也没有骗你。我是死里逃生。我的脸被烧得面目全非。这张脸皮是假的,我怕拿下来会吓着你。”
姬心瑶的手触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脸,她这才明白为何这老头总是没有表情。可是,凭这,就相信他是自己的外祖父?
五十七 万里征途辞官去 无边岁月报恩来() 
屈巫匆忙间离开了陈国。离开宛丘时,他让暗庄弟子传信给房庄主,告知他姬心瑶的下落,并让他和紫姜守好株林,等姬心瑶回去。
回到楚国郢都,屈巫即刻向楚庄王写了辞呈,说了一通什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自己想寄情山水,体悟大道,不再有意功名,云云。
看看实在是理由太牵强,估计楚庄王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又让筑风通知宫中弟子,想法告知玉儿,劳烦她在楚庄王面前给自己圆场。
顾忌整个宗族,屈巫自是不想与楚庄王反目。只希望这样能得到楚庄王的宽宥,不要伤了族人就好。
一切打点妥当,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去,当晚二更时分,屈巫定定心神,去了芈夫人的房间。
芈夫人见他来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只是淡淡地瞭了下眼皮,问道:“何事?”她知道屈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绝对不会来找她。
果然,屈巫用一种她根本不能接受的语气说:“我有事要外出,可能一年半载回不来。大王那里我已经写了辞呈,府中一切就拜托夫人了,还有狐儿也请多督促。”
芈夫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事先什么都不告知,然后就来个通牒,拿我当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屈巫,你辞去朝官不做,出去逍遥自在,我管不了。可没了俸禄,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这么多的人要吃饭,都需要银子,你说我是去偷好呢还是去抢好呢!”
屈巫最烦她说话不上套路,最烦她钱财心重。这么多年的俸禄都给了她,祖产由她掌管着,她对家中下人也非常吝啬,哪里就会没银子吃饭了。不过此时,他也懒得和她理论,便说:“夫人不必为此多虑,筑风自会将府中用度送来。”
筑风送来?芈夫人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下,难道他还有别的财路?居然还有别的收入瞒着我!哼,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
“那就好!”芈夫人重重地吐出了三个字,脸上依然是余怒未消。反正早在他面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芈夫人已根本无需再装温柔。自己横竖是指婚,他想休也休不掉。
屈巫原本想着这一走山高水长的,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多少心中有点愧疚。可见芈夫人如此跋扈,他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没了,只得悻悻地离开了芈夫人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屈巫去宗庙给祖先烧香上供,万分惭愧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可奈何。其实,在他的心里,纵然祖宗不谅解,为了姬心瑶他也是会豁出去的。如此作秀,不过寻得一丝心理安慰而已。
出了宗庙,屈巫向学堂走去。儿子屈狐庸才是他在这个府邸里,真正放不下的人。
学堂前的空地上,一大群孩子围着屈狐庸高声叫好,屈狐庸正在向大家得意地展示着自己刚学会的霹雳掌。
屈巫的脸沉了下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有孩子发现了屈巫,吓得吐了吐舌头就悄悄地溜了。一个、两个,渐渐地,一大群孩子都溜走了,只剩下屈狐庸一人还在很投入地卖弄着。
忽然,他发现了父亲,赶紧收了招式,低着头走到了屈巫面前。小心脏吓得砰砰乱跳,完了,肯定会被父亲大人指责。
果然,屈巫沉默了一会儿说:“习武是为了什么?”
屈狐庸头更低了,小声说道:“强身健体,抵御外侮。”
“嗯?”屈巫哼了一声。
“还有保家卫国。”屈狐庸补充道。
屈巫伸手托起儿子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悲悯之心,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恃强凌弱,哗众取宠都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刚学了一招半式,就如此显摆,以后武功精进,那还了得?”
屈狐庸眨巴着眼睛说:“孩儿知错了。”
屈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剑谱说:“父亲需要外出一段时间,这剑谱你自己揣摩,实在弄不懂就去问筑风叔叔。”
屈狐庸咧着嘴巴笑了起来,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多加研习,待父亲回来验收。”
屈巫看着屈狐庸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夏征书,糟了,收了他为徒,却一天武功都没教,这似乎有点失信于一个孩子了。他咂了咂嘴,这咋办?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要不,先让房庄主教些基本功吧!
屈巫回到自己住的后院,正要吹口哨找筑风,筑风自己已闪了进来,默默地递给他一个密令,竟是周天子客气地询问刺杀秦国君王一事。
屈巫皱着眉头,暗自琢磨,自秦国有了天外玄铁之后,先后灭了西戎诸国,开辟了千余里国土,牢牢地占据了大周王朝的西部疆域。
如果秦国不自恃强大,仍然遵从大周天子,就能说是大周的功臣,毕竟,西北部现在安稳多了,老百姓也免了多年的战乱之苦。然而秦国对大周王朝已经不放在眼里了,连面子都不给了。
看来,周天子已经是寝食难安,非常忌惮日益强大的秦国了。屈巫在心底叹了口气。
自己真成了大周的看家护卫了。屈巫苦笑了一下,对静立一旁的筑风说:“你去总门堂,与七大长老商量下此事。”
七大长老在晋军伐郑时,为救姬子夷功力毁了一半,现在仍然在总门堂休养生息,原本打算自己抽个空亲自去一趟秦国,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眼下天大的事也没有姬心瑶的命重要,一切都得让路。屈巫在心里发着狠。
筑风点点头正要离开,屈巫又说:“还有一事,那个狐仙腿上的夹板,三个月时间要到了,你抽空去帮它。”
筑风瞪着眼睛,惊诧地说:“门主,这事您还记着呢?”
“岂能失信!”屈巫说罢,背着个小包袱已经不见了踪影。
屈巫一走了之,连个面也不见就没了人影。楚庄王心中的怒火犹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腾,终于在退了朝堂,回到自己宣德殿的那一瞬间,彻底爆发。
他恶狠狠地将屈巫的辞呈摔到了地上,对身旁的的阉官喊叫着:“屈巫这老小子是个什么理由?寄情山水,体悟大道?拿寡人当三岁孩子呢!”
阉官吓得抖抖簌簌,正要搜肠刮肚地想几句词,平息楚庄王的怒火,偏偏有个不开眼的内侍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在地,说:“大王,长公主密函。”
楚庄王气哼哼地接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火上浇油。他的妹妹陈国的芈王后向他报告说,冰蚕彻底没了,被姬心瑶放了。
“一对饭桶!”楚庄王怒不可遏,一脚将报信的内侍踢翻在地,“哗啦”一下,又将案上堆放的奏折全部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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