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第111章


数招下来,禁卫长已无招架之力。情急之下,他拼了八成力量,将剑对着房庄主狠命刺去,却被房庄主剑尖一挂,轻轻地将他的劲道让了过去,反手一个斜刺,正好一个通心过。
禁卫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其他禁卫一看,纵是那些死士,心中也生了怯意,挥舞着大刀不敢上前。
房庄主冷冷一笑,翩若惊鸿,宛如游龙。青峰斜削,剑光或东或西;剑尖直刺,剑气或聚或散。呼啦啦,那些死士连吭都没吭一声,倒下了一大片。其余人等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房庄主收了剑,扑到老郎中面前跪了下来,哽咽着说:“爷,奴才来迟了!”
老郎中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悦的光,然后定格在姬心瑶的身上。渐渐地,眼里的光暗淡下去,直至完全没了光泽。
该流的泪流完了,只剩下心头在滴血。姬心瑶面无表情地说:“房庄主,帮我将外祖父抱到里屋的床上吧。”
房庄主应声抱起了老郎中,他的心悲伤不已。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老家主还活在人世,直到那日屈巫传信,他惊喜万分地连夜赶到了宛丘,见到老家主那张毁了的脸,堂堂七尺男儿不禁放声大哭。
他是家生子,连名字都是老家主赐的。在他的思维里,主子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一切。可是,大小姐桃子他没守护住,小公主姬心瑶他也没守护好。自责已是无时无刻地吞噬着他的心。如今,刚刚相认的老家主,又要离去,他怎能不悲伤。
正当房庄主抱起老郎中往里屋走去的时候,尚有一丝气息的禁卫长,眼露凶光地看着房庄主,拉动了自己袖箭的机关,一只喂了毒的袖箭悄无声息地中了房庄主的后心。
依然在悲伤中的房庄主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走在前面的姬心瑶根本没发现房庄主的异样。直到房庄主将老郎中放到床上,他自己跌倒在床下已经不能说话,姬心瑶才发现他的后心上有一支袖箭。
姬心瑶疯了似地抽出房庄主身上的剑,奔出屋去,见那禁卫长竟然在笑,她怒不可遏地冲上去,狠狠地将剑插到了他的胸口。
狂怒的姬心瑶拿着剑走到门口,指着那些禁卫说:“去,告诉你们大王,让他亲自来接我。”
禁卫们面面相觑,暗自嘀咕,禁卫长已经死了,我们这些人也搞不清楚这位公主与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派人回去禀报清楚为好,我们只要在门口守着,谅她也飞不了。
姬心瑶冷笑着回到了屋里,打了盆清水,轻轻地揭下外祖父脸上的假面皮,用自己的丝帕沾了水仔细地擦着那张恐怖的面孔,又将那医治了芸芸众生的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擦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惧怕,再也没有泪水,只有满腔的仇恨!
“对不起,房叔叔,心瑶抱不动你,只能委屈你在这床边上了。也好,陪着我外祖父一起走,也免得他老人家路上孤单。”姬心瑶轻轻地抹下了房庄主依然睁着的眼睛。
她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外祖父和房庄主,说道:“放心吧,我的亲人们,心瑶一定会活下去。为了所有冤死的亲人,为了这血海深仇,我一定好好地活下去。”
姬心瑶出了里屋,去书房拿了几本医书,又去医房取了一些压制蛊毒的药丸,打成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裹。
然后回到厢房洗干净自己的脸,薄施粉黛,换上一件纯白色烟罗软纱,白色烟笼拖地长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头上斜插一只碧玉瓒凤钗,俨然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姬心瑶取火石燃起了火把,最后看了一眼外祖父,将火把扔进了屋子,直到浓烟滚滚熊熊大火燃了起来,她才走出了大门,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禁卫说:“你们大王来了吗?”
一 仗剑策马走天涯 摘花飞叶寻往事() 
屈巫纵马疾飞,独立苍然,说不出万千心事,道不尽满腹牵挂。
一个多月来,穿过数个国家,翻越数座高山,趟过数条大河。
屈巫已经到了秦国的边境。随着秦国不断西征,西戎(注)被迫向西一再退却,迁移远去中亚、西亚。再往前,将是无人地带。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一路狂奔,屈巫和马都已饥肠辘辘,疲乏不堪。
前面路旁有个酒肆,屈巫一眼看见硕大的幌子挑出檐前,空空的肚肠立刻欢快地鸣叫起来。
屈巫下得马来,将马拉到门前的老柳树下栓好。纵然心急如焚,这一路他也不得不仰仗马的脚力,并不敢轻易消耗内力。上天山冰峰必须得有足够的内力,他得保存力量,作最后一搏。
酒肆里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乐呵呵地问:“客官,是打尖还是歇脚?”
屈巫拿眼瞭去,见明显是个异族人,心中诧异他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在临窗的桌子旁坐下,简略地说:“两斤牛肉,一壶酒。还有,给马添点料。”说罢,扔过去一锭银子。
店小二连声应着。很快就将酒菜端了上来。屈巫一边吃着一边四下打量起来。已是塞外,他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想象中,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是非纷争了。不过,前面无人地带,是不是找个向导,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塞北的风呜呜地叫着,吹得柳树枝叉叉地乱响。天空也是灰色的,一眼望去,辽阔无垠,如同死了一样的灰白。
不过,酒肆的后院里一片紫竹林,千丛修竹,掩窗逾墙,颇有几分江南庄园的味道。
猛然间,屈巫听得微风飒然,“嗤”“嗤”的暗器之声,竟是凌厉非常直奔自己而来。屈巫急忙站起,顺手拔出了腰间的昆吾剑,让过了暗器。
“撤剑!”一声冷喝,暗器又“嗤”“嗤”地飞来。屈巫的只觉剑柄一颤,似是被人狠狠地用劲扯着,整个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下。定眼看去,剑上竟牢牢被两片薄薄的竹叶包住。若不是自己内功斐然,此时,这把宝剑应该飞了出去。
屈巫大骇。“摘花飞叶?难道是师门早已失传的绝技?”
“高人可否现身?在下屈巫路过宝地,若有惊扰,万望见谅!”屈巫朗声喊道。
数片竹叶带着啸声飞来。屈巫连忙应战,然而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付薄薄的竹叶,犹如一拳打到棉花萝,毫无着力之处。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并无杀他之意,竹叶的力道较之前撤剑的力道小了几成,不过是围着他撒了一场竹叶飞雨。
“小子,有几分功力!”随着声音,后院竹林里转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屈巫抬眼看去,老婆婆上着紫绒绣花夹袄,下着紫色百褶如意月裙,满头花发绾在脑后,发髻上斜插了一只紫玉簪。一双美目深邃明亮,沧桑鱼尾别样风情。依然可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屈巫看老婆婆完全是中原打扮,心中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觉得老婆婆的面容有些眼熟,却又非常肯定自己根本没见过她。奇了怪了!
屈巫将昆吾剑送入鞘中,抱拳施了个礼,说道:“在下屈巫拜见前辈!”。
不想那位老婆婆竟气场强大地说:“跪下!”
屈巫心中一惊,这位婆婆难道当真是七杀门里的人?否则,纵然是江湖前辈,也没来由让自己跪下。
屈巫心中掂量了一番。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但眼前这位老婆婆若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自己也就该跪。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仰头看着老婆婆一言不发。
那位老婆婆嘿嘿一笑,走到屈巫面前,冷不防抽出了他的宝剑,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屈巫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婆婆。他此时心中明镜似的,老婆婆定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而且,对昆吾剑有着别样的情感。
见屈巫处惊不变的样子,老婆婆点了点头,说:“嗯,小子,还有点胆识。”
她撤了剑,抚摸着昆吾剑的剑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问道:“老东西将门主之位传了你?”
屈巫见老婆婆如此口气,饶是他绝顶聪明,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难道她与师傅有过节?他只得点点头,算是回答。
“起来吧!”老婆婆说。
屈巫依然一动不动,定定地问道:“在下该如何称呼前辈?”
老婆婆又是嘿嘿一笑,说:“按说你应该叫一声师叔,不过老身早已离开了七杀门,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是七杀门里的前辈。屈巫大喜过望,连忙趴在地上给老婆婆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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